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夜晚似乎來臨得比別更快一些，也許是因為濃郁茂的森林早早的就擋住了，連夕的餘暉也一併被擋在了山林的外面。

山中的晚飯卻是盛的，秦落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殷齊的關係，總之一張小方桌上竟擺了十幾道小菜。

主僕是不能同桌的，所以殷齊的隨從便和石頭與老婦人坐到了另一隻，秦落煙隨意看了一眼，雖然分了桌，但那一桌上的小菜卻是一樣都沒有。由此，對周先生的人品又多了幾分好。

在這個時空，能做到這一步的人，實在很，等級觀念在這裡已經是深固不可搖。

「丫頭，你有了孕就多吃點兒，別回頭瘦了這小子還得回來找我算賬。」周先生話雖不好聽，但是話里的關懷卻是真心實意的，他說話的時候還替秦落煙夾了一條油炸小魚放在碗里，「這小魚是早上石頭去小溪里捉的，這溪水清澈，養出來的小魚質也好，你多吃點兒。」

秦落煙道了謝，夾著小魚吃了幾口，果然味香醇。

殷齊則是淡淡的笑，「落煙，周先生是個很好的人，你就放心在這裡住著，有他在，你一定能安全的生下孩子。」

「嗯，謝謝。」不用再張奔波，放鬆下來的秦落煙臉也好了很多，在燭下的皮多了一抹紅暈，襯上黑白分明的眸子，整個人都恍若神采飛揚。

殷齊怔怔的看著久久回不過神來，直到周先生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他才收回目埋頭吃飯。

「唉，你這小子明早就趕走吧，看見你這幅樣子我就來氣！要不是我和你娘多年的，你做的這混賬事我可不幫你收拾。也苦了落煙這丫頭，都有孩子了，以你現在的況也不能給一個名分。」

秦落煙聽著周先生的念叨，心中卻是有些疑，他這一說，才想起來，殷齊以守孝為借口多年未曾娶妻，聽說皇上曾多次想要指婚都被他拒絕了，現在聽周先生這話里的意思，怕是殷齊還有什麼難言之。

不過，知道有些事，不是可以問的，哪怕問了得到的也不過是謊言而已。

果然，殷齊不著痕跡的像周先生使了個眼，周先生這才收起了話頭，又將話題引到了滿桌子的飯菜上來。

山中的溫度有些涼，幾人吃完飯之後天就徹底的暗了下來，只有院子里兩盞燈籠搖晃著出暈黃的。

院子里有一個小臺階，秦落煙見石頭坐在臺階上擺弄著什麼，就走到他邊靠著他坐了下來。

石頭回頭看看見是，沖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姐姐，你看我編的這個蚱蜢好看嗎？」

秦落煙看了一眼他手中清脆靈的蚱蜢，點了頭，「好看。」

「這是我送給你肚子里的小弟弟的。」石頭將草編的蚱蜢遞了過來。

秦落煙愣了愣，接住了草蚱蜢，詫異的道：「送給我肚子里的小弟弟？石頭真是個好孩子。」

「呵呵……」石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手就想過來的肚子，「真想小弟弟能早些生出來陪我玩，姐姐，你都不知道，我從小就在這山裡長大，從來沒有去外面的世界看過，也從來沒有和其他的孩子一起玩過，我連一個朋友都沒有，如果姐姐肚子里的小弟弟出來了，我一定要和他做好朋友。」

石頭說話的時候，臉上一直掛著燦爛的笑，毫沒有傷的負面緒，可是他說的話，卻明明讓秦落煙心中有些酸，實在很難想象，石頭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是怎麼生這樣健康的子的？

拉住了他的手，牽著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雖然肚子里的寶寶還太小，本覺不到胎，覺不到他的存在，可是還是讓他輕輕地著，「一定會的，小寶寶出來之後一定會很喜歡很喜歡石頭這個大哥哥的。」

「真的嗎？」石頭眼中充滿了希翼。

秦落煙堅定的點了點頭，「真的！」

和石頭就那麼坐在石階上慢慢的聊著天，給石頭講訴了很多外面的故事，也給講了許多來自現代的話故事，當石頭聽見醜小鴨找媽媽的故事的時候，一臉的難過，末了，他還說他也是一隻醜小鴨，總有一天也會下山去找他的媽媽。

他們不知道，院子的角落裡，殷齊就安靜的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兩人並肩而坐的畫面，聽著秦落煙溫的講著故事。

「你小子眼不錯。」周先生站在他旁，突然輕輕的說了這麼一句。

暗中，殷齊角勾起一抹笑，只是線太暗了，那笑讓人看不真切，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笑容里的苦，「，是很好。可惜……」

可惜和他的相遇不是時候，如果遇到，是在他完了他這輩子最大的心愿以後，他一定會珍惜，保護，和永遠生活在一起，哪怕是口中所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他也可以為做到。

可惜……他們相遇太早了。

周先生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他卻搖搖頭，沒有多說的意思。周先生嘆了一口氣，也不再多問這個問題，又轉了話題道：「你的計劃進行得怎麼樣了？」

「一切都還順利，不出意外的話，還有三年就能見分曉了。」這個問題，殷齊倒是沒有拒絕回答。

「三年啊，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你放心吧，在你作之前，這後勤準備，我是一定給你做足的。」周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道：「好了，天涼了，趕回房休息吧。」

殷齊點了點頭，腳步卻沒有，他一瞬不瞬的盯著秦落煙的方向，臉上的不忍和疼惜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為何，為何和他的相遇會在這個時候？再晚三年，該有多好？

不知什麼時候，起風了，秦落煙發現石頭在聽故事的時候靠在肩膀就睡著了，一陣失笑，搖搖頭，準備抱起他回房間，卻見前突然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