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二日,清大迎新晚會,每個班強制要求一部分人去現場觀看。
江淮寧不興趣,沒打算去,吃過晚飯就拿了書和電腦去圖書館佔位子。胡勝東給他發了十來條信息,全部石沉大海,沒收到丁點回應。.
胡勝東牙疼,他被謝檸威脅,務必要把江淮寧綁到迎新晚會現場。也不想想,江淮寧是個人,又不是一個件兒,是他想綁就能綁得住的嗎?
胡勝東在宿舍沒找到人,去了圖書館。
江淮寧自打校,活地點基本上是固定的,教室、圖書館、宿舍、食堂,想找他並非難事。
圖書館太大,胡勝東從下往上一層一層地轉圈,終於見到要找的人。
江淮寧面前擺著筆記本電腦,修長漂亮的手指輕敲鍵盤,偶爾看一眼手邊的資料,見到這一幕,他都不想去打擾他了。
胡勝東了下眉心,還是走了過去。
旁邊的椅子被拉開,江淮寧餘掃見有人坐了下來,他沒去看,視線盯著屏幕,眉心微蹙,是思索的狀態。
胡勝東等他完這一階段,這才低聲跟他說話:「跟我出來一趟。」
江淮寧瞥他一眼,用型比劃:「有事?」
胡勝東點頭,江淮寧合上電腦,東西都放在位子上沒拿走,跟他到自習室外的走廊上,耐心不足的樣子:「什麼事?」
「迎新晚會,你去嗎?」胡勝東沒提謝檸,提到,他肯定更不想去。
江淮寧用一種疑的眼神看他,他大費周章地找過來,僅僅是為了問他去不去迎新晚會,他閑的吧?
「不去。」江淮寧轉走。
胡勝東沒轍了,生地拽住他:「就當是陪我去行不行?」
「有病?我為什麼要陪你去,你一個人去害怕?」
「不是,我有點事需要你幫忙。」
「什麼事?」
「到了再說。」
「你不說我就不去了。」
兩個大男生在走廊上討價還價,跟菜攤前為了抹去兩錢而拉鋸戰的阿姨沒區別。江淮寧的油鹽不進超出了胡勝東的預想。他以前本不是這樣的,他以前很好說話的,朋友的要求他能答應就會答應,不會推三阻四。
他忘了,江淮寧早就不是他認識的江淮寧了。殼子還是那個殼子,裡面的靈魂換了一個新的,他不認識的。
胡勝東很想撂挑子不幹,但謝檸的懇求就在他耳邊迴旋,他也不能坐視不理,因為謝檸很用那種語氣求人。作為多年好友,他於心不忍。
「我求你了行不?」胡勝東打起了牌,「憑咱倆多年的,你就當是給我一個面子,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江淮寧眉頭都沒皺一下。
胡勝東再接再厲:「我給你跪下了,我你爸爸行不行,江大爺。」
——
胡勝東收到謝檸的微信:「他來嗎?」
「來。」
廢了他不唾沫,又是乞求又是答應了一堆不平等條款,總算把江淮寧請出山了,謝檸欠了他天大的人。
謝檸真心謝他:「東子出馬,一個頂倆。功了我請你吃飯。」
什麼功了?胡勝東想問,轉念一想,還能是什麼,他不是早就猜到了嗎?
江淮寧單肩背著書包,手攥住書包帶,行走在校園裡,大晚上也能吸引一批目。胡勝東習以為常,他就是天生自帶環的人,以前是,現在也是。
到了晚會現場,胡勝東給謝檸彙報:「我們到了。」
謝檸在後臺做準備,從沒這麼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鏡
子里的自己。挑了一條白的長,輕婚紗主題的,蕾和薄紗融合最的擺。臉上的妝容每一都花了心思,力求給江淮寧留下最深刻好的印象。
擔心江淮寧不會待太久,跟前面的學姐協商,讓的節目先上。
主持人報幕的聲音過話筒傳遞到每個角路:「接下來,有請哲學系大一新生謝檸為大家帶來一首原創歌曲,《與你有關的事》。」
「原創歌曲」四個字將今晚的氣氛送上第一個高,再看到燈下演唱的生那麼漂亮耀眼,掌聲就自發地響了起來。
孩就像一枝白玫瑰,純潔,又帶著堅韌的刺,可以展溫的一面,也可以豎起尖刺扎傷人。
這一刻的,是溫的、麗的,像新娘子。
謝檸其實凍得和胳膊都起了一層皮疙瘩,但對江淮寧的一顆心滾燙如火,足以驅散寒冷。
準備了很久,從歌詞到伴奏,再到今晚這一切,都是為了江淮寧,希能獲得他的青睞。即使他們做了幾年的朋友,互相了解彼此,也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告白功。
如果功了,皆大歡喜,如若不功,就繼續跟他當好朋友,反正臉皮比較厚,他是知道的。
江淮寧聽到謝檸的名字就猜到胡勝東把他騙到這裡的目的,想要離開,卻被胡勝東死死地拉住胳膊。
「鬆開。」江淮寧一句歌都沒認真聽。
胡勝東是真覺得他有點不近人了:「謝檸對你的心思,我一個旁觀者看了都容,就算不喜歡,至等唱完這首歌。」
這時候,謝檸的歌聲停止,話筒里有細微的息聲,被放大了:「這首歌是我寫來送給一個人的,他就在現場。」
場下所有學生跟鴿籠里的鴿子一樣,前後左右轉頭尋找被告白的男主角。
不用找了,謝檸親自揭曉:「江淮寧,我喜歡你,你願意讓我做你朋友嗎?」
表白的人是江淮寧啊,似乎一點也不驚訝意外。
江淮寧先是在這一屆新生群當中穎而出,隨著軍訓結束,他的名字就像風,吹遍了整座校園。再到國慶節收假,北城各大高校的吧都出現了他的照片,蓋的樓上千層,花式誇讚,還小小地上了一回熱搜,詞條是「盤點這一屆新生的值」。他的未修照片蓋過了那幾所演藝學校的校草。
長得好看的大有人在,但長得好看還智商超高的就屈指可數了,江淮寧是那屈指可數裡頭的第一名。
不知哪位好事者打起了追燈,在臺下觀眾群里尋找江淮寧。
胡勝東想過謝檸會在表演完節目後向江淮寧表白,但他沒料到這麼大膽,敢拿著話筒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公開表白。
他不再阻攔江淮寧,鬆開了手。
那束追燈恰好打在江淮寧上,把他將要離開的背影照得一覽無餘。江淮寧被迫停下,回頭看了眼:「抱歉。」
謝檸抿了下,心打扮過的臉頰破碎盡顯,眼眶裡多了熱意,拚命忍著,沒有怯:「江淮寧,我再問你一遍,你要不要當我男朋友。」
江淮寧還是那兩個字:「抱歉。」
謝檸的手垂了下來,話筒太重,握不住了,從手心裡滾出來,掉在地上發出「砰」一聲。
聲音被擴大數倍,發出巨響,是那個孩心碎的聲音。
江淮寧從眾人視線里離開了,沒有毫猶豫留。
「好高冷啊,也不說句安的話,我要是那個生,要哭死了,以後都沒臉見人了。」
「你想想,如果不喜歡人家,不決然地拒絕,不等於給人希嗎?」
「那個
長相確實有讓人發瘋的資本,聽說是南合的省狀元。」
「南合省啊,那是牛了。」
那些或讚歎或唏噓的話被江淮寧拋到了腦後,他沒有再去圖書館,直接回了宿舍,把書包放在椅子上,坐下喝完一杯水。
江淮寧仰起頭,看著頂上的燈,已經過去十天了,在人湧的街頭一閃而過的那個影,在他眼前晃了十天。他那天找了很久,始終沒有找到陸竽,他自己都開始懷疑,那是不是一個幻覺。
但他得承認,即使沒有那一瞥,也沒有哪一刻從他心裡抹去過。
「盧宇,你作業寫完了嗎?」門被推開,隔壁宿舍的男生探進來半邊。
江淮寧猛地回神,再一次條件反,回首看去一眼。幾秒種后,眼裡的亮熄滅,慢慢轉回頭,著窗外已然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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