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沈青思之間的不和,在場之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大家都是麵子上十分過得去的人,見周淩清左右都是王妃,也都昧著良心說娥皇英共侍一夫,王爺好福氣!
但心戲極有可能是,嗬被人戴了綠帽,還要由自己的另一位王妃親自指出——還好這福氣是他的,而不是我的……
我雖在人家眼裏惡名昭彰,但最終大家都很盡興,周淩清也與許多“賢材”搭上了線,隨言會舉辦的還算圓滿功。
而沈青思後半部分偽裝的也很好,直到送走了賓客才拉下了臉,這之後從我跟周淩清中間推開了一條出路,留下一聲嗤笑就離開了。
周淩清並不理會,他對“綠帽子”一說十分不悅,卻還是牽起我的手回了馨苑,此時天兒已經暗了下來。行至苑裏,他不曾放手,到了廊下,還不各自回屋,一直到進了我的房裏,他的手還的握著我的手心。
我為難之際,子楓跟了上來,隻道外頭來了門客,有要事要與周淩清商議。
周淩清隻好鬆開了手,隨子楓去了前門的廳堂。
他剛出了苑門,今日的幾位“大功臣”就回來了,小九同小紅打頭,幾位丫頭小廝興高采烈的進了苑門,嬤嬤從膳廳探出半個子,招呼大家過去座,小紅眼尖看到了我,便邀請我過去與眾人一起慶起了功。
最後大家載歌載舞,就著食,沒大沒小的喝得一塌糊塗,鑒於從前的慘狀,我滴酒未沾,看大家都打起了小鼾,娘的屋子也早也就黑了燈,想必小俊材也已經了夢,我這才一人躡手躡腳的回了屋,不想屁剛沾了椅凳,就被推門聲驚起了。
來人是周淩清。
他眼角含著明顯的喜悅,聲音也變得和起來,“遠遠的就聽到馨苑的笑鬧,本王加快腳步也沒趕上——”
還好沒趕上,趕上誰還敢上桌?
“是我瞧他們今日來回奔波辛苦,才準嬤嬤在膳廳備了飯菜犒賞幾個丫頭小子……”
“本王又沒有責怪的意思,你著急解釋做什麽?”他擺擺手,沒給我把話說完的機會,徑直走到主位,坐下又翹起了二郎,兩手也放鬆的耷拉在椅子兩側的扶手上,一副大爺姿態,“你是府裏的主人,自然有賞罰之權,明日再讓人去庫裏取些銀錢來,賞給他們——”
“王爺如此闊綽,趕明兒定讓他們去同王爺謝恩!”我替這些銀錢的得主殷勤起來。
“是大王妃你賞的,跟本王有什麽關係,謝便謝你就是了——”周淩清這就把“闊綽主子”的帽子推到了我的頭上。
我剛要再說些恭維的話,周淩清就又開口了,“時辰不早了,夫人還不就寢嗎?”
我倒想啊,但你得自覺點啊,倒是主走啊……
“還……我得洗漱了再…”
“那夫人還在等什麽?”周淩清盯著我問道,並沒有起的意思。
“嗯…沒什麽,這…這就去……”
興許我去廂房卸了妝,洗漱完,這廝就已經走了。我這麽想著也就行了起來。
一整個過程都磨磨唧唧,能一刻鍾完的,必然兩刻鍾,半個時辰搞定的,必然一個時辰才能解決。
就這樣,等我再回到房裏時,椅子上已沒了周淩清的影——我深呼一口氣,隻覺這廝還算有眼力勁兒。
我立下滅了外間的燈火,掀開珠簾就要奔向的臥榻。
可我才在床頭站定,就從榻上傳來了人聲,“你作也太慢了些,本王洗漱完且都看完一卷書了——”
我嚇了一個激靈,發出了殺豬般的鳴。
周淩清從床榻裏頭穿著中半起了,跪姿臥在床上,一把把我摟了過去,上手堵住了我的,霎時隻覺一子迷迭香撲麵而來,我借著床頭微弱的燭,看到了一個披頭散發的周淩清。
“什麽?!喊來了護院,你如何收場!?”他見我恢複了神智,才放了手,出口訓斥道。
我立刻蜷到一旁,與他拉開了距離,壯著勢回,“我如何收場!?是王爺如何收場吧!!三更半夜,跑到別人寢臥裏來!”
“笑話!這整個馨苑,整個王府都是本王的!本王想在哪裏歇下不?”
“但這間房,我如今睡著!王爺來去就要注意些!整日悄默聲的算怎麽回事!”
……
聽了我這話,他才收了聲,靜默片晌,冷了語氣道,“到了此時此刻,你仍拒本王於千裏之外?”
“瞧王爺說的,哪裏有……千裏之外那麽遙遠,隻是男有別…我同王爺…”我結著,腦子一片空白,這又給了他話的機會,隻見他微微了,質問道,“你同我什麽?你同我有什麽別?今天青天白日間,你我不是已然破了大防?本王還想出個大妃,彰顯你的地位,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你還想要什麽!?”
周淩清言語間,令我約想起前半晌,他在棋社門前同楚淮對陣,聲稱什麽要與我“綿延子嗣,生老病死,走到最後”,然後就有了“破大防”的流氓行徑——嗯,定了目標就要說幹就幹,果然是周淩清的子。但這種事沒必要上綱上線吧。
我思慮著,鄭重道,“今日之事,我不記得了,王爺也權當一場夢吧…我從來無意做什麽大妃,也沒有在王爺的生命裏留下濃墨重彩的想法——我不是如煙。王爺隻把我當一個替你事的小嘍囉,用完即拋就是——”
他盯向我,忽的皺起眉頭生了怒氣——守著這麽個喜怒無常的家夥,真是遭罪……
“本王懂了……”他的怒氣已然集了噴薄之誓,風馳電掣間出了手,就在我以為我狗頭難保之時,我頭留下了,而長的頭發,卻散到了肩頭上,那枚綰發的簪子已然到了他手間,他端詳一番後,握著,盛怒道,“趙樂明!你…你簡直不知好歹!本王給你的東西,你一個不落的發賣了去,換了金銀!旁人給你的,不知什麽小攤上淘換來的破爛玩意兒,你就這般日日不離!本王的忍耐,也是有限的!倘若這恩寵你不要,那好,本王收回就是!你也,好自為之!”
他說著將簪子扔到了我的上,連外衫也不穿,就衝了出去。
這又發的哪門子瘋?我撿起簪子,看了許久,才有了頭緒——這簪子,是四年前,周淩清“大婚”當日,楚淮送我的。
這廝眼倒尖得很,記也不錯,虧了他提醒,否則我早忘了這簪子的出。
天地良心,他賞的東西發賣,是因了值錢啊,這簪子留到現在也隻是因為澤上乘,是鐵製的,抗造,卻不值錢罷了,今日也不過隨手從桌子上撿起用的!
我聽著外頭震耳聾的關門聲,驚愕住了——周淩清反應,也太大了些吧……
我實在太困了些,想著明日再找他解釋就罷了,卻不想再沒了“明日”這樣友好談的機會。
第二天一大早,我剛起,娘就跪到了門口,頭發淩,衫不整,又灰頭土臉,眼睛也紅腫著,領口被汗浸了一大片。
“這麽早,娘如何這般打扮?小俊材可醒了?”我上前問候著,心裏卻覺有些異常。
“世子……世子丟了!奴家…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娘哭的上氣不接,話也說得不清不楚。
“如何會丟了!昨日人多,我特意囑咐你看好世子,好好的在府裏怎會丟了?可派人找了!?”我說著趕將扶了起來,“你先起,撿重要的說!”
“世子晌午要吃蛋羹…奴家去吩咐人做,等奴家回來,卻遠遠的看著世子跟著一個外男在池塘對麵說話,奴家繞過去時,倆人已經走遠了,奴家……喊著追了過去…接著倆人從後門出了府,奴家跑了一條又一條的街,最後發現已經追到了城外,而…世子…世子此時已沒了蹤跡!奴家不敢回城,隻怕世子被拐的更遠些…又順著大路走了下去,一直找到淩晨一無所獲,這才搭了便車……回…回府求救……”
“荒唐!”我聽完,隻覺天旋地轉,頭腦發懵,立刻打發娘領了馨苑的小廝出去尋人。
我自己也三步並兩步的去膳廳喚醒了昨日醉酒的一眾“功臣”,而後跑著去了隔壁的隔壁的周淩清房裏求救。
不想他卻早出了府,我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最後終於還是求到了沈青思那裏。
正穿戴規整的在青玉苑裏親自修剪花枝,見來人是我,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世子走失,還請王妃讓下頭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城裏城外搜查一番!”我萬分火急的直了主題。
此時才騰出空來斜了我一眼,把剪刀放到了旁綠茵撐著的托盤上。
“您是王爺親自封下,與眾不同的,天下僅此的大王妃,難不還使喚不一眾丫頭小廝?”
沈青思雙手叉在前,一副與我無關的姿態,譏諷著“大王妃”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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