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氣暖和一點了再出來逛,到時我陪你。」蕭晏不容置喙道,說著便徑直將林青薇攔腰抱起,又闊步往長衍宮的方向走。後宮人要小跑著才能勉強跟上。
「到時候梅花都開敗了。」林青薇上說著,眉眼間含著笑,還是很舒坦地由著他抱著回去。
回到寢宮后,換下厚重的披風,蕭晏又忙著給林青薇暖手暖腳。林青薇道:「你怎的有空這會兒回來?」
蕭晏道:「年下朝中無什麼要事,該忙的都排到了開春以後。大夏百廢待興,百姓們眼下過年可能要過得艱苦一點,但來年沒有賦稅困擾,也還心滿意足。軍中之事也安排妥當,不日便會各自回屬地。」
林青薇一邊聽著,一邊把一雙小腳到了蕭晏的服里。其他的還好說,軍隊確實不能久在北方待下去。尤其是南疆,需得儘快歸位,以免雲南那邊來犯。
因為這場政變,大家聚在一,短暫地過勝利的喜悅以後,又得分散各,各歸各位了。
林青薇道:「你沒想過把陳延之留在京里嗎?」
蕭晏道:「南疆暫時還需要他,想留也留不住。他在北方生活不習慣,天天嚷著要回去。」
林青薇大概能夠想像,遂笑道:「如此也好,等他們要走的時候,你別忘了帶上我,親自去給他們餞別。」想了想又道,「陳延之此次立了頭等大功,你可有給他什麼犒賞?」
蕭晏很直白地道:「眼下國庫空虛,沒有金銀珠寶可賞的。唯有等登基大典以後,封他一品軍候世代鎮守南疆,再賞他一個娘。」
林青薇白了白他,好笑道:「別的娘估計他還看不上,他偏就喜歡顧明那一款的,你別賞。」
蕭晏亦淡淡笑道:「嗯,我知道。」
下午的時間,兩人臨窗依偎在墊上,手邊桌幾上是熱茶和點心。心如跟安秋尋兩個也很有眼見地沒有來打擾。
好些天下來,難得蕭晏清閑了片刻,和林青薇膩歪在一起。宮人們沒有絕對要的事也不會來打擾。
林青薇就靠著蕭晏的懷抱,瞇著眼睛打了一會兒盹兒,暖意襲,讓渾都舒舒服服的。聽著蕭晏的心跳,蕭晏把玩著的頭髮,兩人都不厭其煩,很這種相守相伴的安寧。
蕭晏也問一些後宮的事,道:「那些事你不想管便不去管,宮裏上下這麼多人,你差遣他們去辦便是,皮子便好,不要親自到外面去走,免得著涼了。」
林青薇閉著眼睛應了一聲,道:「現在子好些了,沒再像之前那麼弱不風。只要注意些的話,還是不會著涼的。」頓了頓又道,「今日我去見了水采卿。」
蕭晏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是麼,還值得你親自走一趟去見?讓人千刀萬剮丟進湖裏餵魚也不為過。」
林青薇蹭起來看他道:「你好像比我更痛恨。」
蕭晏捧了捧林青薇的臉頰,道:「只要是傷害過你的人,我都恨不能將他們千刀萬剮。」
林青薇笑道:「看樣子,他們落在我的手上,還是他們的福氣。要是落在你的手上,下場不是更慘麼。」頓了頓又正道,「水采卿懷孕了。」
蕭晏神頓時就晦暗了下來。和蕭瑾聯手害死了他的孩子,為何還能夠懷孕?敢傷他人害他孩子的人,蕭晏絕對下得去手,他絕對不會允許水采卿安然地生下這個孩子。
林青薇又道:「可惜懷的是個死胎,生不下來。」
蕭晏道:「哦,太可惜了。」
「可惜什麼?」
「可惜沒有落在我手上。」
幾天過後,采華宮傳來消息,說是水采卿睡了一夜,這天上午幽幽轉醒以後發現床單上都是。掀開被子一看,床上竟還有一團模模糊糊的,都有些不敢相信那是從上掉下來的。
原來在昏死的狀態下,自主地把腹中死胎流掉了。如此還可儘早地保住一條命,否則死胎在腹中久了,母也會有生命危險。
只是在經歷了這些大起大落以後,水采卿基本如同一行走。
再過了幾天,水采卿穿上一乾乾淨淨的雪白,宛若春天裏的一隻白蝴蝶。可是春天終歸還沒來,水采卿趁宮人不備便飄飄仙地跑出了采華宮去。
外面的雪一直在融化,把冰雪照得燦燦發亮。
水采卿腳下不停,一路都在跑,等到宮人發現的時候,已經跑到了太夜湖邊。那寒風吹來,角翩翩,長發飛舞,好似下一刻就會振翅飛去。
但作繭自縛到頭,沒等季節便破繭蝶,註定會隕落在凜冽的寒天歲月中。
後宮人快速地追來,可還沒等他們追上水采卿,水采卿著腳抬腳就往太夜湖的湖面冰層上跑去了。
在前面,總看到一個人影,在等待,呼喚。那人穿著一錦藍的太監服,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齊齊、一不茍,渾上下都找不到一邋遢來。那太監帽子下是一張斯斯文文的乾淨的臉,就站在離水采卿不遠不近的地方,任水采卿怎麼用力跑也追不上。
水澤,是水澤。
水采卿忘了是怎麼對待水澤的,看見水澤的笑容只覺得溫暖,不再孤單絕。依稀看見水澤往太夜湖上走去了,便跟著跑了上去。
宮人們在太夜湖邊就止了步。太夜湖這麼大,結了一層冰,但眼下正值雪容的時候,那層冰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碎掉,誰也沒勇氣到冰層上面去走。唯有眼睜睜地看著水采卿越跑越遠,白飄飛,偌大的湖面上就只有一個人,宛若在翩翩起舞。
站在冰天之間,抬起手去眼前的那一抹幻影,流著淚道:「水澤……」
只是那幻影一就沒。等到水采卿再回神的時候,張皇四,哪裏還有水澤的影子,剩下的只有白得晃眼的沒有毫溫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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