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月黑風高,再不手更待何時
月齋,葉落斜斜靠坐在一把紅漆描金萬福團花靠背椅上。
了眼一桌子金閃閃貴氣人賞賜,手中百無聊賴地翻著這幾日源源不斷送進月齋的各種件。
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自己已經得償所愿,得到了高高在上的天子的垂青!
自己應該接這一切!
這是自己為自己鋪的路……
無論這條路通往何,是深淵還是地位。
葉落手邊的紫檀木匣子中放著一支水晶扇形簪,一支紅翡滴珠頭金步搖和一對玫瑰晶并蓮海棠修翅玉鸞步搖簪。
當真是圣恩濃厚,怕是整個宮城中的好東西都送進了這不起眼的月齋。
葉落今日裝扮地極為隨,一淺藍的宮裝加,角上致地繡著細碎的白花瓣,顯得淡雅卻不會過于素凈單薄。
頭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瓏簪,松松地挽起了墮馬髻,臉上薄施黛卻著高貴冷艷之氣。
一旁的大宮碧落毫不敢懈怠,在自己眼前的這子如此氣勢、又得如此恩寵,誰又敢將看做一個原先地位低賤的樂師或是歌姬呢?
雖然還未侍寢,不過這地位已然是卓越了!
碧落看了看天,聞言勸道:“小主,天不早了……”
葉落正悶悶地要回話,倏地外頭響起了通報聲。
隨后便是行禮聲。
“小的參見圣上!”
碧落倒是沒想到,分明務局就沒有通報過圣上今日要來月齋,怎的……
來不及細想,連忙伺候著葉落起了。
葉落只是愣了一瞬,很快就恢復了原樣。
片刻后,便見到一明黃下氣勢威嚴、俊秀不已的永寧帝邁著輕快的步子進了殿。
葉落忙屈膝行了一禮,“葉落參見圣上。”
碧落見永寧帝揮了揮手,連忙低頭帶著眾宮太監退出了室,又回關上了門。
趁著關門的空隙快速抬眸了眼笑意融融的圣上,隨后便是心里一,看來這葉落在圣上心中的地位遠比自己想的還要重……
永寧帝見只剩他二人后,悠悠道:“朕賜你的這間宅子可好?”
月齋位于高,視野極佳,后院的香樟林和各種花木均是親自吩咐栽下的。
自己見了葉落后下一個念頭便是想到了這月齋。
就像眼前這子,清秀艷麗的面容下約著桀驁不馴,與這后宮中的子皆是不同,像是猛地撞自己眼底一般。
葉落起了,狀似天真道:“這宅子很大很漂亮,但民卻不覺得好。”
永寧帝微蹙了眉頭,“哦?為何?”
葉落直直走到了窗邊,一把推開了窗子,外頭又飄起了雪片,今夜無風,靜謐下的落雪之景極。
清脆的聲音因著開了窗反而顯得有些怯弱,“無人陪民賞雪,民反倒覺得躲在這屋子里更冷。”
聽著如此膽大的話語,永寧帝反倒是笑出了聲。
著那窗子外頭的雪景,他竟是一把拉過葉落,隨后促狹一笑,轉眼間已經是翻跳出了窗子。
葉落怔了片刻,隨即如同忘了自己在何,竟然也跟著攀上了窗沿。
扶著永寧帝的手,順著他的攙扶輕盈地落在了后院中,緩過神來便是咯咯直笑了起來。
“圣上原來還會如此……”
永寧帝輕笑了一聲,“朕兒時也是極為頑劣,養心殿的每個窗子都被朕跳過……”
葉落抬眸,了眼眼角還帶著笑意的永寧帝,隨后便是狡黠一笑,已然是快步往一顆香樟樹的樹后去了。
積了雪的香樟一片純白,樹下淺藍的影如誤人間的仙子,那笑靨竟是得不似真人……
永寧帝笑意更甚,著這雪下的人畫卷似是忘了今夕何夕。
悶了幾天的葉落如今笑得極為真切,手去那樹葉上的積雪,冰的手指頭都沒了知覺。
著不斷落下的白雪片,閉上了眼,抬頭去著雪花落在臉頰的覺。
極涼極涼,卻又瞬間融化緩緩帶了溫度。
驀地一片溫熱印在了瓣上。
斂了笑意,頓時便瞪大了眼睛。
映眼簾的便是永寧帝極白凈俊秀的臉龐。
愣了片刻,轉瞬便合上了眼,雙手也環上了他的腰。
雪片堆積在二人的肩上、發間……
卻又讓這暖意蔓延在這雪片飛舞中……
今夜的月齋里暖意融融,靈呈祥繡錦的珠綾簾子隔開了室的旖旎,大紅銷金撒花帳微微晃,阻隔開里頭的春無限。
致華貴的紫檀鑲楠木山水圖羅漢床上人影重疊融……
一床紅錦團薄被掩去了萬千風。
“別怕……朕在。”
葉落緩緩睜開了眼,再次確定了覆凝視自己的這人是真龍天子,是自己理應侍奉的圣上!
而心里那人,自然該隨風而去了……
怯怯地松開了握著薄被的手,卻在下一刻疼得揪進了
下的褥子。
極痛卻也是皺著眉咬不語,永寧帝極憐惜地吻去了眼角滲出的意。
溫而暗啞的聲音留在耳畔,在心里掀起了一漣漪。
“落兒……乖……放松些……”
窗外的雪花飛舞,已經漸漸掩去了方才兩人重重疊疊的腳印,屋的幔帳遮住了一室旖旎……
而此刻的花枝巷卻是一片嘈雜和喧鬧,那所兩進的宅子已經被強行送進的病患滿,卻仍在不斷地有人被送進去。
那些個衙差也明白了事態的嚴重,紛紛配合著郎中和藥,一個一個地仔細用配制的藥水清洗著雙手。
江錦才所住的院子中,此刻一個淺綠的影正在極度不安地來回踱步。
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氣惱地直接推翻了那破舊的木桌。
自己在這花枝巷過了一夜的話,那自己的閨譽還剩下什麼?
自己大概會是這城的笑柄!
白鷺匆匆開了院門進來,急聲道:“二小姐!大爺已經被送去巷子前頭的宅子里了,聽說是妙春堂的人設的地點!”
江錦芊的腦子里轟的一聲。
妙春堂……
是!是江錦言那個賤人!
想做什麼?
“到底是要做什麼?憑什麼一個閨閣小姐能指使得衙差?憑什麼能封了這巷子!憑什麼!”
江錦芊猛地打開院門便要沖出去。
白鷺忙上前拉住了,“二小姐!大小姐已經不在這里了!”
若是此刻是宣揚是靖安侯府的小姐,那……那恐怕是丟臉至極的事!
江錦芊狠狠踢了一腳那木門,轉瞬卻覺得一陣劇痛!
那木門上竟是有顆鐵釘!
忍著痛了眼黑下來的天,頹然地跌坐在了一片積雪上。
白鷺忙扶起了,卻不料下一刻已然是被狠狠揮了一掌,“滾!賤人!”
突然到涼意從下襲來,于是只得一瘸一拐地又進了室,這才覺得那徹骨的寒冷稍稍緩解。
靖安侯府中,江錦言冷冷著帶笑要來邀功的車夫。
“你將二小姐獨自丟在了花枝巷?”
那車夫覺得不太對勁。
明明自己是投其所好啊!怎麼會……
他不敢抬頭看那氣勢極強的大小姐,只得冒著冷汗道:“奴才想著也許過幾個時辰就會放行……”
江錦言冷道:“忤逆主子的意思,私自離開?我靖安侯府可留不得你這般的人!”
那車夫猛地抬起了頭,甚至有些口不擇言,“大小姐!奴才是為了您著想!”
“荒唐!來人……將這膽大包天的奴才拖下去,按府里的規矩行事!”
真真是荒謬,靖安侯府若是出了如此丑聞,那府中的眷甚至是日后要議親出閣的小姐都會到牽連!
那車夫愣住了,似乎這才想起來自己做了多麼愚蠢的事,他結結地還要求饒,卻依舊被幾個護院拖了下去。
“雨墨。”
一旁的雨墨忙上前了一步,“小姐,這事可要如何置?”
江錦言緩緩起,“此事不可宣揚,卻也沒得那麼便宜了,去,通知王氏。”
雨墨眼睛一亮,“小姐高見!”
王氏定然不會眼睜睜瞧著自己唯一的依仗掉了價,讓王氏去想主意倒是不連累了自己的名聲。
不過王氏如今哪里有這樣的能力,恐怕是要來求小姐的,若是小姐袖手旁觀推開了這件事……
那除了去求老爺以外別無他法!
果然是極妙!
“快去吧,最好在咱們二小姐做什麼蠢事之前支會了王氏一聲。”
雨墨含笑點了點頭,轉便出了這置事宜的花廳。
江錦言卻是陷了沉思。
自己倒是差點兒忘了,花枝巷里頭還有一位侯府流落在外的哥兒。
“方嬤嬤。”
外頭候著的方嬤嬤忙進了花廳,“小姐可是有什麼要吩咐?”
江錦言微微頷首,“去前院,找個小廝去花枝巷的妙春堂臨時設的宅子仔細瞧一瞧,大爺在不在其中,若是在……問清楚況。”
方嬤嬤聽了這話后哪里敢耽擱,忙轉往前院去了。
代完事宜后,江錦言這才緩緩出了花廳往自己的屋子而去了,了眼外頭又紛紛揚揚起來的雪花,低低嘆了口氣。
如今襄都如何了?他怎麼樣了?戰事開始了?一切都安好?
那里該是不曾下雪的,總覺得是這一點邊讓自己仿佛同他隔了天涯海角一般……
自嘲一笑。
自己何曾如此焦慮過了?
他的能耐自己前世便已領略,他這樣的人怎麼會出事,一分一毫也不會的!
他定會帶著一殊榮而歸……
而這時的襄都城外,一路人馬目鎖在一大隊運糧的兵將上。
為首的黑人著安西口音低了嗓音道:“今日月黑風高,再不手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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