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翊王府管家推測，盛清蕙還沒睡。

但卻不是因為護城河放河燈一事，而是……

「盛鄉主，肝火虛妄於恢復傷口不利，尤其你臉上的傷還被不知什麼東西刺激加重過，所以……」

惠民齋張大夫，大晚上被小廝急急請來了盛府，只因為盛清蕙的臉又不好了。

「所以什麼，不是有那涇國奇葯，可祛疤生麼，我盛府不缺銀子，你倒是給本鄉主用上啊！」

床榻上，臉比鬼還駭人幾分的盛清蕙，尖聲怒喝。

「是那麼回事不錯，可涇國奇葯也要在傷口開始恢復時才能用，而不是……」

撇一眼盛清蕙眼中狠厲的，張大夫失了和掰扯的耐心，乾脆往旁邊案幾邊走去。

「老夫重開個清心降燥的藥方，盛鄉主除了要按時吃藥，最好還是依老夫所言控制緒，否則……下回盛夫人也莫要再派人去請老夫了，老夫無能為力！」

后一句話，卻是對一旁憔悴了不的蘇氏道。

「是是，鄉主傷心不好，我定會好好規勸，還請張大夫莫要生氣，莫要生氣！」

拿帕子捂著，蘇氏同張大夫說好話。

張大夫卻不言，快速寫好藥方給蘇氏，便告辭離開。

不知道什麼東西刺激了盛清蕙的臉麼？

怎麼可能！

想張大夫醫不輸太醫院太醫，又怎麼可能分辨不出鹽和辣。

他之所以不說，不過是因為替小荷看診時，也發現過鹽的跡象。

如此……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再公平不過！

這廂，提著藥箱恭恭敬敬被下人送出去的張大夫，正巧在盛府門口，遇上驅車趕來的蕭胤一行人。

而另一廂，先一步到達的盛清蕓，卻沒有驚任何人，包括翠雪。

如出去時一般，悄無聲息進了雲汐院，又在翠雪沒發現的況下，掠進房中。

洗漱換上床，將自己和房中景收拾乖乖睡的模樣，盛清蕓躺在床上，開始等。

另一邊，聽到下人來報，盛鼎昌服都沒時間換，急匆匆便去府門迎接翊王一行。

「給王爺請安，給十六殿下請安。」他躬行禮，「不知，兩位殿下夜前來，是……」

盛鼎昌心裏忍不住打鼓。

「自然是來尋大姐姐，難不還能因為你一個老頭兒？」卻是蕭鈺揚著胖臉蛋兒，氣勢十足。

被「老頭兒」三個字弄的一噎，偏偏卻什麼都不能說。

盛鼎昌深吸口氣，陪笑臉，「是是，十六殿下說的是，說的是！只是現在天已晚，鄉主又是子，怕是……」

他拿盛清蕙的名聲作文章，只想將兩人打發了，不讓他們見到盛清蕙。

畢竟，就盛清蕙現如今那副模樣，連他都不願多看一眼，更何況翊王、更何況十六皇子。

一個不好，萬一嚇到了十六皇子，那那……太子殿下還怎麼可能會迎娶蕙兒，他又如何為太子岳父、大晏國丈！

「鈺兒不過五歲，不會對鄉主名潔有礙。至於本王，勞盛大人陪伴，品盞茶即可。」卻是蕭胤，一句話便堵的盛鼎昌再說不出拒絕的話。

「是是，王爺說的是，是下愚鈍了。王爺請，十六殿下請！」盛鼎昌強笑著，請人進府。

「去，就說老爺我說的，讓大小姐起床穿！」瞅著蕭胤兄弟兩沒注意的空子，盛鼎昌落後兩步，沖跟在後面的鄭管家咬耳朵。

鄭管家聞言，臉當即就苦皺起來。

幸而低著頭，並未被人看見。

至於盛鼎昌為何會命他去喚盛清蕓起床，鄭管家心裏很清楚。

是以，第一時間，他便有了決定。

他要實話實說，一句都不瞞。

「是，奴才這就去！」低應一聲，鄭管家朝雲汐閣的方向而去。

至於蕭胤和蕭鈺，則在盛鼎昌和下人的帶領下，分別往蕙香園和盛府前廳走去。

雲汐閣。

「快、快去大小姐起床穿，老爺有事找大小姐！」敲開院門急急趕來的鄭管家，同守在外間的翠雪道。

翠雪皺眉，「這麼晚了，鄭管家可知老爺喚小姐所謂何事？若是不急，能不能等明日一早？奴婢定第一時間告訴大小姐。」

「老爺要做什麼，哪裏是我們這些奴才能知道的。別耽擱，快去，免得誤了老爺正事！」鄭管家聞言催。

「瞧鄭管家您說的什麼話，奴婢怎敢過問主子們的事。不過是因為大小姐虧了子，又一直沒養好，特特代了奴婢們萬莫打擾休息，所以……」

翠雪頓了下，挪了兩步，擋在房門前，「所以，若事不急，還鄭管家如實回稟老爺，容大小姐明日再去請安。」

語氣雖溫和，所表現出的態度卻很堅決。

鄭管家皺眉，「我怎麼瞧著，翠雪姑娘如此行為很是有些眼？莫不是……你也要學小荷，冒著對主子不敬的危險，攔了我？」

怎麼回事，小荷那丫頭也就算了，翠雪可是從老夫人院子裏出來的，前前後後沒侍候大小姐幾天，怎麼就變得這麼忠心了？

要說和他一樣被嚇到，也不可能啊。

畢竟大小姐一人對付數十侍衛那天，翠雪並未親眼看見。

忍不住慨盛清蕓馭下的手段，可該做的事還是得做。

免得一會兒事態真的發展需要大小姐出面時，老爺再收拾他。

想了想，鄭管家側首四下看了一圈，道，「是不是今日只要我不說出個輕重緩急，翠雪姑娘便絕不可能喚大小姐起床？哪怕挨罰遭打罵？」

他問。

「是！」翠雪乾脆的答，將房門擋的更嚴，一臉堅決不容改變的表。

沒有哪個下人不想跟著真心護自己的主子，翠雪也是。

先不論房間里大小姐到底在不在，總歸這是大小姐在考驗，也是獲得大小姐信任的第一步。

所以，哪怕得罪鄭管家，得罪老爺，甚至丟了半條命，也定要將人攔住。

越想翠雪越堅定，毫不畏懼的直視鄭管家，就等他怒而訓斥自己。

只是沒想到……

「行吧，那就告訴你好了。」鄭管家卻語氣突變，低聲音湊上前，「翊王和十六殿下……」

「吱呀」一聲，鄭管家話沒說完，翠雪後，房門從里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