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沉默了下來，他們自然心知肚明郭威帶兵出營並沒有得到陛下或者大將軍的首肯。

齊湛皺眉，看向陸離道：「陸大人，盧將軍的話也不無道理，一定要從飛羽營調人麼？」飛羽營是守衛皇城的重，不可輕易用。郭威率兵去石牛山齊湛就頗有微詞，只是他在軍中說不上什麼話，也只得作罷。

陸離淡淡道：「我也不想，但是…巡防營六百兵前往棲霞鎮已經一天一夜，還沒有任何消息。本不得不懷疑他們已經全部陣亡。齊將軍覺得，還沒有必要麼？」

聞言，不僅是齊湛，在場的眾人都變了臉。他們是不怎麼看得起巡防營的人，但是再看不起巡防營也還是朝廷的正規軍。五六百巡防營在古塘境全軍覆沒…這個消息實在是有些下人。

齊湛一咬牙，點頭道：「好，本將帶人與陸大人同去！」

「齊將軍？！」盧將軍驚怒，沉聲道：「不行！郭將軍沒回來之前，誰都不能帶人出營！」

齊湛還沒說話，只見旁邊陸離抬手拔出了邊的石寨主手中長劍，劍鋒直指盧將軍，「信武將軍，你當本不敢殺你麼？」

盧將軍不屑地看了一眼指著自己的劍，「殺我？就憑你？區區一個六品小也敢在本將軍面前放肆！本將軍還沒懷疑你的金牌…」話沒說完，陸離的手中的劍鋒已經刺了他的口。盧將軍猛地睜大了眼睛，他輕視陸離是個文年紀又輕，本沒想到陸離真敢刺下去。

陸離抬手收劍，盧將軍口頓時流如注。邊的人連忙扶住他，看向陸離的臉上也多了幾分怒。盧將軍或許確實有不對，但是陸離這樣一個小小的文拔劍就殺人也太過分了。

「快！大夫！」有人按住了盧將軍口一邊道。

陸離並沒有打算殺人，盧將軍口的傷雖然嚴重但是只要即是治療躺個一個月也就差不多了。當然，陸離也沒打算給自己留下一個日後的患，冷聲道：「盧將軍，你收取賊人賄賂，令他們虜騙良家子送軍中供你樂。與賊人暗中勾結，謀害前去剿滅他們的巡防營士兵。這些…你以為本不知道麼？」

盧將軍睜大了眼睛怒視著陸離，陸離居高臨下看著他的眼神里低著幾分冷漠和憐憫。

「郭威帶著五千人馬去了石牛山，還有兩千人馬卻去了棲霞鎮，是誰派去的？飛羽營當真還是陛下的飛羽營麼？本還以為飛羽營是你們的私軍呢。」

「陸大人，這話…」齊湛微微變，沉聲道。

陸離道：「各位將軍若是不信，不妨讓人去搜一搜盧將軍的住所，自然會有分曉知道本是不是污衊。」

幾個將領對視一眼，齊湛點了點頭一個將領飛奔而去。

飛羽營足足有一萬多人，駐地自然不小。飛羽營的駐地並非是用帳篷搭起的簡易軍營，因為是固定駐地，所以士兵的房間是統一的一排一排的土屋。而將領則有單獨的個人小院。除了沒有商鋪街道，這裡看上去不像是個軍營，倒更像是個小鎮了。

軍醫很快就為盧將軍止住了，包紮了傷口。但是旁邊的幾個將軍看盧將軍的眼神卻都有些疏離起來。雖然還沒有證實陸離說的話，但是誰都知道陸離只帶了一個人，敢跑到飛羽營大營里說出這番話，只怕不會是信口開河。

片刻后，之前離開的那位將領臉難看地回來了。他後還跟著一群人，幾個士兵押著兩個著暴渾傷痕纍纍的子走了過來。還有人手中抱著一個箱子，箱子打開裡面全是各種金銀珠寶。一眼就能看出，那些東西的價值不下萬兩。

「盧將軍，這是怎麼回事？！」一個老將軍怒道。

盧將軍含恨看了陸離一眼道：「這兩個都是我的侍妾，軍中…軍中沒有規定不能帶侍妾前來吧。就算…就算我帶的多了一個，也沒…讓們礙著軍中的事。就算告到大將軍跟前，大將軍最多也不過是罰我一年俸祿罷了，算什麼大事？」

陸離神淡然地看向那兩個子，「哦？是麼？你們是盧將軍的侍妾？」

兩個子相擁在一起，看到躺在地上的盧將軍也忍不住抖了起來，不敢說話。

陸離道：「本是朝廷欽差，你們有話便說。若是沒有，就回去吧。」

兩個戰戰兢兢的子猶豫著，一個子突然推開抓著自己的同伴的手撲通一聲跪倒在了眾人面前，「大人明鑒！各位將軍明鑒！我們不是…不是他的侍妾，我們是被人抓來的，我們都是好人家的姑娘。」說著子掩面痛哭起來，現在們無論如何也算不上是好人家的姑娘了。但是看著躺在地上滿是的盧將軍，子心中只覺得無比痛快。

另一個子也跟著跪了下來，「大人救命啊！我們已經來了三個月了。我們來的時候，還有一位姐姐，嗚嗚…兩個月前就被折磨死了，連都沒能留下，被他，被他扔去喂狗了！他喝醉了的時候還說，這兩天就會有新人來，到時候我們也沒用了…嗚嗚，大人救命啊！」

齊湛變，盧將軍確實是養了好幾條狼狗。子十分兇悍，就算是他們這些將領輕易也不會隨便接近。

「盧將軍，你有什麼話說？」

盧將軍變，目惡狠狠地瞪著那兩個子，冷笑一聲道：「齊將軍聽兩個人胡說八道就想治我的罪？你有證據麼？這兩個人確實是別人送的，有什麼問題？我怎麼知道們是被拐騙的？我以為們都是賣為奴的賤籍或者青樓子罷了。」說得興起，盧將軍彷彿連口的傷都不痛了，十分的義正詞嚴。

陸離抬手拍了拍手，吸引了眾人的目。淡淡地看著盧將軍道：「知不知道也無所謂，這些都是末節。齊將軍，盧將軍的事還是回頭再查吧，現在…。」

齊湛沉聲道：「我立刻帶兵隨大人前去！」如果陸離說得是真的，就算是得罪郭威他也顧不得了。大不了就是被趕出飛羽營有什麼大不了的？他齊家世代神武軍，決不能讓這些敗類毀了名聲。

陸離滿意地點頭，「那就有勞了。」

盧將軍還想開口，陸離手中提著的劍落到了他的嚨上，「盧將軍，你猜我這一劍刺不刺得下去？」

盧將軍閉，臉一陣青一陣白。

齊湛行極快，不到一刻鐘幾千兵馬就已經在轅門口集合，一行人浩浩的快馬加鞭朝著棲霞鎮趕去。還沒接近紅村，就已經聞到一濃濃的腥味在風中傳來。約還能看到遠莊子里人影涌，顯然是有人駐紮在這裡。雖然這些人並沒有穿著飛羽營的制服，但是齊湛從他們的作就能看出，這些人確實都是飛羽營的人。那些人顯然也發現了他們這麼多人的蹤跡，立刻擺出了防的陣勢等著他們。

齊湛臉鐵青，冷聲吩咐邊的校尉，「過去問清楚，是什麼人領隊！他你可給我放下兵出來！」

堂堂飛羽營，竟然了別人的私軍做起這種勾當，何統！這次的事之後…飛羽營不會就此解散了吧？

「陸大人，見笑了。」齊湛慚愧地道。

陸離道：「不敢，齊將軍深明大義，陸某佩服。」

齊湛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什麼人？！」旁邊有人突然厲聲道，路邊的山坡上突然冒出一個人來，沉聲問道：「可是陸雍陸大人？」

陸離微微瞇眼，就著微亮的天已經看清楚來者是方信。

「方護衛？」

方信大喜，他對陸離並不悉只是不遠不近的見過。方才看到陸離在這些人中間還有些遲疑，此時看清楚了立刻從山坡上一躍而下。

陸離看了一眼方信，皺眉道：「你們怎麼回事？柳大人和…無去哪兒了？」

方信臉微沉，沉聲道：「我們剛剛拿下這個莊子，就被一群人包圍了。這些人人多勢眾不說，而且都訓練有素。巡防營的兄弟們不敵，我們帶著幾個重要的嫌犯撤了出來。還被他們追殺。戰死了不人，莊子里那些人只怕也……」那些人明顯是為了滅口，既要滅他們這些人的口，也要滅那些原本莊子上做事的人的口。「柳大人和公子…」方信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四周，都是飛羽營的人。

陸離道：「無妨，齊將軍可信。」

方信點頭道：「柳大人和公子在地下發現了一個鑄造兵的地方，追著莊子上的管事去了，現在還沒消息。」

「鑄造兵？」齊湛心中一涼，如果只是拐賣人口或者搶劫之類的也就罷了。民間私自大批量鑄造兵，那可是…

方通道：「而且，是胤安人用的兵。」反手從腰后出一把柳浮雲的侍衛們帶出來的彎刀。

齊湛險些一頭從馬上栽下來，陸離似笑非笑地道：「齊將軍放心，齊家和神武軍的忠心，陛下還是相信的。」

齊湛苦笑，從前是相信，以後還能不能繼續相信就不好說了。

陸離臉也不好看，「無失蹤了？」

方信遲疑著點了下頭，看來這位陸大人跟自家公子的果然很好，不枉公子特意為了他淌了這趟渾水。

「陸大人？」齊湛有些不解，陸離道：「齊將軍，柳家十三公子失蹤了。只怕要派人去找才行。」

齊湛心中暗嘆倒霉，但是陸離的話也沒錯。柳十三失蹤了如果他們知道卻不去找，柳貴妃的枕頭風能吹死他們，但是，「這要怎麼找啊？」陸離抬眼看了一眼莊子後面的山林，沉聲道：「派人搜山，聲勢鬧得越大越好！」

齊湛思索了一下，「我明白了。」

齊湛很快吩咐了下去，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馬背上的陸離。人還是那個人，表還是那個表，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這位現在的心不太好。沒聽說這位跟柳十三有什麼啊？

陸離現在的心何止是不太好，他現在心暴地隨時都想要拔劍砍人。

青悅…失蹤了！

陸離突然有點能夠明白之前謝安瀾的怒氣了，因為他現在被謝安瀾當時憤怒一百倍。抬頭看向前方的莊子，眼底流出了幾分冷酷的意味。

拍去傳話的人很快回來了，沉聲道：「啟稟將軍，領兵的是李校尉，他說這莊子里的人都是匪徒，他們奉命剿匪。沒有郭將軍的命令不能撤兵。」

齊湛怒道：「李霖？他瞎了麼沒看見那麼多人都穿著巡防營的服飾？他們倒是穿著不知道哪兒來的七八糟的服，剿得是什麼匪？到底誰是兵誰是匪？」

下屬低聲提醒道：「將軍，李校尉是郭將軍的心腹，只怕是不會聽您調令。」

齊湛咬牙，腦海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猛然回頭去看陸離，「陸大人！你…」

陸離沉聲道：「齊將軍想說什麼？」

齊湛咬牙道：「你…郭將軍……」

陸離淡然道：「這個啊，在下猜測巡防營崔校尉現在大概也被郭將軍拿下了。郭將軍打算趕在巡防營前面，將石牛山的匪徒一網打盡，可惜…讓他撲了個空。」

齊湛皺眉，「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陸離笑道：「因為我剛從石牛山上下來，這位…」指了指一直跟在後的男子道：「齊將軍可能不認識，但是盧將軍和郭將軍應該認識。他是石牛山那些山賊的頭子，石寨主。」只是剛才盧將軍沒注意到他，也是不過是偶然幾面之緣記不住也不奇怪，何況石寨主多還是做了一點喬裝。

見齊湛看向石寨主的臉不善，陸離道：「齊將軍不必擔心，石寨主已經迷途知返，願意認罪伏法。」

石寨主低頭心中暗暗腹誹：老子只答應戴罪立功的！

齊湛只覺得腦子裡面一團，有些煩躁地道：「那現在該怎麼辦？」反正陸離手裡有金牌令箭，聽他的總沒錯。

陸離道：「既然這些人不是飛羽營的人，齊將軍還不知道該怎麼辦麼？」

「……」誰說他們不是飛羽營的人了？

「他們若是飛羽營的人，怎麼會穿著便裝出現在這裡？又怎麼會連將軍的命令都不理睬？」陸離冷漠地道。

齊湛嘆了口氣，沉聲道：「吩咐下去，本將軍給他們一炷香的時間，若是再不放下武，莫怪本將軍手下無！」

「是！」

打仗的事歸齊湛，陸離領著方信和石寨主幾個往另一邊走了一些尋了個安靜的地方才問道：「無失蹤多久了？」

方通道：「最後的消息是謝公子和柳大人進了後面窯坊旁邊的山裡，是昨天下午的事。」

陸離微微瞇眼，低聲道：「已經八九個時辰了。」

方信點了點頭。

陸離道：「把你們抓住的人帶過來。」

方信點頭，「我們只抓了幾個看起來份高一些的人撤退，其他人都被飛羽營的人殺了。他們就在那邊山坳里，我去帶人過來。」陸離回頭看了一眼齊湛那邊，點頭道：「也好。」

不多時，人就被帶了過來，其中就包括被謝安瀾打暈了的中年子。不過此時已經醒了過來，這子手不弱，方信給了特殊待遇，用繩子捆地嚴嚴實實被兩個人抬過來的。

那中年子雖然被俘，神卻依然桀驁。恨恨地瞪著眼前的陸離，不屑地嗤笑一聲，「哪兒來得小白臉也想要審老娘？」

話音剛落，子就悶哼一聲面痛苦之。陸離蹲在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手中提著一把不知從哪兒來得匕首，淡淡道：「你可能弄錯了，這世上大多數折磨人的手段，都是讀書人發明的。這方面我也略有幾分心得，你要不要試試？」

子含恨瞪著陸離，左肩上的傷口鑽心的疼。

「你們在這附近還有什麼據點？」陸離問道，「你的那個…什麼大哥，會跑到哪兒去？」

子冷笑一聲，咬牙不語。

陸離面無表，手上下刀卻是乾淨利落。他也不傷人要害，只扎人痛，「本來想找個凌遲的高手招待你，青悅好像很討厭你們這種人。但是這一時半刻也好像也找不到這樣的高手，你就只好將就一些了。」隨手將手中的匕首扔給了方信，沉聲道：「把上的一塊一塊給我割下來，直到說話為止。就算你技不如行刑的高手，也不至於三兩下就弄死了吧？」

方信捧著匕首的表更像是捧著炸彈，「陸…陸大人，你說真的？」

殺人不過頭點地，讓他殺人方信絕不會猶豫半分，但是讓他凌遲…。

陸離偏過頭看他，神淡然自若，「有什麼問題？」

「……」什麼最毒婦人心？婦人心哪兒有這位毒啊？好半晌，方信才有些艱難地道：「陸大人，雖然咱們沒有刑訊的高手，但是軍中人才輩出，肯定有。不如在下去問齊將軍借一個？」

陸離沉了片刻，終於慢慢點了點頭。

方信鬆了口氣，連忙轉朝著不遠齊湛等人的方向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