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在偌大的宮殿里響起,接著,一口鮮噴灑在地上。
月九齡約聽到有人關切地問:
「阿齡,覺如何?」
抿了抿,腥甜味刺激著味蕾,清醒了幾分。
後背傳來安心的溫度,寬厚的手掌不輕不重地拍著,替順氣。
月九齡艱難地掀了一下眼皮,下意識地往後靠了靠,著男人滾燙的膛,是無聲的回應。
高大軀先是一僵,隨後放鬆了下來,調整了手臂換了個讓月九齡靠得舒服的姿勢,然後才看向方才用針給出卡在心頭那口的太醫,沉聲說:
「郡主大病初癒又遭逢賊人算計,死裡逃生難免心有餘悸,還要勞煩宋太醫開個調養的方子。」
宋太醫平日里都是替各宮娘娘和皇親國戚看診,慣會察言觀,一下就聽懂了顧墨玧話里的暗示警告,瞥了一眼地上泛紫黑的,忙道:
「郡主子虛弱又到不小的驚嚇,急之下咯乃是急火攻心之癥,下這就去調些安神的葯來。」
顧墨玧抬手替月九齡撥弄著散落在額前的髮,聲音是前所未有的輕:
「陛下和娘娘那邊,還要宋太醫費心。」
宋太醫哪裡聽過「活閻王」用這種語氣說話,忍不住好奇抬眸去看,恰好好看到顧侯爺小心翼翼護著懷中人的一幕,一下怔住了。
冷峻男子似有所覺,輕輕看過來,墨眸里的已不復存在,冷漠威取而代之,宋太醫看得心下一驚,忙垂首,「侯爺放心。」
緋刀將宋太醫送走後,便守在門口。
明亮的宮殿里只剩下他們二人了,月九齡緩了一會兒好多了,但是捨不得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
注意到這裡不是明姝的寢殿,又想起顧墨玧與宋太醫的對話,想來是秦琰等人也趕到了。
「驚皇上和皇后了?」
答案顯而易見,若非如此,他們此刻不可能在另一宮殿還有太醫前來診斷。
換做平時月九齡必定不會多此一問,但此刻著顧墨玧的溫還覺得不夠,還想聽到他的聲音、想和他說話、想嗅到他的氣息、想真切地會到他是真實存在的。
顧墨玧很有耐心地回答:
「嗯,沒事了。」
月九齡點點頭,後宮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還驚了軍,帝后肯定不會置之不理。
天子親至,當事人都不省人事,又有江言憶秦琰顧墨玧為證,是唯一的「害者」,理應以命為先,不用在現場逗留。
聽出顧墨玧安的意味,也知道此事必定要掀起軒然大波,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快刀斬麻地蓋棺定論,草草了事。
月九齡耳邊聽著膛傳來有力的心跳聲,漸漸也平靜了下來,才想起顧墨玧突然出現的事。
「什麼時候回程,怎麼不告訴我?」
從收到顧墨玧最後一封書信的日期來算,當時他已經在回皇城的路上了,可他卻不曾在心中提過。
顧墨玧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
「想給你驚喜。」
月九齡微怔,隨即扯了一個自嘲的弧度,什麼驚喜,明明是不想掛心。
沉默的時間更久,再次開口語氣輕快,「然後我給了你一個驚嚇。」
想到方才在姝妤宮生死一線的形,未達眼底的笑散得乾乾淨淨,消沉地說:
「對不起。」
顧墨玧手一收,在發心落下一個吻,啞著嗓音道:
「嗯,以後別嚇我了。」
月九齡聽得心跳一滯,抬手做了剛剛想做又做不了的事——地回抱著他。
床上一黑一白兩道影纏,彼此依偎相擁。
這一瞬間,月九齡很想把埋在心底的,無法與任何人訴說的事一腦兒地對顧墨玧和盤托出。
或許是差點又進了鬼門關,月九齡有些綳不住,好在理智尚存,知道穿越這件事太不可思議了,無論解釋得多詳細,都無法說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可不想對顧墨玧有所瞞,而且鄭競的存在以及他與自己早就認識這一點,騙他人或許可行,但顧墨玧不行。
月九齡衡量了許久,決定開口:
「顧墨玧,你知道迴投胎麼?」
還從未這樣連名帶姓地他,顧墨玧頓了一下,「我不信神佛,不大了解。」
得到這個答案一點也不意外,雖然世人大都有信仰,顧侯爺或許有,但不大可能會是神佛。
月九齡點點頭,「轉世重生什麼的聽起來確實很匪夷所思,我以前也覺得是人們臆想出來的一種寄託,不可能真實存在。」
顧墨玧聽到這,劍眉微蹙,然後就聽到月九齡解答了他心中所慮:
「但我從來到這裡的那一刻就帶著前世的記憶。」
輕笑了一下,繼續說:
「坊間不是一直在傳我是怎麼會解剖檢的麼?這也是我在上一輩子學的技能。」
「我以前是個仵作,替府查案,鄭……就是葛振,他以前鄭競,是我查的一起案子的嫌疑人。」
「我不知道他也轉世了,而且姓埋名在我邊。」
雖然這是月九齡深思慮之後開的口,可是每當說一句,聽到旁邊越來越輕的呼吸,聲音在不知不覺中輕了下來,像是沒有底氣。
從來坦,因為問心無愧,還從沒有這麼心虛過。
顧墨玧聽完,眉心都糾結了,再出聲著慍怒:
「所以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報復你?」
月九齡錯愕,所以顧墨玧不在意自己從何而來,是否鳩佔鵲巢,而是惱怒鄭競算計自己。
忍不住笑了出聲,心想無論多坦然的人在面對自己在意的人時,還是會了陣腳。
「也不全是。他殺人癮,無論有沒有我,都不可能就此收手。」
這話不假,就算沒有,鄭競這種靠殺取樂的瘋子不可能突然良心發現改過自新,反而可能像鄭競自己說的那樣,會因為無聊而殺更多人。
顧墨玧並沒有因此放下心,眉頭依舊擰著,「我已經讓花劍親自去天牢看管,他逃不掉的。」
月九齡不置可否,畢竟大牢出現過多次被闖殺死囚犯的況,鄭競又與其他犯人不同,應該更加謹慎。
殿里再度安靜下來,外面的狂風驟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歇了,聽著彼此的心跳與氣息,心中無比,總希能夠就此停留。
但這是不可能的,月九齡仍舊伏在滾燙的口上,有點上被顧墨玧氣息圍繞包裹著的覺,能讓忘卻方才發生的種種。
「你,不覺得可怕麼?」
懷裡的人是「月九齡」的軀殼,但里卻是一個不知哪來的孤魂野鬼。
顧墨玧聽得忍俊不,「怕什麼?怕你?」連月九齡自己都沒注意到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多,就像一隻傲的小貓,明明想要人,又不肯湊過來,還要人去逗。
他原本滿懷的擔憂都被這一句撒給支到雲霄之外了,語氣縱容:
「別忘了,我可是『活閻王』,沒有怕人的道理。」
月小貓被順好了,心滿意足地蹭著,環瘦的腰,自顧自地笑道:
「我倒是忘了,這世間還有什麼比顧侯爺的名諱更令人聞風喪膽的?」
他垂首在潔白的額頭上落下印記,「沒事,我在。」寵溺繾綣。
解決了心頭大患,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月九齡懶得再去想無關的人與事。
懶懶地把玩著他修長的手指,餘瞥到他的長靴上的斑駁的泥點,有些驚訝:
「你連服都沒換就進宮了?這麼晚,闖宮了?」
這會兒才注意到顧墨玧上穿的是勁裝,以為他是回到皇城立即進宮,有事向皇上稟報。但是這樣的話他不可能風塵僕僕不換服。
所以他連侯府都沒回就直奔皇宮了,宮門有宵,早就過了開放的時辰,無聖諭不得擅闖。
顧墨玧沒有否認:「一進城就遇到君子箋。」
他當時聽到君子箋說月九齡被召進宮可能有生命危險,腦子一片空白,抬手一揚馬鞭就衝進了雨幕里。
他說得輕描淡寫,月九齡卻聽得驚心魄,不過既然見過了皇帝,想必也不會太追究他擅闖皇宮的事了。
已經恢復了些力氣,便坐直了子,「那睡一會兒吧,雨停了,天也快亮了。」
他能從揚州及時趕到想必是日夜兼程,又被自己嚇了那麼一遭,如今放鬆下來盡顯疲,月九齡於心不忍,想讓他休息片刻。
顧墨玧沒有拒絕,「嗯,我抱著你。」只是手一重新將攬在懷裡,閉上雙眸,霸道得有點可。
月九齡角勾了勾,偎在他懷裡也閉上了眼睛,放緩了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寂靜的空間里傳來平穩綿長的呼吸聲。
月九齡輕輕睜開雙眸,小心翼翼地離開臂彎,沒有驚睡夢中的男人,無聲地支起上半,從袖中拿出安神香放在他的枕邊。
視線落在俊的臉龐上,大概因為安神香的氣味,糾結的眉間漸漸舒展,出讓萬千子瘋狂迷的面容。
顧侯爺醒著的時候總是冷冽難以靠近的,睡著了倒是安靜無害。
只是當月九齡及他眼下的青,迷離的桃花眸閃過一痛,傾俯下,的雙落在了劍眉下的紅痣上,近乎虔誠。
【作者有話說】
氛圍太好我差點打上「全劇終」了哈哈,別擔心,還有一些事要代,沒那麼快。
月末謝走一波:
謝神經蛙(大老闆)打賞的3千金幣,謝a薇薄荷綠(小老闆)大賞的1千金幣,我會繼續努力的。
長的一章,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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