咚、咚咚咚咚！

打更的僕役準時打著更。

五更天了，天際邊開始出些許亮。

原本安靜的大宅開始漸漸有了聲響，黑中開始有了點點燭火。

唐宓掩打了個哈欠，頭靠在李壽上，困意如同波浪般一層層的襲來。

「貓兒，你還是回去睡吧。」

李壽心疼的了唐宓的鬢髮：「你從來沒熬過夜，這一宿不睡，你如何能得？」

唐宓雙眼乾，整個人都倦倦的，但還是扯出一抹笑，「郎君得，我如何不得！」

夫妻同，說好要與十八郎共福禍，又怎麼能撇下郎君一個人，自己獨自去睡覺呢。

「郎君，通了！」

李壽還想勸唐宓回去補個覺，黃一忽的閃了過來，低聲說道。

唐宓和李壽齊齊來了神。

「下面怎麼樣？」真、真的有棺木？

李壽的聲音不住的有些發。

「……」黃一猶豫片刻，方說道：「那棵榕樹鬚生得很繁茂，且土壤潤，而那棺木只是尋常杉木，幾十年的時間，早已腐朽不堪。」

而那，更是直接化作了枯骨，與腐爛的棺木混在了一起。

不過，不知道是李立德難得寬厚了一回，還是李貴的父親有點子良心，在挖坑的時候，坑的四周都鋪了石板，只有最上面沒有用石板封死，而是任由榕樹系將棺材包裹起來。

所以，那些腐爛的棺木和骨頭都散落在地板上。雖然混在一起，但若是仔細收拾，還是能重新將骸骨拼湊起來。

李壽讓唐宓在屋子裏等著，他則與黃一一起下了地道。

小院距離正院並不算太遠，滿打滿算只有一百餘丈的距離。

若非挖到最後，被石板所阻擋，盜墓賊還能挖得更快一些。

李壽匍匐著在地道里爬行，不過一刻鐘的功夫，便來到了地方。

那場景，有些詭異：在約莫一丈見方的青石地板上，散落著一些爛木頭和骨頭，上方懸空的是榕樹那繁茂的系，而一團須中有一些須過石板隙土中。

在系與地板之間，有不足半丈的空隙，剛好可以任由一個年人彎腰穿過。

李壽站在散落的骨頭前，心彷彿被人的攥住，很疼、又覺得窒息。

他沒有讓任何人靠近，而是一個人上前，小心翼翼的將每一骨頭撿起來，然後又萬分仔細的放到事前準備的白絹製的布袋裏。

撿著、撿著，李壽忽然覺得腳下硌了一下。

他以為自己踩到曾祖父的骨頭了，趕忙挪開腳，卻發現是一枚桂圓大小的銀球。

這、是什麼？

李壽將銀球撿起來，發現這枚銀球是封的，只是地下線太暗，他本就找不到隙。

李壽先將銀球小心的收好，然後繼續撿拾骨。

足足忙了半個時辰，李壽才將所有的骨頭撿完，他拿著火把，又將地面仔細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這才捧著白絹布袋，重新從地道爬回來。

而那盜墓賊，則負責重新將地道填好。

外面天已經漸亮，唐宓可以清晰的聽到外面丫鬟婆子的說話聲。

不由得有些心急，二九兄，快一點兒啊，否則，等榕院的人都起來了，他們可怎麼離開啊。

就在唐宓焦急的當兒，李壽頂著滿頭滿的泥土爬了出來。

唐宓的目在他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到他懷裏的白絹布袋上，「都在這裏了？」

李壽點點頭，神是有的凝重與肅然。

唐宓幫李壽拍去上的泥土。

李壽則吩咐黃一等人善後。

他們夫妻不再耽擱，將布袋收好，相攜離開了小院。

幸好他們走得快，否則就要跟去東宮點卯的李赫個正著了。

悄悄回到桂院，李壽和唐宓沒有驚任何人。

兩人像做賊一樣潛回自家寢室。

李壽先恭敬的將布袋放到了桌上，又將那枚銀球放好，然後才去凈房洗漱。

換了一乾淨的寢，李壽頂著漉漉的頭髮走了出來。

唐宓正拿著那枚銀球仔細研究。

「貓兒，可找到了銀球的接兒？」

李壽一邊用棉布巾子絞頭髮，一邊走到唐宓近前。

唐宓最善魯班鎖，對機關也有了解。

將那枚銀球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最後才有些疑的說道：「奇怪，怎麼沒有找到？我可以覺得到，它並不是一個整。」

唐宓用力晃了晃，裏面沙沙的響，顯然是裝了東西的。

既然能裝東西，那就表明銀球可以打開啊。

可、可怎麼找都找不到接。

李壽聞言，丟下棉布巾子，手接過銀球。

方才在地下，線太暗，他本就沒看清這枚銀球的模樣。

這會兒就著燭臺那明亮的燭，李壽將銀球看得仔細。這枚銀球桂圓大小，並不是面的，上面有一些奇怪的紋路。

乍一看，就像花紋一般。

但李壽總有種覺，覺得這些紋路應該不是為了裝飾或是隨意刻，而是有特殊寓意。

他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腹輕輕按著，然後順著紋路來回挲。

忽然，他心念一，兩手指猛地用力，咔嚓一聲，銀球竟忽然一分為二。

啪嗒一聲，一個紙團從銀球里掉了出來。

唐宓趕忙拾起來。

「貓兒，快打開！」

李壽將銀球放到一邊，著脖子與唐宓頭挨頭。

唐宓小心的將紙團打開。

紙頁有些泛黃，是上好的薑黃紙，紙上麻麻的寫滿了文字。

唐宓一目十行，飛快的將文字看完。

看完后，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事實果如猜測的那般，可卻沒有半分喜悅，心裏滿是對多災多難的李家以及凄苦一生的李立賢的同與惋惜。

唉，自己都如此難過，就更不用說二九兄了。

吧嗒、吧嗒~~

大顆大顆的淚水順著李壽的臉頰滴下，落到他的服上，暈染開一團水漬。

短短一個月里，李壽接連遭了三次打擊。

原以為自己的心已經被磨得足夠堅強，但直至看到這些文字，李壽才發現，他的心依然很疼，疼得讓他無法呼吸。

「李永年、李立德，真真是卑鄙無恥的小人，我、我李壽發誓，定要讓你們債償！」

李壽恨得渾戰慄，恨不能立刻殺到益康堂，將那該死的老賊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