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事件是在凌晨發生的。
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矜的棺槨停靈在灰鐵三角洲在X洲的臨時據點的禮堂中。
整個灰鐵三角洲除9區總教蜂鳥和舒瀾之外,所有總教齊齊跪在牌位前守靈。
矜唯一的兒子早就死在了531炸案中。
如今能為他戴孝的,就只有他們這幫學生。
灰鐵三角洲的這些總教們國籍各異、長相各異,但全部穿著中式的孝。
所有人眼睛都是紅的,直直的注視著棺槨前的牌位。
他們當中的很多人,已經很久不曾見過老師了。
矜猝然離世,他們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就在這時,舒瀾急匆匆的從外面沖了進來。
「老師呢?老師呢!」
跪在地上的江晚星見狀,想也不想的便起將攔住。
「黑蛇!」
江晚星知道舒瀾不相信矜真的死了,想去親自瞧一眼,所以只能死死的扯住的胳膊。
「黑蛇,老師已經走了,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什……什麼?」
江晚星把拽出靈堂,緩緩說道:「在這之前,老師給我們每個人都留下了書。」
說著,江晚星從上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封信,遞給舒瀾。
信上寫著:
【阿瀾親啟】
矜在最後的那段時間裡,一直都住在北太平洋的那座小島上。
誰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多長時間,寫完這數十封信。
這些信,有的是給他們這些總教的、有的是給基地中的文職人員的。
甚至包括許多退役多年的、同樣是他的學生的上一任分區總教。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矜早已猜到、並且坦然接了自己的結局。
在531炸案結束的這幾年裡,矜每時每刻都被自己心中的愧疚與懦弱的不上氣來。
他想過逃避,想過毀掉531炸案的所有檔案,把一切都當做沒發生過。
而他也有這個能力。
只是有些事,躲得過別人,躲不過自己。
舒瀾在接過信來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緩緩的將後背靠在牆面上,在服上了掌心的冷汗,這才把信打開。
【阿瀾: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當已經不在人世。
你不必為此傷心,也不必為此怒,因為這是我煎熬多年後所換來的最好的結局。仟韆仦哾
我一生無用,最初時不懂得知識之可貴,為飽腹生計混沌半生,后遇人,方知自己卑微鄙陋,遂習文多年,又遇兵變,與人離散於世……】
矜用極為簡短的語句,寫完了他長久的一生。
他似乎總是在做一些無用且沒有結果的事。
他混混沌沌的在世間流浪半生,直至遇上那個他能夠為之傾心的人,才想讓自己變更好的人。
而等他能識字、能寫一手漂亮的行書、也能與人詩對弈時,卻正好是兵荒馬的年代。
軍隊到抓壯丁,他被迫從軍,與人走散。
好不容易時局安定下來,他也找到了人,可人卻已經年華老去。
他不在乎人到底是芳華,還是徐娘半老。
可那個一生高傲的子,卻無法接始終青春不老的他。
於是,矜棄武從醫,想要把人留在邊。
他習文無用。
保護不了人,不能與人相守。
習武無用。
縱使找到了人,也留不住時。
習醫無用。
他後半生所有的時間都耗在這上面了,卻始終找不到自己青春不老的原因,亦不能將人復活,反而害死了那麼多無辜之人。
【……阿爾茲海默病之癥狀,我亦早有所覺。
今日結局,一來全你等孝義之兩難,二來也全我此生面。
萬你能以我為戒,莫做虧心事,珍惜眼前人。
……
我死後,務必火葬,絕不可予人半分可乘之機……】
舒瀾看完這封信時,早已泣不聲。
眼淚落下,將信紙打。
能看得出來,矜寫這封信的時候,必定十分冷靜理智。
可就是難以接這個事實。
就像是醫院裡絕癥病人的家屬。
明明病人患絕癥、明明病人已經痛苦至極,只想解,但病人的家屬還是一遍遍的懇求醫生,砸鍋賣鐵的為病人治病。
舒瀾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終哭出了聲來。
江晚星站在旁邊,剛想開口說什麼,餘里就看見陸謹寒走了過來。
於是,江晚星默默的退到一邊。
陸謹寒一言不發的抱住舒瀾,慢慢的輕著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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