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迴廊里,上靖羽快步走著,管家躬在旁釋疑,「因為連日下雨,於井水暴漲。這才教底下人,察覺了異樣。」
「碧兒的是在靠近花園圍牆的井裡發現的,此極為僻靜,那口井也並非用來平素的洗做飯,只是用來給園圃澆水的,所以一直沒人發現。」
「如今連日下雨,園圃不必澆水,也不知是誰給蓋上了蓋子。方才有奴才經過那兒,覺得有子異味,便打開了井,這才發覺裡頭泡著一個人。」
「待撈上來一看,早已面目全非。老奴想著,近日府中並未走失人口,獨獨了一個碧兒。是故讓杏花閣的蘇月過來瞧一瞧,蘇月一眼就認出,是碧兒無疑。」
「老奴想著,許是這碧兒見小姐真的了氣,一時膽怯,就投井自盡。這丫頭,年紀輕輕的這般想不開,然則敢惹小姐生氣,也委實是……」
上靖羽頓住腳步,眸微冷,「管家,你如何知道碧兒是自盡?府尚且沒有斷案,你這定論為時過早了。」
管家一怔,急忙哈腰點頭,「是是是,老奴多,老奴也就是這麼一說。」
「葯不能吃,話也不能說。禍從口出的事,還嗎?」瞥了管家一眼,拂袖而去。
碧兒的已經被人打撈上來,就放在井旁的小亭子里。
這是相府最為僻靜的角落,這亭子平時也就是放放修剪工,除了花匠很有人過來。這口井,只用於澆灌府的草木,不用於平時的洗用。
上靖羽還未走近亭子,已聞到陣陣**的惡臭。眉,蹙,扭頭看一眼面發白的素,「害怕嗎?」
芙蕖抿,點了點頭,「奴婢想……」
點頭,「去認一眼。」
聞言,芙蕖壯著膽子上前。
橫躺著,上頭只覆一張破席子。原本溜溜的腳丫子,如今發白髮泡,惡臭熏得人腹翻滾,只想作嘔。
素面一,俯掀開席子,朝著芙蕖道,「看看吧!」
芙蕖看一眼那張被水泡得面目全非的臉,突然腹之上涌,急忙捂著,跑到一空地拚命的嘔吐。
「死人而已。」素著碧兒的,從懷中取出一張帕子包在手上,稍稍翻轉了的腦袋。指尖輕輕按著,過的後頸。
眸,微恙,眉,微蹙。
上靖羽以手抵鼻,「如何?」
素不語,復而抓起碧兒的手,「頸後有重力擊打留下的淤腫,指甲上也有外力損傷。只怕沒那麼簡單!」
「這是什麼?」素著繫於腰間的一細繩。
上靖羽俯蹲下,忽然好似想起了什麼,瞬時環顧四周。
「小姐,你找什麼?」管家不解。
也不答,快步朝著不遠的一小堆石塊走去。地上坑坑窪窪,因為雨水沖刷,有些坑已被泥水覆蓋,但有些坑太大,始終無法填平。
「去找找看,看井裡還有沒有別的東西?」上靖羽起。
「你發現了什麼?」素不解。
管家依言,繼續讓人用子在井裡攪,攪了好半天,忽然有人道,「有東西!」
上靖羽急忙上前,打撈上來的是一塊被撕碎的布料,來自碧兒上。嚴合,沒有半點差池。
「這……不如等丞相回來,再行定奪?」管家道。
「是他殺。」素斬釘截鐵。
管家一怔,「何以見得?」
素挑眉,「你會不會撕下一塊布,包上石頭栓在腰間,然後跳井自盡?有這功夫和腦子,還不如爬牆逃走。何況,就算是竊盜,也不至於送條命吧!」
管家啞然。
不遠,蘇月默默的站著,著躺在地上一不的碧兒。
曾經的風華,如今的面目全非。
深吸一口氣,繼而低頭不語。
「既然是杏花閣的人,六姨娘呢?」上靖羽問。
蘇月上前行禮,「小姐恕罪,六姨娘見不得這樣的場面。聽說可能是碧兒,當時便已經傷心得暈過去了。如今……」
輕嗤,笑得冷蔑,「這世上除了人心險惡,還有什麼可悲可怕的?」
蘇月不語。
「阿靖,這事?」素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報?」
「我爹就是。」眸晦暗,略帶苦,「我爹不在,尚且可以上報府衙。如今……你覺得府衙敢接這個案子嗎?」
驀地,似乎想起了什麼,忽然道,「若是報,只怕有損相府聲譽。這事私下裡置便是,碧兒還是以失蹤論。」
管家頷首,「那老奴就把碧兒的……」
「不必了。」上靖羽道,「明日讓芙蕖和素,送碧兒的回家。就說碧兒是畏罪自盡,給家一些銀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素張了張,卻見上靖羽使了個眼,便也只能按捺下來。
被送義莊,明日再送碧兒回家。
轉回鴻羽閣的那一刻,芙蕖還來不及進門,素「砰」的一聲關上門,直接將芙蕖關在門外。
上靖羽漫不經心的坐下,顧自倒上一杯水。
還沒遞到邊,已經被素快速奪下,狠狠擲在地上,「上靖羽,你這樣是為虎作倀,是草菅人命。」
「我以為你跟他們不一樣,原來你也是這樣的人。為了相府的名譽,明知碧兒是枉死,還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上靖羽,我算是看錯你了!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跟丞相府那些人,有什麼區別?和殺死碧兒的兇手,也沒什麼兩樣!」
抬頭,容淡漠,「那你要我怎麼樣?」
素冷笑兩聲,「你就不怕午夜夢回,碧兒來追魂索命嗎?」
「要追魂索命,就去索害死的人的命,而不是我。」冷然,「這是丞相府,牽一髮而全。你到底懂不懂?」
「我不懂!」素怒斥,「我只知道,碧兒死得冤,分明就是被人所殺。難道你們的命是命,的命就不是命?你為相府小姐,不為做主冤,反而要掩蓋事實。上靖羽,這就是你所謂的仁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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