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靈七日後,穆老太爺在一片哀樂中出殯被送了上雍城外不遠穆家的祖墳安葬。而穆老太爺的喪禮結束,也就意味著穆家和柳家之間僅剩下的和平也正式宣告完結。穆老爺出殯第二天,穆翎就如約將穆家之前許諾的一半產業到了戶部,這些東西謝安瀾也有參與整理,自然十分清楚。穆家半數的產業,絕大部分都換了現銀,還以陸夫人的名義挑了兩個很不錯的鋪子買下來也算是小賺了一筆。
這筆錢一共是一千二百七十多萬兩,穆翎乾脆讓湊了個整數一千三百萬兩。另外還有一張三百萬兩的清單欠條。穆家大公子表示,還有三百萬兩被柳家挪用了,既然柳家不願意還錢這筆欠賬就直接轉到戶部好了,反正柳家原本也就還欠著國庫的銀兩,俗話說虱子多了不,債多了不愁。
戶部尚書自然不敢作這個主,當即暗地裡派人通知了柳家之後就將江楓等人的領款清單送到了昭平帝面前。
昭平帝看著眼前的清單發了半天呆。他固然寵柳貴妃到毫無底線,但是不代表他腦子就真的裝的都是豆渣。區區幾年時間花了三百萬兩,昭平帝表示就算是他自己也沒那麼豪氣。皇帝這個位置並不是真的如常人所想的那麼無法無天的。若是真的可以肆無忌憚,柳貴妃現在就不會還只是個貴妃了。皇帝的私庫和國庫從來都是分開的,私庫里的錢皇帝可以所以揮霍,但是用完就沒了。國庫里的錢,皇帝是半點不著的。若是遇到了聖明民如子的天子,還要時不時從自己的私庫拿一些出來補國庫,但是如果哪位皇帝陛下想要往國庫手,朝廷里的那些老臣能一頭撞死在宮門口,外面的那些讀書人能罵的皇帝從此懷疑自己的人生。
所以,基本上敢往國庫手的皇帝,都差不多做了亡國之君了,就算僥倖沒亡國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當然不是昭平帝發獃的理由,昭平帝之所以對著清單發獃是因為他發現,他這幾位經常哭窮的小舅子,或許比他這個皇帝還要富裕。至,他這個當皇帝的就一直老老實實的吃著皇家那點產業的收和祖宗留下來的私庫的老本。時不時還要賞賜功臣宗親什麼的,總之就是一個不敷出。現在讓昭平帝一下子拿出幾百萬來,昭平帝自己絕對是拿不出來。
「陛下?」見皇帝陛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晌也不說話,沈尚書略微有些不安。
昭平帝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方才道:「既然條子是真的,就按著規矩辦吧。」
啊?皇帝陛下真的要問柳家要錢?沈尚書有些驚訝,其實將這個條子送上來只是一個試探罷了。試試皇帝陛下對柳家的態度,如今柳貴妃懷有孕,皇帝若是依然看重柳家就算現在不好對穆家做什麼,也肯定會讓他將這事兒抹平的。但是現在……
昭平帝淡然道:「既然是柳鹹的妹子和妹夫借的錢,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去。此事不必再回朕,你看著辦吧。」
沈尚書頓時有些頭疼了。要知道這做的最怕的就是皇帝這句「你看著辦吧」,看似無比信任,但是輕了不行重了不行。辦好了無功,出了事錯全是自己的。沈尚書有些後悔自己如此衝的行為了,或許還是應該再等等啊。
除了柳家,沒人關心沈尚書的苦惱。如今整個京城的人們都在關心柳家和流雲會以及穆家之間的明爭暗鬥。東陵國最強大的兩個商業勢力,對決東陵國最得寵的妃娘家。到危害的不僅是對決的三方,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也破影響。說不定今早起來發現自家常去的糧油鋪子就關門了。或者只是出去喝個茶的功夫,最喜歡去的古玩鋪子就倒閉了。要麼歡歡喜喜的去綢緞莊取訂做的服,才發現綢緞莊已經關門了,自己的定金卻拿不回來了。
最讓人震驚的是,京城一家頗有名氣的錢莊竟然也倒閉了。而這錢莊,據說便是柳家名下的。一時間,京城的有錢人紛紛對自己手中的銀票產生了不信任,不人都趕到各大錢莊想要將銀票換真金白銀,一時間兌風,弄得整個京城以及附近的錢莊都苦不堪言怨聲載道。
柳家以一家之力,又怎麼是流雲會和穆家的對手?兵敗如山倒,不到十天柳家名下幾乎七八的產業都關門歇業。柳家自然不會就這樣任人宰割,商業競爭上他們確實是比不上流雲會和穆家,但是在朝堂上他們的勢力卻遠非蘇夢寒和穆翎能比的。又有柳貴妃的枕頭風在,朝廷雖然沒有下令直接抄了流雲會和穆家,卻也開始打起來,也算是給這兩家一個警告,令雙方適可而止。
同時,柳浮雲的計策也開始奏效。流雲會不人對蘇夢寒突然與柳家死磕多有不滿,而之前被蘇夢寒縱的各地柳家管事也漸漸有一部分開始重新回到柳家。雖然損失已經造了,但是能夠及時止損總也是一件好事。
靜水居里,每月的休沐之日,靜水居里總是格外熱鬧。如今京城的文人雅士,和許多員閑時倒是都喜歡到靜水居來。翠華樓固然好,但是消費卻太過昂貴,這些中低層的員是經不起總是去翠華樓消費的。於是,更加風雅而且酒佳肴不輸翠華樓的靜水居就為了最佳選擇。
二樓上一清凈的廂房裡,陸離,曹修文,趙煥,言希都坐在廂房裡喝著茶閑聊。另外還有不請自來的百里胤。
「聽說百里兄不日就要升遷前侍講一職了,恭喜。」曹修文含笑舉杯道。曹修文有個主管史臺的祖父在,消息自然靈通。
百里胤笑道:「借曹兄吉言。」
趙煥和言希也齊聲道賀,看向百里胤的目也有幾分羨慕。他們如今還在翰林院里做庶吉士呢,百里胤翰林院不過一個月,卻已經升職了。雖然只是半級,但是前侍講卻可以經常見到皇帝的。以百里胤的才華和家世,將來不愁沒有平步青雲的機會。
百里胤倒是瞥了陸離一眼,拱手笑道:「我還要多謝陸兄全才對。」
陸離搖頭,道:「百里兄說笑,我只是不願意往機會不大的事上使力罷了。」陸離確實是對前侍講的位置不太興趣,另外有百里胤在他的機會確實不大。
百里胤微微蹙眉,道:「陸兄有何打算?」相了一個多月,百里胤覺得他依然看不陸離此人。他似乎什麼都沒有做每天都在翰林院里混日子,但是面對幾家勢力的招攬他又毫不為所。以陸離之才,百里胤自然不相信他是不好權勢不虛名的人,若是如此,他本不必來參加科舉。既然來了,如今這樣的做派只能說明他心中早就已經有了決定和計劃,只是時機未到。
陸離微微嘆了口氣道:「不急。」
百里胤點頭道:「確實不該急。」場上心急吃不了豆腐,陸離翰林院不過一個多月,任誰也不能說這個時間很長。就算是百里胤自己,也只能說是這次運氣剛好。原本他也打算至要在翰林院待滿一年才能另作打算的。
但是…百里胤有些懷疑地瞥了陸離一眼。他相信陸離不著急,但是不太相信陸離什麼都不會做。
一直著窗外樓下的言希突然收回了目開口道:「這段時間,柳家和穆家,好像鬧得有點厲害。」
曹修文不以為然,「被蘇夢寒和穆翎聯手夾擊還能茍延殘,柳家算是命的了。早幾年,毀在蘇夢寒和穆翎手下的商家可不在數。」
百里胤笑道:「柳家可不是商家。」
曹修文笑道:「不錯,柳家若只是商家,只怕連跟穆家與流雲會手的資格都沒有。」可惜,柳家的後臺太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想要弄死誰或許不一定能夠絕對辦到,但是皇帝若是想要保住誰,卻是沒有毫問題的。除非皇帝不願意或者皇帝本…自難保。
言希有些不爽地道:「他們三家鬧起來,京城的價都貴了不。」雖然言希手上不算張,但是在京城花錢的地方多了。平白無故的就要多花許多錢,還是很不爽的。
百里胤思索著道:「應該差不多了罷?陸兄,你怎麼看來?」
陸離淺酌了一口茶水微微蹙眉道:「差不多了?只怕還不夠。」
「還不夠?」曹修文也有些驚訝了,「柳家在京城的產業可謂是折損了八九了,而且朝廷也開始打流雲會和穆家…他們還打算鬧?」
陸離道:「所以…大概就需要開始一些更高級別的爭鬥了。比如說……」
「場。」百里胤沉聲借口道。
趙煥這些日子也聽說了不事,若有所思地道:「聽說,流雲會首投靠了高郡王。理王與柳家素來不睦,很可能會暗中招攬穆家。這段時間沈尚書的立場似乎也有些搖擺不定,到時候就不只是流雲會穆家和柳家的爭鬥了。」
言希嗤笑一聲道:「可惜都沒什麼用。只要宮裡那位枕頭風一吹……」
趙煥搖搖頭道:「未必,宮裡那位如今忙著養胎,若不是事壞到一定的程度,誰敢驚擾?萬一…出了什麼事,誰也不了干係。」柳貴妃已經年過四十,原本就有過小產經歷,這一胎想要保住並不容易。這些日子即便是柳家的人也輕易見不到柳貴妃,所以柳家也不可能像從前那樣毫無節制的進宮告狀了。就算是能見,他們難道不用擔心萬一把柳貴妃氣著了會出什麼意外?
百里胤若有所思,「若是…柳貴妃這一胎生下皇子,柳家的境就算再糟糕,也會立刻被扭轉的。」
「那豈不是說,現在他們做的這些毫無意義?」言希皺眉道。
曹修文搖頭笑道:「安兄,話不是這麼說的。前提是,貴妃生下的是一個健康的皇子而不是公主,或者…另外,無論如何,一個家族元氣大傷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恢復過來的。特別是有些東西,是永遠也無法恢復的。比如說…人!」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言希嘆了口氣,「我只想明年授之後順利外放出去做個芝麻小就夠了。」京城裡水太深,他自認不算笨但是還是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曹修文道:「我們倒是不用擔心,誰會在乎咱們這些無名小卒。不過陸兄是當真要小心了,柳家,還有高郡王那裡,似乎都對陸兄頗為不滿。」
陸離舉杯淡然一笑,「多謝曹兄提醒。」
京城的另一邊,正在被眾人議論的穆翎也沒有閑著。因為穆老太爺過世,穆翎又清出去了一批有異心的下人,整個府里顯得有些空的。沈含雙與穆翎並肩走在穆府的花園中,沈含雙時不時側首看向自己邊的俊男子。
「怎麼?」察覺到的目,穆翎問道。
沈含雙有些猶豫地問道:「穆翎哥哥沒有什麼話想要問我麼?」
穆翎停下了腳步轉向,道:「你覺得我該問些什麼?」
沈含雙神有些黯然,「若不是我請謝公子帶的話,穆翎哥哥永遠也不會聽我說話了吧?」
穆翎沉默不語,沈含雙輕嘆了口氣道:「我們原本應當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我母親也時常提起穆姨和穆翎哥哥。若是沒有當年那件事…或許我們並不會向現在這樣不是麼?」
穆翎垂眸,直接問道:「三年前,你為何要不告而別?」
沈含雙幽幽嘆了口氣,「因為…我不確定你是否希救你的人是我,我以為你一直恨我的。而且,我也沒有不告而別,是我爹…我爹知道了你的事。你去找我的那天,我並沒有離開,我看著穆翎哥哥離開之後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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