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聲聽得人心中難,聽上去年齡也不大,悲悲戚戚也不知對方了什麼委屈。
樊家的小姐們斷不會趁夜躲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哭,或許是伺候人的小丫頭白日裏了主子責難,晚上才敢尋個無人的角落哭一哭。
樊星海格算不上涼薄,聽對方哭泣心,頗有種同之辛酸。
雖知曉自己份在樊家頗為尷尬,此刻不要惹事,轉離開才是他應該做的。
但是他想起了十娘對自己的善意開導,他是個男子,難過的時候尚且煩悶想不開,有人安會好很多。
這麼一想,他便往哭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藉著月,他看到假山腳下,一個小小的影抱一團,看上去像被人棄的小貓一樣可憐。
「誰?」
沒想,那小丫頭哭得傷心,卻沒有失了警惕,扭頭朝樊星海走這邊瞪來。
月下,小丫頭的雙眸因為哭泣盈滿了淚水,反著溫的月華,因為回頭,眼珠從眼角低落,像一顆顆螢火轉瞬即逝,看得樊星海更是心了,「你別怕,我樊星海,不是壞人。」
聞言,小丫頭驚恐的目才和了下來,樊星海看舒了一口氣就站了起來,瑟瑟的往後退了兩步,「見過二公子,我不該在此擾了你的雅興,我先退下了。」
似是在躲他?
認識他?
樊家人都他二公子,甚直接他這個名字的,所以這個丫頭應該是伺候在主子跟前的丫頭。
樊星海不明白,自己有那麼可怕麼。
他知道自己的份,也不想給娘親惹麻煩,所以在樊府向來謹慎小心,待人溫和,這些下人雖說不會因此就人人高看他一眼,甚至有一些下人因此更看不起他。
怕他的下人,他還真沒見過。
下意識的,樊星海開口問道,「你怕我?」
小丫頭搖了搖頭,復又點了點頭,「您……是二公子,我敬重您,不是怕……怕您。」
說話都哆嗦,看起來可不像不怕的樣子。
「你是哪個屋裏伺候的?」
樊星海沒想到自己這句話,竟然會嚇得小丫頭當即跪在了地上,「二公子,您別問了,我聽人說你心善,從不與下人計較,求求你就當今晚沒見過我吧!」
說話都帶上了哭腔,樊星海丈二和尚不著頭腦,自己那麼可怕麼?
這丫頭難道是擔心自己知道哪個屋伺候的,會去告發麼?
稍一細想,他聞聲問道,「你是我大哥屋裏的丫頭?」
小丫頭的哭泣聲戛然而止,抬頭詫異的著年,雖然什麼都沒說,的表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放心吧,我不會與別人說的,也不會給大哥說,你趕起來,把眼淚乾,免得一會兒被婆子瞧見了,罵你晦氣。」
大戶人家都講究吉利,可不喜歡下人哭喪一般。
小丫頭跪的急,怕是磕壞了膝蓋,一撐起子又跪了下去。
樊星海上前搭了把手,把小丫頭扶了起來,「沒事吧,能走路麼?」
小丫頭可憐的點點頭,「無礙,可以的。」
「你回去吧,我也不過問你的事,免得你擔心我告發你。」大哥院子裏的事,樊星海的確不好。
雖說想找這小丫頭打聽十娘所說的小慧的消息,但這小丫頭防他防的,他連這丫頭是大哥跟前的哪個丫頭都不知道,貿然開口怕是會害了小慧。
他方才想安人,人家小姑娘怕是不領,還到了驚嚇呢。
如此想著,樊星海苦笑一聲轉準備回偏院,卻發現自己袖子被人扯住了。
一回首,只見小姑娘可憐的著自己,他心下不一,輕聲詢問,「怎麼了?腳疼走不了?」
「我……我找不著回去的路了。」
「?」
樊星海哭笑不得,「就因為這個在這兒哭?不知道找人問路?」
小丫頭鬆開了拽著他袖子的手,雙手攪在一起,卻並不回答他這個問題。
只當是因為不認路而害臊了,樊星海道,「我帶你回去。」
「謝謝二公子。」
「跟著我走吧。」
樊星海側過,指了指路,便慢慢的往前走了起來。
小丫頭略顯蹣跚的緩緩跟了上汽。
一時間花園裏都安靜了起來,只有蟲子不止疲憊的喚聲。
他會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才到他手肘高的小丫頭,確認跟上來了,才繼續往前走。
走著走著,小丫頭卻忽然不了。
樊星海疑的停下步伐,轉看著站著不的小丫頭,「腳疼,走不了?」
他倒是可以背一程,但是,若被大哥屋裏的人瞧見了,這小姑娘將來日子怕是難過了。
「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哪知,這小丫頭撲通一聲又跪了下來。
這架勢不像是站不穩摔的,嚇得樊星海往後退了一步,「你這是作甚?」
小丫頭的眼睛閃過堅毅,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二公子,我不想迴文曲苑,你能告訴我,出去的路麼?」
「……」
這丫頭怕是才被買來不久,想從樊家逃出去。
許多勸告想說,又覺得小丫頭怕是理解不了,「大門有人看守,你出不去的,我也沒辦法帶你出去。」
「不需要二公子帶我出去,我不走大門,我……我是從文曲苑的狗爬出來的,你只要告訴我哪裏有出去的狗就行了。」
狗!
這個詞轟在了樊星海的心上,他覺得曾經給予過自己溫暖的樊家,對於小丫頭來說卻是一個寧願爬狗,也要離開的地方。
與尊嚴比起來,小丫頭更想離開,人家都豁出尊嚴了,他卻是不放心一個小姑娘獨自離開的,「你在樊家都找不到路,外面的世界更大,你能找得到回家的路嗎?」
沒想,小姑娘卻毫不遲疑的回答,「我哪怕當乞丐,也要出去。」
這樣的決心,倒是讓樊星海刮目相看了。
「你是被人牙子拐走賣掉的,還是爹娘賣掉你的?」
小姑娘出與年齡不相符的苦笑,「沒差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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