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鸞想起抄經也有點頭疼,擺出開誠布公的態度說,
“已經在早晚各抄寫兩刻鍾,再增加抄經的時辰,就要錯字字了。抄錯的佛經送去椒房殿,我倒沒事,只怕小舅手下的兩員大將挨罰呀。”
抄經抄到‘錯字字’顯然也不是裴顯希看到的。
他另起了個話題。“公主府選址已經定下,各方面都在加急籌備著,再過不久應該就要開府了。”
“近日裴某聽到一些流言,說阿鸞在宮裡瘦得厲害,只怕是暗地裡了不磋磨。皇后娘娘氣得吃不下,派了人來找我,說臨風殿是我的人守著的,卻沒把裡頭的人看好。我留意著,開公主府之前,務必把阿鸞的子將養好了。”
“這可不怪我。”薑鸞理直氣壯地一攤手,
“每年天氣轉熱,我便有些苦夏,胃口不佳,吃不下多東西,又懶得彈。季節的事,我自己也沒有辦法。”
裴顯思索著,目略過側的年貴,側影過於苗條了。
小郎君的寬松袍穿在上,越發顯得腰肢纖細如柳,一隻手臂就能裹住。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都不好好吃飯的?
“阿鸞久居深宮,素來養。聽說三月那場風寒大傷了元氣?子實在太弱了些。”
沿著宮道走出幾步,裴顯沉著道,“文鏡明日早晨當值。等你抄完了佛經,他陪著,每日早晨扎半個時辰的馬步。”
薑鸞一怔,出意外的神。“馬步?”
抬手指著自己,“我?”
愕然片刻,又嗤地一笑,“裴小舅,你把我當你手下的兵訓呢。你在軍營裡令出如山,但在我這兒,軍令可不頂用。”
裴顯淡淡頷首,“軍令是不頂用。但阿鸞不是想要三百公主府親兵麼。”
“最早六月開府,在宮裡至還能留一個月。這一個月裡,跟著文鏡結結實實地扎馬步,薛奪看著。扎一日馬步,給你十個親兵。”
薑鸞:“……”
薑鸞磨了磨細白的牙,“行啊。”
————————
【五月二十六。時節夏,暑氣人。
每日馬步不輟,換取親兵十個。】
開府的日子報上宗正寺,請了欽天監卜過吉兇,把日期定在上上大吉的六月十八。
仲夏清晨,天初綻,朝從天邊雲層破出,庭院裡的翠綠枝葉染上一層細碎的金。
薑鸞換了利落的胡服,窄袖翻領,烏皮長靴,蹀躞帶牢牢扎了細腰,滿頭烏黑長發編了七八條細辮子,又匯籠在一,編一大辮子,烏黑長發辮直垂到腰下。
白抓了把金線流蘇要往發尾裡編,被攔住了。
“編進去了,等下還要拆出來,麻煩。”薑鸞把額前幾縷散發往耳後捋,蹬著羊皮靴,把窄袖往肘彎挽了把,滿不在乎地往庭院裡走,“人呢,出來扎馬步!”
正殿前方的空曠大庭院裡早準備上了。
七八個小侍打著扇,庭院角落裡早放了幾大桶的冰,夏至在廊下忙忙碌碌準備著冰飲子。
大梨樹生得枝繁葉茂,樹下那塊涼地是專為薑鸞預備著的。文鏡站在早晨初升的日頭下面,早已擺好了姿勢,扎了一會兒馬步了。
薑鸞站在樹下的涼地裡,喝了口水,開始扎馬步。
薛奪靠在牆邊,牆角放了個銅刻,他瞥了眼刻,報時,“五月二十六,辰時初刻。”
旁邊一個龍武衛了筆尖,如實記錄下來。
庭院另一側的角落裡,秋霜揪了呂吉祥出來,冷聲道,“公主開始扎馬步了,你還不陪著。”
呂吉祥雙手高舉,手心裡捧著一木條,哭唧唧地在牆角邊也擺開姿勢,陪扎馬步。
一個時辰八刻鍾,半個時辰四刻鍾。一刻鍾過去,負責記錄時間的龍武衛拿起銅錘,敲了下小銅罄,嗡的悠揚聲響,傳遍庭院。
“一刻鍾過。”龍武衛報時,在紙上畫滿的‘正’字添了兩筆,
“公主府親衛加兩人。共計一百零二人。”
薑鸞額頭滲出晶瑩的細汗,著氣坐去錦鯉池子邊鋪著的大竹席歇息,春蟄衝過來替汗,又仔細按酸痛的腳。
“公主。”對面的文鏡提醒,他自打早晨扎下馬步,至今紋不。
“督帥隨時會過來查看。”
“不差這一會兒。”薑鸞喝了口冰酪,說,“你家督帥早晨事忙,才不會來。”
歇了一會兒,等氣勻了,這才起走回樹蔭下,拉開架勢繼續扎馬步,吩咐秋霜,“揍他。”
庭院對面的角落,秋霜冷著臉拿下呂吉祥高舉在頭頂的木條,往他脊背上狠了兩記,“吃裡外的狗東西!背主告的殺才!”
呂吉祥又哭又嚎,扯著嗓子喊,“薛二將軍!”庭院裡沒人理他。
那天夜裡了他告的薛奪也不理他。
軍裡最看重忠心。
那天夜裡企圖替主將文鏡遮掩的當值羽林衛士,事後被追究責罰,個個挨了十軍,但那又怎樣,齜牙咧地捂著屁站起來,還是漢子一條。
告的呂吉祥反倒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庭院裡的銅罄響了四聲,記錄的衛大聲報數,
“半個時辰過。公主府衛共計一百一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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