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郭峰就徹底把李穆當作走了狗屎運的暴發戶了，認為這個鬼穀子下山的青花罐子落在李穆手裏，簡直就是牛嚼牡丹，豬八戒吃人參果，項羽進了阿房宮……李穆也不去管他，反正他的確是一點都不懂古董的暴發戶沒錯，隻要能弄到貸款就行。第一批貸款兩千萬很快就到了，李穆抓著錢有些發愁，這麽一段時間一來，他都沒有想好應該做怎麽樣的項目。

算了，先不管這個，先把門麵功夫做好。這筆貸款名義上呢，是用來推廣高新科技先進設備製造的……李穆找到那個設計餐廳點菜係統的研究生，才知道他的名字原來寫做馮一一，還有這種名字的人。原來李穆知道讀音，可總以為是別的字，比如說依依、翼翼，一意，易毅，姨姨什麽的。

還有更奇怪的呢，這個係統並不是馮一一自己一個人做的，他還有一個妹妹，負責給係統製作件。而他的妹妹，做馮二二。他們父母究竟是懶什麽樣了啊，要是再生的話難道三三四四？李穆把他們到紫羅蘭餐廳裏麵吃飯，馮一一也不客氣，上了菜就狼吞虎咽一番，還說：“這菜我給人上的多了，自己吃還是第一次呢。”

“哥哥！”馮二二拉了拉馮一一。李穆注意看了一下，馮二二被哥哥保護得很好，手指和臉皮都非常的細，一點老繭都沒有，明顯是沒怎麽幹過活。據馮一一的介紹，他妹妹是學計算機編程的本科生，十分天才。

“沒關係，以後你可以經常吃。”李穆說，“隻要你沒有吃膩。”他拿出一份合同來說，“我現在用40萬來購買你這個餐廳點菜係統的所有權，另外聘請你們做冬玩廠的工程師，每月薪金都是一萬元，有了果另外再發獎金。”

“好啊！”馮一一一口答應下來。“太好了！妹妹，以後我們就有錢了！”

“不行！”馮二二卻是反對，“餐廳點菜係統不能一次買斷，我們要分！每賣出去一個，我們都要分錢！”

本來李穆也不是真的靠賣點菜係統來賺錢，他隻是要借錢而已。可是要借錢，就要號稱賣出去多多，到時候按照號稱的數量給錢，李穆就吃大虧了。“這個不行。”李穆說。

“為什麽不行啊？你不尊重知識產權！你不尊重人才！”馮二二大聲說。

“二二！”馮一一連忙拉住他妹妹，“我們這個東西也不是很複雜，賣40萬不錯了……”

“不行，一定要分！”馮二二十分的堅持。

“不能用其他的付款方法嗎？”李穆問。

“一定要分！”馮二二十分的篤定，放出了自己的殺手鐧，“別以為你不知道，你向銀行借了好幾千萬，想要大規模推銷我們這個係統！”這是從一個本地同學那裏打聽到的，那個同學父母都是農行的職員。

“二二……”馮一一不太讚他妹妹的觀點，卻拗不過馮二二。

“那好吧，”李穆也沒有辦法，“先這樣吧，以後有機會再合作好了。”

其實這也不是壞事，李穆正嫌棄馮一一名氣不夠，設計出來的係統bug也多了一些。前幾天發工資的時候李穆發現有一個廚師一晚上做了100多道菜，明顯是不可能的。後來找了半天才發現，原來係統可以用接訂單然後取消，取消了之後再接，就會出現錯誤，係統以為你做了兩次。這個廚師無聊起來取消重接了80多次，才了破綻。

李穆找了省城大學電子係的教授，重新設計了整套係統，客戶需求、概要設計，詳細設計，用戶流、原型設計、總框架設計、模塊設計、編程調試、工業化生產設計，一整套下來也不過花了30萬。把係統拿到收之後，李穆就開始大張旗鼓的用各種方式宣傳這個新係統，當然，原則是能省則省。

首先上的是曆史最悠久的大眾廣告——報紙。全國的報紙廣告費用太貴了，李穆就找了省城日報來發廣告，這報紙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國家、省、市、區縣各級領導開會視察，第二部分是寫得好像新聞報道一樣的廣告。

李穆本來想登一個簡簡單單的廣告，就說現在冬玩廠有餐廳點菜係統出售，基本型每套10萬元，包括一臺服務，20個移終端，10個固定終端，就完了。可是來負責來和李穆接洽這單生意的人卻是大加反對。

“李老板，你這樣登廣告，有誰會來買啊！”那個工作人員是一個20多歲的年青，說話又急又快，“廣告嘛，一定要突出重點！”說著了，“有涵！”了腰，“能夠吸引眾才行。”說完了還搖搖屁。

本來很正常的對話，被說得好像賣一樣，這也是一種本事。“那麽章小姐的建議是什麽呢？”李穆問。做章麗儀，其實不是報紙編輯室的，而是廣告公司的人。那個廣告公司常年承包一整版的報紙版麵，然後分割開給不同的客戶。

“現在李老板你出的廣告費是6666的30天套餐，隻要另外再加幾千塊，就能給你做得妥妥帖帖的，廣告效應比出廣告費好很多的！起碼好十倍以上。”章麗儀說。

“那究竟是幾千呢？”李穆問。他可不想出太多的錢。

“看檔次，”章小姐說，“最便宜的隻要1888塊，就是據您提供的資料寫稿，其他什麽都不做。2888的，不但寫稿，還會到您的廠子那裏拍照，並挑選出最適合您產品的照片，進行電腦理……”

其實就是PhotoShop吧，說這麽高科技幹什麽啊。“要1888那個吧。”李穆說。反正不論照片原來有多好看，一上報紙都是模模糊糊的了。

於是李穆就拿到了這麽一份廣告詞：大字標題是最新科技！餐廳好幫手！一步世界五百強的管理水平！然後是一張冬玩廠的照片，是真實境，就是取景的角度有些歪，看起來好像旁邊一個大廠子的十幾棟廠房看起來也在冬玩廠裏麵一樣。這些照片是李穆自己找人拍的。

正文部分排版和語氣都和新聞報道一樣，據悉本市高新科技開發獲得了重大果雲雲，綠寶科技有限公司（省略了農業兩個字）聯合省城大學的專家教授經過數年時間，花費了數千萬元研究經費，才研製出來的餐廳點菜係統。一套隻要5萬元，包含一個主機，五個移終端和一個固定終端，要購買額外的移終端或者固定終端另外加錢。（主機就是一臺普通電腦，移終端就是改裝過的手寫屏山寨機，固定終端就是改裝過的平板電腦，所有東西加起來，本是2萬。）

然後報道上引用了兩個教授對這套係統的讚揚，說它設計合理，價格低廉，效果巨大，證明了中國人的創新能力，必將走出國門，衝向世界——兩個教授其中一個就是開發這套係統那個電子係的教授，另外一個就是黃益了。李穆還提醒了廣告公司說黃益是高級工程師和大學講師，但不是教授，章小姐回了一句：“大學講師不都是教授咩？”

然後這篇文還舉了例子，某家餐廳（就是紫羅蘭餐廳）在安裝這一套之前，雖然生意火，但是利潤卻沒多（開業那天招待各級領導是不收錢的），安裝了之後（其實是開業那天的本攤銷完了之後），員工們薪酬合理了，幹活也有勁了，點錯菜什麽的杜絕了，利潤就大幅上升了！

結尾是幾十個所謂餐廳顧客的采訪，說自從某某餐廳安裝了這套係統，就再也沒有點錯菜的事發生了，上菜速度也快了，選菜的時候也方便了，飯菜的味道好了，價錢還不便宜了，以後一定要經常來。其實李穆知道寫廣告那個人就沒來過紫羅蘭餐廳。

李穆把廣告讀了一遍，覺得渾發冷起皮，真是太誇張了。至於效果，那當然是……沒什麽效果。省城日報本來就沒什麽人看，年年的訂閱任務都是靠省城各大機關完的。開餐廳的多數都很忙，看報紙很，看省城日報的就更了，看省城日報還看廣告的，那簡直就是麟角了。就算偶爾有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會相信上麵的胡吹大氣。

登報的效果不好，那就隻好換一種了，接著李穆就盯上了是老樹開新花的廣告——電臺。原來電視沒有普及的時候，電臺是十分流行的，一放評書，萬人空巷。後來電視普及了，電臺就了棄兒，半死不活的維持著，除了在學校工廠住宿的沒電視看的學生工人之外，本沒人會去聽電臺。誰也沒有想到，到了新世紀的第一個十年，隨著私家車的普及，電臺居然能鹹魚翻，又流行了起來。

李穆找了電臺的廣告部，很快就來了人洽談。於是每天晚上11點過後，在各種故事中間，李穆的產品悄然占了一席之地。剛剛說完張三和李四衝破了世俗偏見走到一起，誰知道張三居然去找小三，李四也去找人，人和小三又拉拉扯扯……當聽眾們被各種狗故事裏麵複雜的關係傷了腦筋的時候，突然間就會響起一聲巨響：“餐廳點菜係統！正在特價活中！一套隻需5萬元，特價，隻有特價才這麽便宜。特價結束後將會恢複到10萬元的銷售價格！”

然後就是無數電話響起的聲音：“喂？是綠寶公司嗎？我要訂購一套餐廳點菜係統！”“你來得真及時，我們120套特價的係統隻剩下5套了，再遲就沒有了。”“喂？綠寶公司嗎？你們的電話真難打！我要1套餐廳點菜係統！”“真是不好意思，打電話進來諮詢訂購的人很多，電話線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