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寧開學時間比陸竽早,訂票的時候,他第一次對開學產生了抵緒。
他問過陸竽:「為什麼當初填報志願不考慮北城的大學?」
陸竽的回答很清醒:「就算我高中跟你在一起了,我的首選志願依然是關大,這一點是不會變的。如果沒有被關大錄取,我或許會考慮北城的大學。」
江淮寧說:「我喜歡你這樣。」
陸竽不明白:「哪樣?」
「做自己。」
「嗯,做自己也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陸竽自娛自樂,「比如,我要和我男朋友異地三年多。」
江淮寧眉梢挑了一下,角微微揚起,明知是故意逗他的,他還是忍不住高興,高興稱呼他為男朋友。
男朋友,一個不算多麼親昵的稱呼,他聽著就是覺得甜。
江淮寧順著桿子往上爬:「我想在開學前跟我朋友正經約個會行嗎?不行的話,我等會兒再來問。」
陸竽捂住臉在床上打滾兒,扭了蟲,剋制著沒讓自己「啊啊啊」尖出來,擔心被視頻另一端的人聽到。
江淮寧是在嗎?一定是。
給他的答覆是與表截然相反的矜持:「我考慮考慮。」
的手機倒扣在床上,他那邊看不到的臉:「一分鐘過去了,還沒考慮好?不然我去你家親自邀請?」
「不用了!」陸竽坐起來,理了理弄的頭髮,拿起手機對準臉,表已經調整到正常狀態,但眼睛里的笑意是藏不住的,「什麼時候?」
「下午行嗎?晚上再一起吃個飯。」
「行吧。」勉強道。
江淮寧在鏡頭前笑著了鼻尖:「誰教你這麼拿我的?」
陸竽不回答,只說:「下午見。」
——
陸竽午飯沒吃多,然後回到房裡翻箱倒櫃找漂亮服,對著全鏡比劃著搭配了兩套服,回想了下,好像穿給江淮寧看過。於是把它們塞回去,重新搭配一套。
選好服,陸竽坐在化妝鏡前捯飭臉蛋,用上了之前很用的正紅紅,塗上以後,覺得太艷麗了,掉重新換了一個。
還沒出門,陸竽就把自己折騰累了。
當打開房門,放輕腳步走出來,發現爸媽不在家,估計出門打牌了。鬆了口氣,直脊背,故作平靜地對客廳里的陸延說:「一會兒爸媽回來,你告訴他們我出去玩了,晚飯不在家吃。」
陸延的視線從電視上移開,看著:「姐,你去哪兒,能帶上我嗎?」
陸延從小就黏,走哪兒跟哪兒。
陸竽兩手在前叉:「不能。你在家乖乖的,不要給陌生人開門。看會兒電視就去整理開學資料,多做點功課,別開學了跟不上新學校的進度。」
夏竹托關係給陸延辦了轉學,他下學期就要到市裡的小學讀書。
一提學習陸延就頭疼:「知道啦,你快走吧。」
陸竽出門,在樓下見到了江淮寧,這次他沒有提前問穿什麼服,但他們穿了同樣的淺系。
江淮寧很自然地牽起的手:「心有靈犀,是這麼用的吧?」
陸竽微微彎起角,怎麼一見到他心就會好到不可思議:「嗯,語文課代表獎勵你一朵小紅花。」
把手腕上的發圈摘下來給他。
黑的皮筋上正好穿了一朵塑料小紅花,切割面多,澤鮮亮。
江淮寧收下了,揣進兜里。
陸竽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上次說你的高考績,我意外的,你語文竟然只比我低了一分。」語文可是引以為傲的科目。
江淮寧很會講話:「你教得好。」
陸竽說:「我可沒教過你什麼,倒是你,幫了我很多。」
「我可以要求回報嗎?」
陸竽服了他逮住便宜就想占的思想,斜了他一眼:「江淮寧,你怎麼回事,當朋友的時候無私奉獻,我男朋友了就開始討價還價,索要報酬,沒你這樣的。」
江淮寧反思片刻,低頭認錯:「我不對,我改。」只能說盡量改,因為占朋友的便宜會心愉悅,他有點上癮。
——
他們的約會跟普通沒什麼不同,逛街、吃東西、聊天,聊的容都是沒營養的,偶爾還會翻起上學時期的舊賬,然後開始跟小學生一樣拌。
江淮寧會讓著,不會惹生氣。
他們是在一家文創店就逛了快兩個小時,沒買什麼東西,純屬是氛圍。出來後去了附近的商場,路過一家奢侈品店,江淮寧想給買條髮帶。的頭髮長長了,捲起來跟海藻一般,綁條髮帶應該會好看。
陸竽不認識這個牌子,隔著剔的玻璃櫥窗看一眼店陳設就覺得很貴,趕拽著江淮寧的袖子跑了:「你以後別給我買那麼貴的東西。」
抬起手腕,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我後來才知道這塊表三萬多,還有這條項鏈,鑲的是真鑽吧。」
「不喜歡?」江淮寧認真問。
「不是。你送的,無論什麼,我都喜歡。」陸竽只是不想他花那麼多錢,「太貴了,我有力。」
江淮寧了解,也理解,所以從前總騙禮沒那麼貴。
現在不好騙了。
陸竽好奇:「你高中哪兒來那麼多錢?」
存了幾年的小金庫才幾千塊,給他買塊表就三萬多。
「過去很多年的獎學金和一些歲錢零花錢,我媽沒過,我都存起來了。」江淮寧握住的手,「搞學習賺的錢給你買禮,很值。」
「下次不許了。」
拉著江淮寧走出商場,進了路邊一家品店,在裡面挑了個二十九塊錢的茸茸的藍發箍,對著鏡子試戴,非常亮眼的點綴,襯得氣質都不一樣了。滿意極了,回過頭讓他買單。
江淮寧樂意之至。
買完東西,陸竽請他吃冰淇淋。天太涼了,兩人分吃一個,江淮寧擔心肚子會痛,分擔了大半。
夕餘暉在天際拖著長長的尾,宣告這一下午的結束。
太快了,還沒知到足夠的快樂,時間就流逝了。
兩人去吃了擺盤緻但味道一般的西餐,出來后立馬奔赴小吃街,吃了頓價廉的宵夜。
陸竽咬著烤串,手裡拎著一堆帶回去給陸延的零食:「八點了,我們要回去嗎?」
江淮寧看錶:「才八點。」
他們又多逛了一會兒,大概九點鐘,江淮寧送陸竽到樓下。
就是這裡,悉的路燈、悉的樓道門,上次接吻被陸竽爸爸抓個正著。
「有個東西忘了給你。」陸竽從包里出一個胡桃木小盒子,拉過他的手腕,放在他手裡。
江淮寧顛了顛小盒子:「什麼?」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淮寧打開小盒子,裡面是一枚玉石印章,通碧綠潤澤,側邊刻了一枝梅花,底部是他的名字。
「你刻的?」
「嗯。」陸竽在包里翻了翻,找出一小盒印泥給他,「我有個室友酷做手工,我讓教我的。刻好了想給你寄過去當生日禮,老闆說沒手機號不能寄。好了,別罵我蠢,我不知道你本沒換手機號。」
江淮寧擁住:「我怎麼會罵你?」罵自己都不會罵。
陸竽輕輕靠在他懷裡,第一次提起這個話題:「江淮寧,我們以後能不分開嗎?」
指的不是短暫的時間空間距離的分開,而是徹底的分開,是分手。想永遠跟他在一起,再也不要會那種一想到他就難過到心臟痛的覺。
江淮寧手掌在腦後,他同樣不想會對生活不抱任何期待的覺,像行走。
「只要你不想,我們永遠不分開。」江淮寧說,「你想也不行。我已經錯過一次,以後一定會死纏爛打,你厭煩也沒用。」
這一刻,哭鬼陸竽取代了俠陸竽,吸吸鼻子,努力忍住不哭:「我記住了,你要說到做到。」
江淮寧拿印章蘸了印泥,蓋在手心,「江淮寧」三個字清新地印在白的皮上。
他合攏的五指,手掌包裹住的拳頭,虔誠道:「你的。」
江淮寧是你的,只要你不丟掉,他永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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