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羲將燧石火球生起放在地上，絮絮道：「我給你留些調料，再留兩塊小燧石，你跟著我認調料學炒螺螄，以後可以悄悄來這邊開小灶。」

被芭蕉葉蓋住口的巖石線暗淡。

湫崽的眼睛卻閃閃發亮，好聽話不要錢似的冒出來：「你可真是大好人！早在鳥窩裡看到你時我就覺得你很順眼了，所以總是跟你說話。你看你吧，看得久了也不難看了，實力強，又厲害，還厲害！」

「我現在想大兇鳥把我抓去也是件好事，雖然被它啄的時候痛了點，但想吃到好吃的東西，又怎麼能不挨點痛呢……」

葉羲一邊往石鍋里放螺螄，一邊聽他七八糟的叨叨叨。

口遮擋的芭蕉葉將炒螺螄的香氣給罩住了，但還有一幽幽的香氣順著隙鑽出去，飄到了趴在樹榦上的蛙人們的鼻子底下。

「唔，好香……」

胡蘿蔔頭髮的蛙人咽了咽口水。

「嗯。」

橘紅頭髮的蛙人昂起了腦袋，連放口中的異植都覺得索然無味起來，目飄向葉羲和湫崽所在的巖石。

兩人對視一眼，又齊齊趴下腦袋，異口同聲地懶洋洋道，

「算了。」

「算了。」

兩人的胖牛蛙呱呱地繼續對撞。

……

香氣四溢的巖石，葉羲一共做了三鍋炒螺，他原本其實也沒吃爽，這下和湫崽一起痛痛快快地分食了兩鍋。

剩下的一鍋湫崽不讓吃了，扯了片芭蕉葉下來，將石鍋給裹住，抱著裝滿炒螺螄的石鍋往林子深鑽。

葉羲好奇：「你要去哪？」

湫崽：「我要把這鍋好吃的給我阿姆送去。」

葉羲：「你阿姆住在這裡嗎。」

湫崽點點頭，邊走邊說：「是樹蛙，住在最大的一顆樹上，就是前面那顆大樹，看到沒？」

葉羲抬眼去，最大的一棵喬木枝繁葉茂白雪皚皚的十分顯眼，但是樹榦上似乎……並沒有蛙人趴著啊？

湫崽抱著石鍋來到樹下，仰起腦袋低聲音喊：「阿姆，阿姆，你在睡覺嗎？」

過了兩秒。

樹榦樹枝劇烈晃起來，積雪簌簌地落下，撒了湫崽和葉羲一頭一臉。

一頭長六米，皮抹茶的巨型樹蛙慢吞吞沿著樹榦，爬了下來。沒骨頭似的趴在最底下的一樹榦上，鮮紅的兩隻璞爪抱住下的樹榦，睜著圓溜溜的紅眼睛低頭向湫崽。

可怕的重得樹榦嘎吱嘎吱響，積雪稀碎的又落了一陣。

湫崽笑嘻嘻地舉起手裡的石鍋：「阿姆，我給你帶好吃的來了！」

葉羲一呆。

等等，湫崽的阿姆是眼前這隻大樹蛙？！

湫崽跳到樹榦上，蹲在大樹蛙的腦袋旁，將裹著石鍋的芭蕉葉掀開，折了一細樹枝，用細樹枝將螺螄從螺螄殼裡挖出來，再向大樹蛙的邊遞去：「阿姆，張啦。」

抹茶的大樹蛙睜著眼睛懶洋洋地張開。

湫崽將泛著油的螺螄投餵了進去。

大樹蛙又懶洋洋地合上。

「再張。」

湫崽繼續挖螺螄，一開始他的作因為不練還有些笨拙，後來越挖越快，沒過多久一石鍋的螺螄就全部剔完喂完了。

在此期間，這頭胖乎乎的大樹蛙就跟癱瘓在床的三級殘廢似的，只是張了張。

湫崽喂完后還心疼地大樹蛙胖的背部，憂心忡忡的道：「阿姆，你又瘦了，要多吃點東西哇。」

葉羲：「……」

這大樹蛙的型怎麼都說不上瘦吧。

同類樹蛙里就屬最胖了最壯了！再胖下去這顆樹怕是要撐不住。

還有，你之前不是嫌棄這些冬季懶得會將自己死的蛙人嘛？言語間頗有鄙視嘛？怎麼到自己阿姆，就完全換了一幅面孔？濾鏡要不要這麼重啊！

湫崽低頭，腦袋蹭了蹭大樹蛙，有點委屈的說：「阿姆，本來我今天還能給你帶你最吃的黃蟲的，可惜半路被一頭大兇鳥抓走了，抓來的黃蟲也全部掉了。」

「呱！」

大樹蛙了一聲。

葉羲眼神心虛地飄忽了一下。

這種寒冬臘月的天氣黃蟲可不好捉，鸑鷟抓到湫崽的地方離這裡遠的，想必湫崽為了給他阿姆收集黃蟲，走了很多路，花了很多時間才收集好，結果打了水漂。

湫崽繼續蹭大樹蛙胖乎乎的腦袋：「我明天再給阿姆捉！」

「呱！」

大樹蛙眼神獃滯地應了聲。

湫崽抬頭看了看這顆樹的樹頂，最上面還掛著一些冰凍的巨蟲，他掰著手指艱難地數了好久，才確定食充足，放下了心。

「那我走啦，阿姆。」

湫崽從樹上跳了下去，和大樹蛙告別。

兩人踏著積雪往不凍湖的方向走。

而那頭渾抹茶，眼睛像紅寶石一樣的胖樹蛙，就這麼一直趴在最底下的這樹榦上，眼睛微轉，目送他們離開。

回去的路上。

湫崽有些驕傲的道：「我阿姆有那麼多孩子，但就數我給帶的食最多最好吃！」

葉羲：「你阿父阿姆生了很多嗎？」

湫崽是只文盲蛙，不會數太多數字，於是暴力地從旁邊劈了段樹榦下來，抖乾淨上面的雪后，遞給他說：「我阿姆的孩子大概有上面的樹葉那麼多，我阿父的更多，數都數不清了，我也不知道。」

葉羲接過樹枝。

這大樹枝上起碼有五百多片樹葉。

葉羲想了想：「你阿父不止你阿姆這一個伴？」

湫崽：「我知道你們部落人搞伴那套，但我們蛙人族不，大家都是自由的，只是每年配季和看得上眼的蛙配罷了，我阿父阿姆各自都有好多崽崽，不過我是最寵的！」

他有些驕傲地翹起下。

葉羲遲疑片刻，又發出疑問：「……你的阿父和阿姆是你親生的嗎？」

湫崽翻了個白眼：「不是親生的我阿父阿姆？」

葉羲無言以對。

可是，他實在搞不懂，為什麼兩隻巨蛙配后能生出一個蛙人來，而且一個石蛙一個樹蛙，不會有生隔離嗎？

他沒發覺，自己不知不覺就把心裡的疑問說了出來。

湫崽邊走邊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因為我阿姆阿父的阿姆阿父中有蛙人啊。至於你說的為什麼石蛙和樹蛙可以生崽，還有生隔離什麼的，我大概知道你想問什麼，那是因為我們有一種聖果，吃了它后，就沒有這種煩惱啦，不止石蛙和樹蛙可以生後代，青蛙和雨蛙也可以生，而且生出來的後代能像我這樣棒！」

葉羲頓住腳步，聽到自己心臟噗通噗通跳了起來，

「你再說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