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的臉上半分也不會表現出來。

依舊冷著俊哼道：「等方太醫來了再說，你給朕乖乖閉上眼睛休息！」

「遵命！」蕭如月擲地有聲，末了還調皮地吐吐舌頭。

興許也是子睏倦疲乏，雙手抓著被子，雙眼一閉，卻是淺淺睡了過去。

……

方太醫接到傳召，是皇後娘娘出了狀況，他拎著藥箱便匆匆忙忙趕過來了。

「微臣叩見君上娘娘……」

「先看看皇后是怎麼回事。」不等匆忙趕來的方太醫跪下去行大禮，宇文赫便把他拽到了床前。

此時紗幔已放下。

蕭如月也醒了。

從幔帳中出右手，方太醫瞧著君上那沉如鍋底灰般的臉，把脈時心驚膽戰的。

生怕一個不小心，君上便會提劍砍下來。

一室靜寂。

方太醫年輕的臉皮先是一白，而後轉青，接著泛起紅暈，驚駭地聳起來看著幔帳的方向。

這反應驚到了在場眾人。

宇文赫第一個衝上去，住了方太醫的手：「敏兒怎麼了！」

「沒，皇後娘娘很好。」方太醫膽怯地退了一步，不敢直面宇文赫的黑眸，君上這陣勢太嚇人了，他哪裏敢抬頭。

當初他若是知道進宮當太醫會有這麼可怕的遭遇，打死他也不要聽唐敬之那個老不修的進宮來！

「要是沒事，你反應這麼大做什麼！」宇文赫顯然不信他的話。

方太醫低著頭，掙不宇文赫的手，又往幔帳的方向瞧了一眼，「皇後娘娘，您……」

「君上，先放開方太醫，你嚇著他了。」幔帳里傳出蕭如月輕的聲音，宇文赫甩開方太醫的手，兩步上前，坐到了床沿。

蕭如月拉住了宇文赫的手，宇文赫反手便將的小手握在大掌中。

黑眸之中憂心忡忡。

生怕蕭如月下一刻便會說出一句噩耗。

卻見蕭如月微微一笑。

便聽得帳外的方太醫雙膝跪下，鄭重磕頭道：「恭喜君上賀喜君上，皇後娘娘已懷了龍嗣。」

「龍嗣」兩個字分明輕飄飄毫無分量，卻像有千斤重，一下撞宇文赫心中。

渾跟著一震！

他瞳孔一，驚詫地著蕭如月，黑眸之中寫滿了難以置信。

「方太醫說的，是真的……」宇文赫低沉悅耳的嗓音之中，有難以抑制的興與飄然。

蕭如月用力回握他的手，「嗯。」

「我們有孩子了？！」

「嗯。」

宇文赫震驚加驚喜。

蕭如月則滿面。

「……」

這個好消息來的也太突然了！

在場的方維庸、銀臨、綠與青青等人，全都懵了。

方太醫尚跪在地，畢竟君上只顧著皇後娘娘，本沒顧上他。

宇文赫把蕭如月抱在懷中，久久不肯放。

上一次那個孩子來的意外，走的匆忙。甚至傷了敏兒的心。

這一次，孩子又來了。

這孩子是上天的恩賜。

絕對，不會讓他們再有一丁點的意外。

蕭如月：「……」你抱得太了，本宮好不容易懷了個娃，這是要被你活活給勒死了。

良久。

「君上。」蕭如月輕輕推了他一下。

宇文赫方才依依不捨地鬆開，雙眸著，深沉如墨浩瀚如星空，「這一次，朕絕不會讓你和孩子到半點傷害。」

一個男人若是連自己的妻兒都照顧不好，還有什麼資格佔著那個萬人之上的至尊之位。

他語調如此堅定篤定，還有不容置疑的驕傲。

蕭如月點了點頭，「嗯，我信你。」

宇文赫在紅上輕輕一啄，便讓躺了回去。

站起，轉向床前的眾人。

「出了這扇門，皇後娘娘什麼事都沒有。若有人說錯一個字，小心你們的舌頭！」

眾人點頭如搗粟。

眼下局勢之複雜，並非三言兩語能夠描繪的，皇後娘娘懷有孕一事若是傳開，恐怕後患無窮。

宇文赫往方太醫那掃了一眼，「方太醫，替皇後娘娘調理子這件事給你，你明白應該怎麼做的。」

「微臣明白！」方太醫恨不得磕頭表忠心。

他總覺得，君上看他的眼神不太友好，這一定是錯覺，一定是錯覺！

……

眾人退下之後。

宇文赫的表不是很愉悅。

因為方太醫臨走前叮囑宇文赫道：「君上，皇後娘娘懷孕才一月左右，近期……咳咳，怕是不宜侍寢。」

宇文赫那時候臉都黑了，大概殺人的心都有了。

幸虧方太醫跑的快。

「君上若是怕獨守空房，本宮一點不介意你去傳召後宮佳麗。」蕭如月酸了他一句。

宇文赫即刻拉下臉來，「你不介意，朕很介意！」

說著，著的下，迫使蕭如月與自己對視，「小丫頭，你再這麼胡說八道，朕可不管你是不是懷有孕了。」

言下之意是：這會兒就能辦了你。

蕭如月橫了他一眼，怒了，「死小子，你管誰小丫頭呢！姑那會兒救你的時候，你你還是個小屁孩呢。」

「小、屁、孩？」宇文赫加重了這三個字的讀音，「你說誰是小屁孩？」

不就是你咯。

這五個字蕭如月險些口而出，但也會的目著實險的很，他森森地盯著，擺明了：「你敢再說一句小屁孩，今個兒有你好看的！」

蕭如月了頭，大眼無辜地眨了眨，說不盡的惹人憐，「人家懷的可你的孩子呢，夫君。」

宇文赫瞬間服，想瞪都瞪不了。

這招撒太險了！

蕭如月在心裏暗暗吶喊著勝利：撒果然好用，百試百靈。

「敗給你了。」宇文赫嘆氣，守在蕭如月的床沿坐了下來，握著纖細如姜的纖長十指，目深：「敏兒，這個孩子，一定會安然無恙地生下來的。」

蕭如月笑如春風輕拂面，「嗯，我說了，我信你的。」

宇文赫重重點頭，抱起蕭如月，把整個小小的子都摟在懷抱中，像是怎麼也抱不夠。

「丫頭，計劃必須提前了。」

「嗯？」蕭如月愣了一下。

稍稍一想，這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收拾宇文練與姚梓妍等人的計劃。

「原本朕還想讓他們多活幾日，既然你意外懷了孕，就決不能給他們任何一點翻的機會！」宇文赫抱蕭如月，擲地有聲，字字鏗鏘。

想起那個因為葉海棠而來不到這世上的孩子、想到那時候蕭如月因此而痛不生，他就恨不能一刀一刀剮了那個人！

宇文練，姚梓妍，這些當初害得他的蕭姐姐慘死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如今局勢如此張，牽一髮而全，別因為我而破壞了你的計劃。倘若有個閃失，我……」蕭如月擔憂地著他，生怕是他一時衝，會影響了全局。

「傻姑娘，所有的計劃都是因為你才有意義，若你有什麼閃失，我做這些都毫無意義了。」

宇文赫不疾不徐地打斷的話，如星空般浩瀚無底的黑眸凝視著，「蕭姐姐，都說朕是一國之君，天之子，可是，你就是我的一切。沒有你，這個皇帝再好也沒有意義。」

「我……」

蕭如月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說話。

何德何能讓宇文赫對如此癡專心？

就憑那時候，大雪之中救了他一命麼？

「不止。你我的緣分，遠不止那個時候的初遇。」宇文赫看穿了的心思，笑著說道。

他的笑容深邃，卻又充滿了暖意。

「我們的第二次見面，遠在你遇上宇文練之前。那一年三月，城外桃花庵的桃花開得正好。你說你與你的姐妹一起去賞花，最後走散了，一個人迷失在桃林之中……」

宇文赫的嗓音舒緩低沉，隨著他的敘述，蕭如月腦海中沉睡許久的記憶，在這一刻恍然復甦。

是了，那是十四年前。

那一年的三月，桃花庵的桃花開得分外妖嬈，上香時被花迷了眼，心地拉著姚梓妍陪著一起去桃花庵賞花。

那時，還未曾遇見宇文練。

可是，桃花庵的桃花林佔地甚廣，花樹繁盛，醉心與賞花，轉頭便尋不見姚梓妍的影。獨自一人在山林之中尋覓路徑，誰知卻因為不太認路而越走越遠。

等反應過來時，早已偏離了大路，走到了山中。

後來，天越晚，孤一人迷失荒山，無助得坐在大石上嚎啕大哭。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地方哭？」

不知從何傳來一個清新的男音，年般稚氣未，話中又著的味道。

一時忘了哭泣，循聲看去。

不遠，漸暗的日下，有個戴著銀質面的人手持玉簫站在不遠，那人穿一襲湛藍的流雲紋袍子，上無刺繡，腰間也只系了條與袍子同的腰帶，並未多餘配飾。

他的形掩映在桃花之間，有日映襯，宛若神祗降臨。

蕭如月一時看癡了，「你……你又是何人？」

「我在問你話呢，你怎麼一個人走到這兒來了？你的朋友家人呢？」

銀質面下傳來與方才同樣的嗓音，蕭如月才確定，他就是方才說話的那個老氣橫秋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