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的板與打扮，以及他的做派，蕭如月猜測，他大抵是哪個富貴人家跑出來的小公子，為了好玩才戴上的面。

終於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蕭如月不知怎地，眼淚稀里嘩啦地掉，哇哇大哭。

那年便慌了，把玉簫往腰間一別，忙不迭跑過來安，「你不認得回家的路，我送你回去便是了，你快別哭了。」

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哭的停不下來。

天越發的暗，轉眼便全黑了。

待蕭如月緩過來勁，只能對著夜幕空嘆氣，哭無淚。

「你放心吧，本公子能帶你出去。」年在肩上輕輕一拍，鄭重道。

他的聲音很輕，大抵是在變聲，介於年與人之間的低沉和緩，不知為何充滿了說服力。

就信了。

年從上掏出一個青釉瓷盒，盒子一打開，裡頭是一顆碩大的夜明珠。

夜明珠一出，四周的黑暗瞬間被驅散。

年便一手拿著夜明珠，一手牽著的，朝著桃林深走去。

……

最後發生了什麼呢？

記憶到後面越發模糊。

蕭如月此時對上宇文赫的目，臉上一陣發熱。

是了，那個時候，走累了。年索蹲下來對說：「我背你。」

男有別，自然是拒絕的。

然而他卻說，「我比你可小了好幾歲呢。你就當作是弟弟背姐姐了。這荒山野嶺的，你是想在這兒被野吃了，還是守著你的男大防？」

見猶豫，年又補了一句：「山裡可不比城中，天一黑，什麼野都會跑出來的。」

蕭如月那時候到底是年，未經世事，被他這麼一說，整顆心都提起來了。

耳邊的風聲彷彿都變了野的低吼。

「啊」的大一聲，勇猛地一躍撲上年的後背。

年低聲發笑，背著一步一步走下山去。

興許是走了一天太累，也興許是他的背太過溫暖，只覺得疲倦湧來，便睡了過去。

……

後來的事，只記得，自己醒過來時已經在桃花庵的客房裡了。

姚梓妍告訴說：大家一直在尋，卻尋不見，最後是庵堂的師太發現的在後門昏睡過去了，便把給送到禪房休息。

那日因為天已晚回不了城，們便留宿在桃花庵，但自那之後，卻怎麼也尋不到那個救了的年。

後來，這件事便了心頭的一個，對誰也沒有說過。

而今回想起當年的事，蕭如月心中慨頗深。

「那時候你是如何把我送回去的？又為何不告而別？」握著宇文赫的手，眉頭鎖。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宇文赫拍拍蕭如月的手，擁在懷中，蕭如月便順從地倚靠著他。

「那時我隨師父在山中修行，那日會遇見你，純屬意外。」宇文赫說道，說起當年的事，他正是雲淡風輕，「那時候，我便已經認出了你來，但是我張不開口與你說明我的份。」

是他的恩人，他希能等有朝一日，他變很厲害的人，再當面謝的恩。

卻不想，越錯越遠。

當年，他只當是嫁了個自己喜歡的人，盼能夠得到真正的幸福，便跟隨師父去了塞外大漠遊歷，一走好幾年。

等他收到消息魏王妃薨世的消息時，已經是幾年後了，那時為時已晚。

他馬不停蹄趕回了大夏，聽到的，卻是魏王早已另娶他人、蕭家二老慘死與盜匪之手的消息。書禮傳家的蕭家，隨著蕭如月的死，也彷彿一夜轟然倒塌。

事太過巧合，太過蹊蹺，他無法相信，一個深自己結髮妻子的男人會在妻子難產過世之後不久就另娶。也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這麼多的巧合。

他追著線索一路追查下去，順藤瓜，終於發現了宇文練那溫文儒雅的假面下，藏的醜惡臉！

也是他一直鍥而不捨，才終於查到王府後院的。可當他潛王府營救，卻還是晚了一步。

大年夜，絕的地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雙目圓睜，怎麼也不能瞑目。

骨僵，卻早已看不出半分人樣。

他懊悔，他懊惱！

他若是早些長起來，他若是早些強大，便能夠看穿宇文練虛偽的臉，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走宇文練的溫陷阱！

他恨不能替去死！

他恨不能用自己的這條命，去換回來！

卻是無能為力！

無論過去多久，他只要想到那時他目所及的一切，他都恨不能將宇文練當場凌遲！

他心心念念的恩人，他視若珍寶的人，卻被宇文練當了草！

「朕，恨不能將他們碎萬段！」宇文赫眸中寒大盛，握著蕭如月的手不自覺加重了力道。

直到喊疼，他才恍然回神。

眼前的人，微微皺著眉頭，水眸氤氳著霧氣與擔憂，他的心滿是失而復得的驚喜與悸，不自地低頭含住了蕭如月的朱。

他瘋狂地吻著，輾轉索取，像怎麼也吻不夠。

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不是廢墟之中那副毫無人樣的骨。

至今他仍記得，骨瘦如柴宛若鬼的模樣，鐵索嵌進的之軀，與相生長在一起，怎麼也取不下來。最後他是用劍片斬斷了鐵索，年帶著的骨離開！

那夜，他帶走了骨，又放了一把火，魏王府後院被燒得，只餘下一堆廢墟。

那夜死不瞑目的模樣，那夜大火燒起的模樣，歷歷在目。

他害怕，他怕會再一次失去！

瘋狂之後，宇文赫抱著蕭如月，大口大口地息。

「蕭姐姐，我不能失去你！」

他抱他抱的很，很。

他把當年的事，一一說給聽。

說他如何發現的宇文練的狼子野心，說他是怎樣從王府帶出的骨，他憤慨，他恨意深濃。

卻心驚跳。

蕭如月從來不知道，宇文赫在不知道的時候，竟然為做了這麼多。

今日若不是他親口說出，這一世都不知道真相。

「蕭姐姐，我存活於這世上，便是為了你。倘若沒有你，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低啞的嗓音在蕭如月的耳際縈繞。宇文赫的大掌，在臉上挲著，彷彿是在一件稀世珍寶。

「我，不能失去你。」

「不會的，你不會失去我。」蕭如月雙手捧起他的臉龐，與宇文赫四目相對，「老天爺既然知道我有海深仇未報，讓我活了下來，我便不會輕易辜負這份心意。」

堅定地說道，說著便笑了，「你知道麼？我已經離不開你了，夫君。」

蕭如月的笑容有些，卻不生，捧著宇文赫的臉，把自己的紅送了上去，輕輕地吻著宇文赫的薄。

「從前如大夢一場，蕭如月已不存在於這世上，如今的我是司徒敏，是你的皇后。只要我不願意，任何人都休想把我從你邊帶走。你知道我的本事。」

說著，狡黠地眨眨眼。

宇文赫笑了，眸中的冰冷慢慢在消退。

凝重的氣氛，被一攪和，便沒截然不同了。

「朕知道你的本事，朕也絕不會容許任何人再來傷害你！」宇文赫的大掌挲著蕭如月細膩的臉龐，他角徐徐揚起，是這世間最溫暖的笑意。

宇文赫說道：「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孩子，你要好好保護自己的，其餘的事，都給夫君來置。」

「嗯，都給你。我相信，你會盡你的一切，來保護我們這個好不容易到來的孩子。」蕭如月乖巧地答應著，溫婉約，笑意輕淺。

宇文赫也笑了。

膽敢威脅到他的妻兒，那些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你可想看看自己的埋骨地？」宇文赫收斂了心裡的心思，手中把玩著的髮。

蕭如月猶豫了片刻，點了頭。

「那好，等你子好些了，夫君再帶你出宮走走。」

「嗯。」

骨葬在城外，葬在山上。面朝皇城，彷彿是在盯著這城裡發生的一切。

當年王府大火被宇文練三言兩語給糊弄了過去。他怎麼可能會承認，原本早在五年之前就難產而死去的蕭如月會死在柴房，他也不會承認，他連一個死人的的骨都看不住，更遑論承認那場大火是被外人潛而故意為之。

這天，宇文赫又把他的國事政務搬到了邀宮，就是為了就近照看著蕭如月，想攔都攔不住，便只能任由他去了。

蕭如月喝了帖安胎藥，倒是一夜好眠。

第二日。

睡到了卯時才起。銀臨等人清楚懷有孕需要休息不敢打擾，是蕭如月自個兒起的。

今日，馮玉婷便要盯著韃靼醫的份進宮了。而在那兒之前，還要先見一見王夫人和姚梓妍。

王夫人昨日聽聞皇後娘娘邀請宮時，心裡有幾分詫異。

因為蕭如月扮男裝在工部任職之事是知道的，皇後娘娘傳召宮的真實目的，也能猜個七八，只是，心中有些擔憂。

皇後娘娘會突然以兒協理後宮表現出的名義召宮賞，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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