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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第109章 老母雞變鴨,世界真奇妙

隆冬,春節將近,明蘭打算送自己一副對聯,上聯書‘料事如神’,下聯書‘鐵口直斷’,橫批——‘半仙’。

那日忽悠了一通後,長梧翌日就去了金陵,時局不穩的當口,多些武人來保家護院總是好的,金陵都指揮使司及周邊五衛所都隻恨能打的人太,長梧自然很歡迎;連續五頓鵝大鴨子的接風宴後,長梧告假回了趟宥

“妹子,你瞎扯吧!我就說南邊沒戰事吧?我趴在金陵牆頭這許多日子,啥事都沒有,不過金陵城裏的大戶知道外頭戰,都怕的半死,這不……半個月功夫已經納了三次護城捐了!喏,連我都分到了五十兩銀子。”長梧把一個沉甸甸的繡金布袋丟在桌上,苦笑著,對於那些靠兵餉過日子的來說,這是一大筆錢了,可盛家子弟並不缺錢。

李氏見兒子言語之間又流出想北上的意思,苦於無話可勸,大冬天急出一頭汗來。

“二哥哥你別急呀。”明蘭悠悠然道,“你想呀,上個月才起的戰事,流民用兩條走,哪有騎馬快呀,再等等吧!”

“是嗎……?”長梧滿眼懷疑的看著明蘭。

明蘭用力點頭,然後用先進事跡鼓勵他,用說書先生的口氣道:“想當年,武皇帝駕親征兀良哈,數九寒天,滴水冰呀,領著十萬大軍在奴兒幹古城一等就是兩個月,不驕不躁,終賺得兀良哈輕敵,幾個部落銳盡出,後武皇帝一舉將其剿滅!二哥哥,你學的是百人敵千人敵,說不定將來還要萬人敵,‘耐心’便是第一等要的!”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長梧被唬的一愣一愣,當晚就回金陵去了;晚飯時,李氏一個勁兒的往明蘭碗裏夾菜,允兒把原本優待孕婦的兩隻都放進明蘭碟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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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媳婦,你就捧了!”盛老太太角含笑,“這小丫頭就一張皮子討人喜歡。”

盛維神凝重道:“未然。我瞧著侄的話有理,這些日子我已在鄉裏鎮上走了一番,請了各大戶大族的耆老吃茶,請他們此次過年莫要鋪張,多存些糧食柴炭,以備不時隻需,到底外頭了。”

盛維的覺很靈敏,不過三日後,長梧托人帶信回來:流民來了。

因荊王謀竄你已久,急需巨額銀糧充作軍需,多年來於民間大肆盤剝,上行下效,各級吏便於百姓敲骨吸髓,恰逢隆冬時節,天降鵝大雪,百姓迫,不堪困苦,流離失所之眾隻得逃離皖地,遂流民大起,流竄往蘇,豫,鄂,贛,浙幾省而去。

崇德元年臘月底,皖地五萬流民匯聚金陵城下;府開倉放糧,城中富戶也大開粥棚,廣施柴炭,容流民於城外民舍過冬。

長梧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因怕流民生事變,每開城門救難之時,都要軍隊護衛在旁,日夜周作不息;宥也於崇德二年的正月底,迎來了第一波流民

好在盛家早有準備,連同縣裏其他幾戶大族,臨時搭了許多窩棚,好讓流民容,一日兩次舍粥,在找出些不用的棉被棉給他們過冬。

明蘭也隨著李氏坐在車轎裏出去看過,回來之後難過了好久,在食無憂的現代長大的孩子無法想象那是怎樣一番景:鵝大雪,滿地冰霜,許多老人孩子都隻穿著單,哆嗦著挨著一小堆火取暖,皮凍的醬紫,小孩滿手滿臉的凍瘡,一雙雙的眼神木然的盯著那一碗冰冷的薄粥,仿佛那是他們唯一的希

窩棚裏沒有大哭聲,隻有稀稀落落的泣聲,母親抱著滾燙發燒的孩子,奄奄一息的連哭都哭不出來,一聲聲微弱的呼,讓明蘭的心都揪到了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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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鄉那會兒,就是遭了水災,家裏的田地都淹了,沒收,沒吃的,弟弟又生病,爹娘就把我賣了。”小桃回憶著模糊的過去,說的很平靜,“聽村裏的叔太公說,本朝的日子還算是好的了,各家各戶都有自己的田地,不用租,前朝大的時候,百姓哪有自己的地呀,都是大戶的!但凡有些天災人禍,不起一文錢的地租,便要賣兒賣,挨凍。”

明蘭微微點頭,一個王朝越到後來,土地兼並越嚴重,待到農民活不下去的時候便改朝換代,一切重新來過。

秦桑的緒也很低落,低聲道:“我家裏原有十多畝地,風調雨順的時候,一家人也過的去。可那年來了個縣令,見天兒的尋名目要錢,還瞧上了村裏的銀花姐姐做妾,銀花姐姐家裏不肯,他就拿了銀花姐姐的爹爹哥哥去,說他們是刁民抗糧,關在牢裏用刑,銀花姐姐第三日就進了縣令府,誰知爹爹哥哥熬不住刑,早死在牢裏了,鄉裏人去論理,縣令的管家說,睡也睡了,別自討沒趣了;後來,銀花姐姐一頭撞死在縣衙門口了。”

明蘭心頭慘然,真是‘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這年頭,老百姓的幸福生活宛如一張薄紙,一點天災人禍就能捅破了;明蘭忽覺得自己這胎投的不錯了。

“這關你家什麽事?”綠枝聽了半天,沒抓住重點。

“銀花姐姐是我哥哥沒過門的媳婦。”

——眾人皆肅然。

秦桑撥了撥爐子裏的炭火,火照著平淡的麵龐和起來:“哥哥氣不過,要去拚命,被衙役們打的模糊的攆出來,爹爹也氣的生了病,家裏兩個男人要瞧病,又沒了勞力,哪有這許多銀錢,祖母說不能賣地,等男人們好了還要種的,隻好把我賣了;一起賣的,還有銀花姐姐的弟弟妹妹,也不知他們現在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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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橘輕輕問道:“你還記得那縣令什麽嗎?”

秦桑搖搖頭,雙鬟上的絨花輕輕抖:“不記得了,那時我才五六歲,隻曉得我離開時,村長和裏正商量著,大夥兒湊些銀錢,一定要村裏頭出個秀才,以後欺負時,也有個能說話的;……後來聽說,那縣令人告了,抄家罷,還充軍發配,我高興極了,可惜銀花姐姐家已經家破人亡,屋子田地都荒蕪了,再沒人提起他們。”

眾人心裏一片難過,沉默了許久,秦桑又快活起來,笑道:“前兩年,家裏托人來了封信,家裏漸好了,大哥二哥都討了媳婦,弟弟在念書,我爹娘還說等景好了就贖我出去,我說不用,我在這兒好著呢,一個月有二三錢銀子,比爹爹哥哥都賺的多,我都攢下帶回家去了,好多置些田地。”

明蘭一直靜靜聽著們說話,這時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家裏寧肯賣你都不肯賣地,你不怨他們嗎?”

秦桑笑的臉微微發紅:“怪過一陣子,後來就想開了,有地有爹爹有哥哥,便有了指,娘也是千打聽萬打聽了後,才賣了我的;我的命好,能進到咱們府來,不打不罵的,還福氣服侍姑娘,這許多年來,吃好的穿好的,姐姐妹妹們都和我好,有什麽好埋怨的。”

明蘭不怔了怔,秦桑在暮蒼齋裏不算得用,模樣都隻是平平,既沒燕草周到仔細,也沒綠枝爽利能幹,因此月錢和賞賜也排在後頭,可聽的語氣,卻對生活萬分知足,說起家裏時,更是一片眷;這般溫厚老實的人品,便是十分難得的了。

明蘭第一次見識到底層老百姓的善良誠懇,他們就像腳底的泥土一樣,卑微,卻實在,明蘭心裏喜歡,便笑道:“若你家裏真的景好了,不用拿銀子來贖,我放你出去便是,想必你爹娘連姑爺都給你說好了,到時候我再陪你一份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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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臉紅朵胭脂,跺著腳惱道:“姑娘!這話你也能混說的,我告訴房媽媽去!”

笑聲終於吹散了霾,明蘭稟過老太太後,把自己平時存的私房錢拿出四分之三來,小丫頭們也湊了些零碎銀子,全買了米糧棉被去周濟那些流民。

“這些年攢的錢都沒了,這下心裏舒服了?難不差你這一份,外頭就不會凍死人了?”盛老太太似笑非笑的看著明蘭。

明蘭認真的點點頭:“孫知道是杯水車薪,但盡我所能,做我能做,也便如此了;聽梧二哥哥說,待到開春後,府會統一安排他們,願回原籍的回去,沒可回的便去開荒墾地,落地生,隻他們能熬過這一冬罷。”

老太太摟著小孫,麵微笑,輕歎道:“小傻瓜喲!”

崇德二年正月底,皖東,浙西,蘇南及蘇西幾山匪患,常劫掠逃難的百姓,攻掠防備鬆懈的城鎮,所到之,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兼之流民無可去,遂落草為寇者甚眾。

長梧和一幹熱將士幾次請命,希領衛所兵營出城剿匪,俱被金陵知府和都指揮使了回去,如今外麵刀兵四起,金陵守城門還來不及,哪裏敢開城剿匪?

長梧幾次請命都被駁回,氣急之下告假回家。

“跟你說了多次了,不要與上峰橫眉豎眼睛的,收收子!場不好混的!”盛維擔心兒子與上司鬧僵,劈頭就說了兒子一頓。

“爹!我怎會如此?兄弟們都拍桌子摔酒杯的諫言胡指揮使大人,就我沒說什麽!”長梧梗著脖子,臉漲的通紅:“就是因為如此,我才告假回家的!不然哪有臉見兄弟們!”

明蘭在一旁安道:“二哥哥別著急,你又不是金陵直屬的武,不好多勸也是對的;欸,對了,如今外頭戰事如何?我瞧著咱們南邊還算太平,莫非荊王北上一路順利?”

“他做夢!”長梧臉十分不屑,“就那幫烏合之眾,聲勢鬧的倒大,不過是無能之輩,剛一魯地就吃了敗仗,大軍被對半截斷,後一半退到徐州,又吃了個山穀埋伏,前一半逃竄去了莊州,估計也差不多了。”

此言一出,屋眾人都神一鬆,盛維長鬆父子互視一笑,總算放下些心來,老太太數著念珠微笑,李氏雙手合十直念阿彌陀佛,文氏喜孜孜的在屋張羅茶果,品蘭輕輕‘切’了一聲,輕聲對明蘭道:“這荊王也太草包了!”

明蘭拍拍口,坐在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著。

長梧急的在屋裏團團走了兩圈,長長歎了口氣,語氣很絕:“明蘭妹子,你算是說對了,我的確不用回京城,我瞧著荊王趕不到京城就得玩完!如今能立功的,都是平的軍隊,我要是早知道,一早去投軍了!”

盛維見兒子一臉懊惱,便岔開話題道:“不知這次平是哪路大軍?”

長梧不走了,一屁坐下,道:“怕是聖上早對南邊有所戒備,這幾個月來,明著防備京城治安,其實早暗調出了一半的五軍營人馬在京郊練,北疆大後皇上也沒這支軍隊,荊王舉反旗後大軍才暗中南下,於徐州伏擊反賊。”

長梧心裏好了些,他所在的中威衛隸屬三千營裏,就算他在京城,也不上他出征。

“五軍營?那不是甘老將軍統領的嗎?到底是老將呀。”盛維和軍隊做過幾次買賣,多知道些軍中形。

誰知長梧搖頭:“不是甘老將軍,是皇上新拔擢的一位將軍,原也是京中權爵子弟,聽說皇上為藩王之時便多有看重,此次便尋機提拔了,將來怕大有前程。”

明蘭眼睛一亮,笑的又給自己添了半杯茶,道:“是嗎?這位將軍倒有眼。”

當年八王爺在眾皇子中,可以說是冷灶中的冷灶,文不如三王,武不如四王,尊貴不如五王,會來事不如六王,不如先帝的幾個老來子,隻有生母卑微的程度倒是首屈一指,居然會有人想到投資這支冷門,簡直菲特他老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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