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阿姨為難得快要哭出來了，顧瀟嚨裏幹，卻依舊應了聲，“嗯，沒事兒，那我今天就搬。”

“瀟瀟……要不，你去我娘家住幾天吧，我這就給我娘家人打招呼……”劉阿姨不忍心看出如此堅強的讓人心疼的表。

顧瀟卻搖了搖頭，劉阿姨並非獨生子，的娘家人，怕也是拖家帶口的吧，哪怕劉阿姨著頭皮開了口，卻也不想厚著臉皮去擾了陌生人家的清淨。

“劉阿姨，我自己可以的。”顧瀟微笑著，聲音很淡，卻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平穩很多。

劉阿姨盯著看了兩秒，終於咬牙歎了一口氣，“好，那……算劉阿姨對不起你。”

說完之後，不等顧瀟反應，劉阿姨便轉衝進了風雪裏。

劉阿姨是個有些胖的中年人，冬天裏穿的又厚重，顯得奔跑的時候材越發臃腫，可即便如此，原本很稽的畫麵，在顧瀟看來，卻沒有任何笑點，更多的是一種來自心靈的暖意。

在這個無的社會裏，親人朋友尚且在關鍵的時候未必會對你出援手，更何況非親非故的劉阿姨。

劉阿姨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了，總不能因為別人做得不夠聖人，便埋怨別人的善心。

於自己而言，真換到了劉阿姨的位置，也未必會為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的人做得更多。

所以，並不怪劉阿姨，也便沒有之後的原諒與否。

雪，又大了一些。

顧瀟收回視線，關上院門，麻木的進了屋。

的東西不多，爺爺的東西除了用來作為紀念的幾樣外便都被燒掉，所以整理好行李之後，天才剛剛有些發黑。

這天夜裏，一夜未眠，就坐在臥室的窗戶邊上，看了一夜的大雪。

天亮的時候，一個行李箱，一條長長的紅圍巾，還有院子的木門上，小時候課上的一個名字，冬日裏，這便是顧瀟的全部。

離開的時候，顧瀟還是哭了，哭著哭著，連漫天的大雪都沒了。

爺爺，從今天開始，便要開始一個人生活了……

冬天下雪的時候，湘城的街道上也沒幾個行人，顧瀟托著行李箱一直走，想找一個便宜的旅店，可是找了一圈，最便宜的也要五十塊錢一晚上，還要加上五十塊的押金，就是一百。而的上，隻有四十五……

說來可笑，如果不是親經曆，誰會相信在這個吃飽零食都要五塊錢的社會裏，誰會為了五塊錢而發愁？

可當自己遇到了，才知道，如果是孤兒，如果從來就沒有依靠，那便真的有可能。

正午的時候，風雪小了一些，顧瀟來到護城河邊的花壇上坐下，啃著一塊六塊錢的手抓餅，手抓餅很熱乎，味道也不錯，並沒有因為廉價而變得難以口，甚至，覺得比起當初傅城請吃的法國大餐還要味一些。

這是不是說明，這樣的草，就適合吃這樣的草食，的世界，就應該是這樣，他們那些有錢人的圈子，是真的不適合這樣的草。

手抓餅吃到一半，顧瀟收到了一條短信，是羅小發來的，羅小追問著的況和地址，顧瀟反複的看著短信，鼻頭有些發酸，手指落在手機屏幕上，最終隻發過去了一句話，“我很好，你放心。”

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理，總覺，帝京的一切在爺爺死去的時候便已經再也和沒關係了，不想再去接帝京的一切，哪怕……是羅小。

有些煩躁的站起，往河邊靠了靠，反在河麵上，波粼粼的，很。

隻是低頭去看，幾條小魚遊了過來，了些手抓餅的碎屑便去問，也不知怎麽回事，手上一，還沒吃完的半個餅子就落了下去。

顧瀟驚一聲，本能的就去抓那餅子，也許是沒有穩住形，手的時候便整個人往河中跌去。

冬日的河水，涼得人靈魂打。

顧瀟不會遊泳，本能的在冰冷的河水中掙紮，帶著汙濁氣息的河水灌進的口鼻，嗆得難的近乎崩潰。

恍惚中，覺得漸漸僵，靈魂已經不再屬於自己，那一刻，竟然奇跡般的覺得心安了下來。

突然放棄了掙紮，似乎，這樣的冰冷和僵比起心中的疼痛來，要好許多。

是不是，於而言，死亡，未嚐不是一種解？

老天爺讓掉河中，是不是，這邊是天意？

那……好吧，活著，對來說，已經太難了……

也許再過一秒，也許再過三秒，顧瀟便會徹底的離開這個世界，可偏偏沒有也許，在意識渙散暈過去的時候，河邊一個拔的影想也不想便一頭紮了水中。

當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睜開眼，便看見線溫和的日燈，還有護士在旁邊替加藥，那護士看起來四十多歲，看顧瀟睜開眼睛，臉上一喜，隨後又變得嚴肅起來。

“你這丫頭，你看看那些躺在床上的絕癥患者，為了活著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你倒好，輕而易舉的就跳了河！”護士有些恨鐵不鋼，在清醒的時候立刻就是一頓數落。

顧瀟還有些茫然，仔細想想才記起了先前發生的事，雖說不是故意尋死，可也記得在意識渙散的時候，是真的有了想死的意思，所以麵對護士的數落，便心中有愧。

護士的話剛說完，門口一個穿著白大褂的拔影走了進來，看見顧瀟醒了，也出了欣喜的表，“護士長，你就別說了，一個小姑娘難免有想不開的時候，你讓科裏的護士有空了都來開導開導，們年紀相差小，也好通。”

護士長白了他一眼，“喲，我們周主任這不隻是把人從河裏救起來，連人以後的安危都一並管上了？就你這份熱心腸，難怪科裏的護士、醫生都被你迷得團團轉。得，不用你說，我也會和我手下的小姑娘們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