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惠蘭的字典裏，從來就沒有收手二字。

在看來，明宣帝倚重八皇子沈珩，不過是因為沈珩占了個嫡字，又是先皇後的兒子。

皇上與先皇後伉儷深，偏偏紅薄命，上非要讓在生八皇子的時候撒手人寰。

皇上這些年，總是念著先皇後。

所以對八皇子也是寄予厚。

可男人的喜歡都是不長久的。

男人的心像極了六月的，變就變。

倘若哪一，皇上心中對先皇後殘存的那幾份意消失了，八皇子的境就會岌岌可危。

莊婧溪若眼皮子這麽淺，隻看眼前不看將來，都不用等把人送進楚王府，莊婧溪自己就將自己給蠢死了。

一個有幾分聰明，裏還是蠢鈍如豬的兒，有什麽好值得忌憚？

又有什麽好值得費心的？

莊子逸沉默的看著趙惠蘭。

他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母親很是陌生。

也很是涼薄。

這樣熱的，外麵烈日當空，屋子裏都被炎日燙得讓人覺得悶悶的令人不過氣。

莊子逸卻平白覺得遍生寒。

一涼意兜頭而下，竄進他的四肢百骸。

他覺得他娘真的是瘋了。

莊子逸仿佛從來就沒有認識過趙惠蘭，表怔怔的。

他突然抑地朝著趙惠蘭崩潰大喊，“娘，你這是執迷不悟！你們這樣會害了瑤瑤！也會害了整個莊家！”

“阿婧明明已經將生路擺在了你們麵前，你們何苦非要將這條後路給賭死？”

“你們非要到個頭破流，非要將整個莊家都推上絕路才甘心嗎？”

莊子逸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他從來就不畏懼死亡。

可這並不代表，他在明知道前方有一條生路的時候，還要堅定地選擇自己找死。

莊子逸不明白。

難道所謂的從龍之功就那麽重要嗎？

他爹娘怎麽就被那虛無縹緲的權利地位迷了眼？

怎麽就為了這個連親都不顧了！

趙惠蘭將莊子逸的迷茫和崩潰看在眼裏。

隻是卻不想安他，而是冷笑著駁斥：“會毀了整個莊府的人不是我！而是你那個好妹妹莊婧溪！”

“若真的有心，就應該為妹妹鋪路，為你們幾個籌謀，而不是心積慮地把莊府拖漩渦！”

“你看看你大哥，因為了多人的謾罵！你大哥正是要步仕途的時候！在這個時候弄這些幺蛾子，分明是想讓你大哥死啊！”

趙惠蘭一字一句的十分理直氣壯。

卻忘了，最開始的時候，分明是想要莊婧溪死。

莊子逸失地搖了搖頭。

他失魂落魄地退後了兩步，用一種看什麽可怕事的目看著趙惠蘭，“娘，你已經昏頭了！”

“大哥被打是他咎由自取，你大可以繼續這樣由著他，你且看他日後會因為這樣的格吃多大虧吧！”

“我倒要看看你能護著大哥多久！”

趙惠蘭並不覺得莊明禮有錯。

隻是很可惜，自己的心都白費了。

很惱怒自己的計劃被打斷。

原以為，明宣帝是真的想將莊府嫡嫁給楚王。

甚至都計劃好了怎麽算計讓莊婧溪出嫁，又怎麽利用莊婧溪死在楚王府一事讓楚王給個法。

甚至連替趙家和自己鏟除異己的局都開始設了。

結果，現在現實卻告訴，明宣帝從頭到尾隻是想給莊府一個警告！

既然是想給個警告，這把火，必然是不會燒到莊婧溪頭上了。

誰讓莊婧溪那個不孝，把同莊府劃清界限表現得明明白白！

不過，是不可能打消把莊婧溪嫁給江寒鈺的念頭的。

除非莊婧溪能夠替莊府籠絡住陸家，能夠讓陸家為周王沈從安所用。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莊子逸，將希莊婧溪替沈從安籠絡住陸家的話給了。

結果自然是換來了莊子逸的一句異想開。

趙惠蘭卻角溢出了一嘲諷的笑，“是不是異想開不知道，我這個做娘都勸不了，你們這些做哥哥的也勸不了。”

“但這莊府，總有能勸住的人。”

“等著吧，會乖乖聽話的。”

完，就不再看莊子逸，轉出去了。

莊子逸覺腦袋鈍鈍的疼。

他從前看不慣爹娘他們諂沈從安。

也看不慣瑤瑤總是往沈從安麵前湊合。

所以他寧願做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紈絝子弟。

他在和莊家人賭氣，也在自我逃避。

可是逃避的再久，也終有會麵對現實的一。

原來早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

整個莊府，就已經和沈從安綁在了一條船上。

莊子逸突然於心底生出了一種濃濃的無力。

他明知道整個莊府都會因爹娘而踏上一條不歸路。

偏偏他卻無力改變。

莊子逸用力的捶了一下牆。

鮮從指間緩緩滲出。

他看著牆上那殷紅的跡，忽然用另外一隻幹淨漂亮的手，拿出了藏在袖中的香囊。

他把香囊攥得的，眼底一片酸。

他喃喃道：“阿婧，哥哥該怎麽辦？”

難道他要真的眼睜睜看著阿婧和整個莊家自相殘殺嗎？

開弓沒有回頭箭。

而爹和娘都是那種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

莊子逸將那個香囊攥得的，又問了一句：“阿婧，你真的很聰明，聰明地從一開始就選擇了明哲保。”

“可是四哥又該怎麽辦？”

“四哥究竟要怎麽做才能勸爹娘回頭……”

……

趙惠蘭從自己的院子裏出來後，並沒有去找莊崇山商量對策。

也沒有去同自己的另外幾個兒子，以後切記在明麵上勿要和周王沈從安走的過分近。

連一個丫鬟都沒帶，目不斜視步伐堅定地朝著莊老夫人的暖閣走去。

莊老夫人喜靜，年紀大了也開始喜歡吃齋念佛。

暖閣被布置的更像是一個佛堂。

趙惠蘭每次去同莊老夫人請安，都能瞧見對方手裏拿著一串佛珠。

有時候甚至是捧著一本經書。

莊老夫人喜歡吃齋念佛，連帶著的長莊素素，也是佛經不離手。

趙惠蘭到暖閣的時候，莊素素正陪在莊老夫人，安靜地在一旁抄著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