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鑽研書法一道已經近二十年,再加上鬆石道人又是他格外喜歡的楷書四大家之一,所以他幾乎一眼就認出了這是真跡。
“這臭小子!”半白先生口不應心的罵了一句,眼睛裏卻閃爍著激和欣喜。
戚氏一臉無語——家夫君的這張啊,高興的時候就不能誠實一點兒嗎?明明就很得意自己收了個既聰慧又孝順好徒弟,平時卻總是對著人家阿慎吹胡子瞪眼。
虧得阿慎能夠明白家夫君的傲子,不然這對師徒哪能像今天一樣,關係融洽,彼此信任。
戚氏搖著頭,把蘇慎帶來的食材、布匹等全都收拾妥當,隻把筆墨紙硯之類白先生興趣的東西留在桌上,讓他隨意把玩欣賞。
白先生原本還想和戚裕安分一下自己的喜悅來著,結果戚裕安卻趕在他開口之前,就已經和他閨白菀珍一起,兒溜去了灶房吃點心和水果。
“這臭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吃。”白先生一臉無奈的搖了下頭,然後就又滋滋欣賞字帖去了。
罷了,罷了,既然他們都不喜歡,那這字帖他可就據為己有了,o(n_n)o哈哈~
白先生滋滋的著才剛到手的字帖,心裏想的卻是,“看來等這孩子進京趕考,我倒是不必暗地裏補他了。”
他以為這字帖是蘇慎花了高價買的,哪裏知道這其實是嚴振武在進貨途中撿的呢。
這事兒其實要從兩個月前說起。
拜孟蓁那個搜羅書籍、字畫的要求所賜,嚴振武隻要一出門,基本就會多留一份心。
如果在哪個地方的書鋪看到家裏沒有的新書或者舊書,嚴振武基本都會給帶一到兩份回來。
新書通常來說都會比舊書值錢,但當這個“舊書”是十分稀罕見的古籍時,這個定論一般都會被輕易推翻。
而像字畫這一類,嚴振武由於自己並不懂行,所以十回裏倒是有九回半不會去這些東西。
這一次他之所以買回了這麽一本真跡,完全是因為他仗著自己耳力好,明正大聽到了陵水縣那家書畫鋪子二掌櫃的自言自語。
彼時那位二掌櫃才剛打發走了一位服打著補丁的瘦弱年。
那年原本想把這幅字帖賣給書鋪,換些銀錢回家給自己祖母治病,結果那位二掌櫃卻是個黑了心肝了,為了能夠最大限度賺取利潤,他非要說人家的這幅字帖是贗品。
那年不服氣,於是就決定再去另外一家書畫鋪子問問。
嚴振武就是在他離開之後,偶然聽到了那位二掌櫃的自言自語。
原來,這陵水縣雖然有兩家書畫鋪子,但這兩家鋪子的背後東家卻全部都是同一個人。
再加上另外那家鋪子的大掌櫃,正好兒跟這家鋪子的二掌櫃是一對姑表兄弟,所以他們經常這樣一唱一和的打組合拳,以達到盡可能低價格的目的。
嚴振武聽到這位二掌櫃在那說,“問唄,爺倒要看看,你能問出什麽來。”
然後下一瞬,這位二掌櫃就把鋪子裏的一位小夥計給打發到了另外一家書畫鋪子,“你去一趟墨寶齋,跟我表哥說說剛才那個臭小子的事兒,讓他一定要把那幅真跡給買下來。”
那小夥計推開鋪子後門,抄近路去了墨寶齋,嚴振武則是出了鋪子,快步去追剛才的那個年。
嚴振武是個有俠義心腸的人,既然那幅字帖是正品,嚴振武當然不會像那兩家書畫鋪子那樣,設了圈套故意去欺負人家一個孩子。
他在路邊攔住了那個年,然後把對方了自己下榻的那家客棧。
一五一十把自己聽到的事說了,嚴振武就提出想買年手裏的字帖。
年要價一百二十兩,因為怕嚴振武不同意,他很是耐心地解釋了一遍自己手裏那份字帖的好。
嚴振武雖然不會品鑒書畫,但他卻很會看人,年的一舉一,讓嚴振武覺得自己這一把九不會賭虧。
不過就算如此,嚴振武也還是留了個心眼兒。
在和年銀貨兩訖之後,他悄兒跟著年出了客棧的門。
年先是去醫館給自己祖母抓了幾服藥,然後又去集市買了魚、、蛋、豆腐,去糧食鋪子買了粳米、小米和白麵。
嚴振武一路跟在他後麵,直到他回了自己家裏,和他祖母說起出售字帖的事兒,拿出銀票和碎銀子給他祖母過目,嚴振武這才放下心來,悄悄回了客棧。
從那年和他祖母的對話裏,嚴振武排除了那年明知字帖是假,卻還拿出去騙人的這個可能。
再加上那個書畫鋪子二掌櫃的那番言語,嚴振武覺得他起碼已經可以放下九九的心了。
至於剩下的那一丟丟被坑的幾率,嚴振武覺得幾乎已經可以忽略不計。
好在,嚴振武運氣不錯,那幅字帖確實是鬆石道人留下的真跡。
一百二十兩銀子買來的東西,實際價值卻在三百兩以上,嚴振武的這筆買賣簡直大賺特賺。
尤其名人字畫這種東西,放的越久以後就會越發值錢,所以買回來收藏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次如果不是實在拿不出什麽貴重東西答謝自己的恩師,而白先生又確實格外喜歡鬆石道人的字,蘇慎也不會同意孟蓁的提議,在謝師的時候把這幅字帖送給白先生收藏鑽研。
***
此後數日,蘇慎不是在赴宴就是在請客。
赴宴就不必說了,隻需出去和人吃吃喝喝、談詩論文,請客這事兒,蘇慎卻是有那麽一丟丟為難的。
孟家沒有下人,蘇慎又不想孟蓁過於勞,所以在和孟蓁商量之後,蘇慎就把宴請地點定在了明章胡同他名下的那座宅子。
蘇慎定下請客的日子正是孟蓁以他的名義,和沈峰約好見麵的日子。
這一天,沈峰早早來了槐花胡同的孟家宅子。
他是來蹭早飯的——隻吃一頓他覺得不太夠本兒。
然而讓他失的是,蘇慎本就沒打算讓孟蓁當大廚,為來客準備宴席。
沈峰那一個鬱悶,一大早的,他愣是化失落為食,把自己吃了個肚子溜圓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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