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有信,正好。
從趙的府上離開,抻了抻因為打麻將而有些勞累的懶腰,輕輕地吐出一口濁氣。
趙的長,讓他還是有些不太舒服的,雖然他從沒有想過要把趙培養自己的傀儡,但這就好像一個天啥都跟你說的小人突然有了自己一樣,總會有些心理上的變化。
不過孫悅相信,趙的本質還是好的,還是很善良的,他和趙的關系,肯定不可能惡化到像現在孫春明和趙義這一步的。
嗯,這麼一想,貌似如果不是自己自打穿越過來那天就鐵了心要遷都,老爹也許就不會跟趙義鬧到現在這一步,嘖,這麼一想貌似還對不住老爹的,于是孫悅決定,回去好好犒勞一下孫春明。
結果一回家,發現家中居然又多了個故人,而且還是份有點特殊的故人,以至于孫悅一時間都愣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應該打招呼,施禮道:“見過晉王妃”。
符氏溫地笑笑道:“悅哥兒何必如此見外,昨天還聽我爹說,他已將畢生用兵心得盡數都傳給了你,你也算是他老人家的半個弟子了,如此說來,咱們也不是外人,不介意的話,就我六姨好了。”
孫悅無言以對,他特別想說老子介意,可人家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分明是以符彥卿之的份自居而不是趙義老婆,他能有什麼辦法符彥卿的面子總還要給的麼,符家在河北還是賊有影響力的,就算不能拉攏,總還是不能得罪的,況且他也確實算符彥卿的半個弟子,人家說的也沒錯。
“王妃怎麼來了”
“晉王聽說孫府喜添千金,便想派人來祝賀,我正好想我爹了,便搶了這個差,過來看看。”
你看,三句話不到,趙義就出來了。
“王妃有心了,我看王妃的氣不太好,還是要多多保重啊。”
從歷史上來看,這人沒幾年就該死了。
“怎麼會我康健的很啊,不過還是要多謝你。”
孫悅皺皺眉沒說什麼,歷來后宮都是謀詭計集中營,鬼知道這人咋死的。
“對了,這是晉王托我給你帶來的禮。”
說著,符氏便拿出一個卷軸出來,孫悅剛要推辭,人家就已經給展開了,孫悅一看之下卻也不舍得拒絕了,驚詫道:“這是真卿的字我靠,祭侄文稿”
“不錯,正是祭侄文稿,文忠公大之作,文忠公的字,便如其人一般,向來都是剛正雄渾,尤其是這祭侄文稿,殺伐之氣頗為濃重,晉王說,此字非沙場儒將不可藏,除了小悅哥兒之外,倒是再難有人能配得上這幅好字了呢,晉王殿下說,希小悅哥兒能如文忠公一般,終生不墮風骨。”
“晉王殿下以如此厚禮相贈,不知是要我”
符氏笑道:“小悅哥兒這麼說,不覺得看輕了殿下麼晉王與你們父子相于微末之際,他也一直說,
春哥兒對他多有幫襯,這份誼,難道不比一副字要來的貴重得多麼,我知道今日因遷都之事你們父子與他多有不快,可殿下以為,這是政見不合,君子和而不同,對事,不對人。殿下以為,就算他與你們父子政事上為敵,亦不影響大家私下里為友,春哥兒你說呢你跟殿下,可是十年誼啊,當初說好,永不相負的。”
孫春明有點尷尬,可能是沒想到趙義會玩這麼一手,有點接不上招了。
神特麼的君子和而不同,這話也就是個政治正確,就好像與財富無關一樣,人人都在說,可有幾個人真信的退一萬步說,他認為自己真沒到君子這境界,至于趙義,他就更不是了。
可不管什麼時代,政治正確倒一切啊,這年頭講究的就是這個,人家趙義擺出這麼個態度出來,真要拒絕了的話就該顯得他孫春明人品有問題了,那是要挨罵,甚至將來寫史書的。
嗯,孫春明已經確定,自己的名字死后必宋史了,還是得單獨列傳那種,就是這麼自信。
于是孫春明只好道:“晉王殿下說的是,其實在我心中,也一直將殿下當自己的親兄長一樣看待,若無殿下,哪來今日的我,哪來今日的孫家還請王妃幫我謝過殿下,悅兒,我知道你喜歡,收著吧。”
孫悅也只好道:“是,謝過王妃,也謝過晉王殿下。”
然后他歡天喜地的捧著祭侄文稿回屋了,留他爹一個人尷尬就得了唄,他還要欣賞真卿的風骨呢。
實話實說,他還真喜歡這寶貝,上輩子就喜歡真卿,可惜,上輩子只是普通人的他無論如何跟真卿真跡也是扯不上半點關系的。
說回孫春明這邊,符氏見孫春明收了字,也是很開心,便又拿出了其他禮說是送給孩子的,都是些難得的奇珍異寶,包括大食的薔薇,東海的大珍珠,男孩的珊瑚對馬等,看得孫春明眼花繚的,直到最后,符氏拿出了一套筆墨紙硯。
“這套文房四寶,是殿下親自挑出來送給貴府千金的,這筆,筆桿用料是南漢的象牙,毫用的是江南的石上老兔,毫用的是揚州的小湖羊,都是一等一的好東西呢,還有這硯臺”
孫春明一時語塞,沉默了。
以如今孫春明的份和財力,區區一支筆,一套文房四寶,就是秦始皇用過的他也不至于稀罕到哪去,可這東西他和孫悅其實都是有一套的,一模一樣的舊,是當年他們父子倆弄倒王彥升之后,趙義親自送的,就連送筆時候的話,也幾乎是一模一樣。
當年,他還在賣拉面,還在為孫悅讀書買筆墨而發愁,而那時候的趙義,真的算是折節下,禮賢下士了,回憶起來,十年前的趙義,真的讓他。
“春哥兒”
符氏不知道為啥趙義讓特意介紹一下筆墨紙硯,反正趙義怎麼教的,就怎麼學的,見孫春明不知為何在發愣,便了一下。
“嗯哦,抱歉,走神了,謝過王妃,謝過晉王殿下,這禮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