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晚上,幾名遼城本土的將領在換防之後約在了一起喝酒。
遼城人都好酒,就算外麵有北夷人的威脅在,這日子也不能不過,酒也不能不喝不是?
幾個人都是知好友,這樣的時候也不適合往外麵的酒樓去,於是也就約在了其中一人的家裏,炒了幾個菜,溫了幾壺好酒。
都是些五大三的漢子,酒一喝多了,就容易醉話,就是這話的音量,那也不是想就能得下來的。
幾人著話,也不知道打哪兒起,就開始罵罵咧咧的起了新來遼城的虎威大將軍。
這醉漢聚在一起,哪裏還能有什麽好話。
不多時,就已經指罵地了。
也是巧了,這一晚遼城裏巡夜的就是虎威大將軍李手下的一名親信。
能被李從京城帶過來,這人自然是李的心腹了,原本也隻是因為巡夜的時候聽到這邊有人高聲喧嘩才想過來看看是怎麽回事,哪裏能想到才走到了牆外邊兒,就聽到了有人拍著桌子大罵李無能,還什麽若是這領兵之人換遼城的人,隻怕早就將北夷那些雜碎給趕回去了。
這可就不得了了!
李手下的這些人本就因為戰事失利,遼城的將士又半點不配合他們而心中不忿,認定了遼城的人都是為了一己之私就不顧家國安危的無知蠢貨,先前也隻是因為有李時時著,才好歹沒有出什麽子,現在竟然聽到這些人如此公然辱罵李,哪裏還能忍?
於是,早就該打的這一架,始終還是打了。
李的親信帶著手下一行人,與那幾名糙漢可是痛痛快快的打了一場,幾名糙漢雖然都強力壯的,但總是喝醉了,又哪裏能打得過清醒的人,自然也就吃了些虧。
原本,遼城因是邊城,民風本就比別要來得彪悍一些,若隻是打這麽一架的話還真算不得什麽,打完了也就罷了,第二該如何還是如何。
但千不該萬不該,李的幾名親信不僅把人打了,一時怒上心頭,還將人家裏的東西都給砸得七八糟的。
這一砸,就砸出事來了。
遼城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將士,因為念幾十年前穆宗的以相救,即使這麽多年過去了,但家家戶戶仍供奉著穆宗的長生牌位。
對於遼城人來,穆宗的長生牌位,那可是頂頂重要的東西。
李的親信砸別的東西也就罷了,偏偏這一砸,就無意之間將穆宗的長生牌位給砸了。
這可就不得了了。
看到從中間斷裂兩半的穆宗的長生牌位,那一瞬間似乎整個地都安靜了下來。
然後……
這就是捅了馬蜂窩了。
不僅幾個喝醉的糙漢傻了,就是那家的家眷也都跟著傻了,在沉默了片刻之後,那家的眷當即就尖了一聲,“殺千刀的,朝廷來的人砸了穆宗他老人家的長生牌位了……”
一聲尖之下,跟著,整個遼城便都沸騰了。
穆宗的長生牌位被朝廷來的人砸了?
這簡直不能忍!
遼城人本就與朝廷派來的人勢同水火,如今有了這件事作引子,衝突起來也是再所難免的。
於是,大冬的半夜裏,原本正該安睡的遼城百姓們,一個個的從被窩裏爬起來,有拿著刀槍的,有拿著菜刀農的,不僅將那幾個砸了牌位的人揍得隻剩了半條命,還直接圍上了李的住。
這一晚,遼城都隻回響著喊打喊殺的聲音。
別是不知道怎麽回事的李,就是還圍在城外的北夷人,也都被嚇了一跳,隻以為這是遼城大半夜的要發突襲呢。
李在知道事的原委之後也嚇了一跳。
他手下的人竟然將穆宗的長生牌位給砸了?
但再怎麽震驚,李總不能真的讓人把自己的住給砸了吧,於是雙方自然也就這樣對峙起來了。
與此同時,李也派了人以最快的速度將這件事報往了京城。
如今這已經了遼城人與朝廷的衝突,可不再隻是他的事了。
事傳到景泰帝耳中時,才離著上次戰報京沒兩日。
景泰帝這些日子本就因為戰事一事而著急上火,頭風更是在短短幾日之犯了幾次,大半個太醫院這些日子都長駐宮中了,毫不敢離開半步。
即使是這樣,景泰帝的病也沒見有什麽好轉的。
在這樣的況下,偏偏還接到這樣一個人惱怒至極的消息,據景泰帝當場就差點給氣暈過去。
如此一來……
所有人的目便都落到了端郡王府。
誰都能看得明白,如今能解遼城之危的,隻怕也隻有端郡王了,就是景泰帝將虎威大將軍調了回來,另換了一人去遼城,但遼城百姓現在正群激著,除了端郡王這個穆宗一脈最後的脈,又哪裏還有其他人能破了這個局?
景泰帝,大概也就是再清楚這一點,才會如此憤怒吧。
接到宮裏的消息時,沈熙正扶著徐玉見手,與一起在屋裏走呢。
“恬恬,你瞧瞧……”看著差不多了,沈熙扶著徐玉見重新坐下,“我那皇帝舅舅啊,若不是被到了極致之,是絕不會鬆這個口的。”
徐玉見默然。
從前還沒有這樣清醒的認識到過,原來景泰帝對於沈熙,竟然已經忌憚到了這樣的地步。
大概……
也是因為,景泰帝知道,安宗這一脈的皇位本就來得極為僥幸,以至於看到穆宗一脈的後人,就總會覺得有些心虛吧。
徐玉見忍不住搖了搖頭。
帝王本就是這世間最多疑的,穆宗一脈除了沈熙這個重外孫就再無男丁,而安宗一脈也榮登大寶整整三代,又哪裏還需要對穆宗一脈的後人如此忌憚?
若景泰帝真的如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好好的待沈熙這個穆宗一脈唯一的骨,好歹還能得個仁慈、善待穆宗後人的名聲。
現在這樣表麵上待沈熙好,實際上從來沒放鬆過忌憚之心,偏還被沈熙察覺到了這份忌憚,這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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