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之合“這四個字從林政辛的口中說出,讓林忠德憋的臉通紅。
一個乃林家最得意之遠親,另一個?聽其惡名耳朵快磨出老繭的孫,這怎能是天作之合?
開口痛批,林忠德又猛咳起來,可目中怒意極盛,指著林政辛便狠拍他幾掌。
林政辛倒不嫌疼,湊上前拍著林忠德的後背,又遞上棉巾為其拭著,口中喋喋不休道:
“父親您仔細想想,您不是一直想將豎賢留於府中?可惜綺蘭已定了親,芳懿又準備進宮,瑕玉悶聲悶氣,這府中隻有九侄一人及笄之年不正好?何況您如今隻聽糟人胡言語,不知九侄的天賦大才,可絕非是一‘匠’,而是大智慧、大豪氣的子啊!並非兒子看好誇讚,如若這雕木之火乃是大錯,那您可知,如今豎賢在作何?”
林忠德的眉頭挑起,“作何?”
林政辛的手握筆之狀來回畫圈,“他親自將九侄從屋中勸出,又主承諾助其重新完那‘百壽圖’,您還覺得兒子是說笑胡鬧?”
“確實如此?”林忠德半信半疑,林政辛拍掌確定:“若有虛言,五雷轟頂。”
“宣侯府魏大人手下的千總,可是與老七的姑娘訂了親的。”林忠德躊躇不決,林政辛道:“前兒個見了,與九侄不搭配,何況文書還未落定,算不得已經定了親,再說……這府中的事,還不都得您老人家說了算?”
林忠德沉默許久,過後才道:“不急,此事再議不遲。”
林政辛嘿嘿一笑,林忠德冷瞪他一眼,繃不住冷臉又笑出了褶皺,“給我說說,你這些時日都學到了什麽?”
話題遮過,林政辛信口開河,滔滔不絕的說,林忠德老懷欣的聽,老父子直敘一宿,二日一早,揪著一顆心等候老太爺傳話痛批的人不免心落了肚子裏,該補眠的補眠,該做事的做事,一切平淡如常,好似何事都未發生。
宣侯府的旁宅之中,李泊言在回稟近期軍事向以及七月中、下旬的安排,待說到七月初七,李泊言停滯住,思忖半晌才開口道:“那一日,卑職請休。”
“為了那‘匠’?”魏青巖淡然話語讓李泊言驚愕眉蹙,未等他出言回話,便聽魏青巖道:“那日,我與你同去。”
“魏大人……”李泊言眼中目更重,“卑職隻覺與兵部統領大人之未能緣,但與林府無關。”
魏青巖的薄抿,“你自覺我去林府與你有關?”
“難道不是?”李泊言急迫出口,而後覺出逾越,連忙拱手道:“卑職逾越了,魏大人莫怪罪。”
魏青巖盯看他半晌,朝著魏海擺了手,魏海上前道:“大理寺卿府的鍾奈良與林府的嫡長孫在談婚事,林忠德前日上書彈劾兵部侍郎田鬆海,田鬆海縱有跋扈桀驁,但在此事定奪之前,無人上書。”
田鬆海乃宣侯府的人,這其中之事恐並非巧合……
“大人是想去尋林老爺子說和說和?”李泊言探問,魏青巖指敲桌案,威言道:“撤了折子,大理寺卿府的遮布爺不揭,如若不撤……”魏青巖食指重落,“他也得琢磨琢磨林家三代侍奉帝王的臉會不會跟著一起丟個幹淨!”
***
夜晚淅瀝瀝小雨灑下,七月初七的清晨格外爽朗。
微風輕,樹葉上殘存的滴滴雨隨風飄浮,落於臉上清涼舒暢,讓人心也跟隨愜意欣喜,林夕落一早就被胡氏從雜間帶回了西閣淨房,塞進浴桶,灑上花瓣,好生為其洗漱一番。
林夕落過窗閣輕紗,聞著屋外柳葉清香,揪的心此時舒緩下來,胡氏在其耳邊喋喋不休的絮叨著今日前來觀禮的人:
“……今日可不止你的及笄禮,二姨太太還籌備數桌酒席,大理寺卿府的公子前來談論定親之事,不單是八姑隨從,而且這位鍾公子的嫡親姐姐也隨同到此,戶部郎中之妻,這兩家同好、人也都聚此,可疏忽不得。”
“那不過是為了綺蘭婚事,與及笄禮又有何幹?”林夕落隨意搭腔,胡氏卻一把抓的頭發,“那可不一樣,二姨太太早前可說了,府中喜上加喜,定是要將兩件事合為一件相辦,二好合為一好,誰又都挑不出理來。”
林夕落苦臉著頭皮,“娘,您鬆鬆手。”
胡氏驚愕才覺出自己手重了,替著頭,口中依舊叮囑道:“娘盼著你的及笄禮,也不想今日出事。”
“放心吧,兒今日一定為您掙足臉麵。”林夕落口中應承,再見胡氏半信半疑之態,則篤定道:“兒說到做到。”
“娘的好閨!”胡氏上前便是親了幾口,繼續親自為拭子。
洗漱過後,梳妝打扮,看著春桃和冬荷一件又一件拿來的裳,林夕落破天荒的選了李泊言所贈青紫紗,“就這一件吧。”
胡氏驚詫,有些不敢相信,林夕落道:“娘不必多心,就事論事,就論,除此之外,我還真無一件能與其媲敗家銀子的裳。”
“這丫頭,刁的很!”胡氏被其逗笑,冬荷急忙舉著裳過去,林夕落嘻嘻撒,裳著好,則坐於鏡前……再一次麵對自己與夢中之同樣的容貌,沒有了以往抑心底的恐懼,反倒是仔仔細細的瞧了個清楚。
尋常不過是洗漱梳頭便罷,即便坐於鏡前,林夕落也不願瞧自己這幅麵容,如今細細端詳,白皙麵龐、吊稍俏目,橢圓的小臉,這些時日雕“百壽圖”所的煎熬讓眼眸著疲倦之,增了幾分慵懶,胡氏瞧著鏡中的,慨道:“閨越發的秀麗,也長大了。”
“娘……”林夕落握住的手,“再大也是娘的閨,也要娘疼。”
胡氏笑著的小臉,繼續為其梳頭,沒過多大會兒功夫,宋媽媽從外進來,急匆匆的道:“夫人,大夫人和二姨太太請您快些帶九姑娘過去,如今已經有客人登門了。”
胡氏反問:“這麽早?”
“……今兒五姑娘和九姑娘的及笄禮在‘春秀園’辦,六姑娘定親之事也在那裏,園子裏擺席麵,丫鬟、小廝都已經在園子裏忙的腳不沾地,大夫人、二姨太太、四姨太太全都到齊,為了定親禮前來的客人自比及笄早……”宋媽媽看了一眼林夕落,緩言道:
“夫人,九姑娘,今兒是吉利日子,不是賭氣的時候。”
胡氏沉歎冷哼,一副就知如此的眼,林夕落則笑了,“如此甚好,我的及笄之禮有如此眾多人恭賀倒是我的臉麵,省了咱們院子的開銷。”
“夕落……”胡氏有話說,卻被林夕落攔住,站起轉了一圈,“娘瞧著兒如何?”
宋媽媽接話:“九姑娘當然漂亮。”
“召喚著院子裏的人,咱們這就走吧。”林夕落拿起繡帕,挽著胡氏出了門,宋媽媽急忙從後跟著。
轎子一一停落於“春秀園”,林夕落未等下轎就聽到嘈雜人聲……眾位媽媽在前引路,林夕落跟隨其後,行走之間也端詳著“春秀園”之景,景雖,可無陪同賞景之人,不妨走馬觀花便罷,待行至前方一亭閣之前,林夕落則瞧見了二姨太太、大夫人以及那位四姨太太。
四姨太太臉上笑容很燦,一蘭花素裝,大夫人今日談定親之事,盡管孕已有顯懷,卻也一藍靚花的寬大褙子著於上,二姨太太比眾人多幾分喜氣,盛裝打扮,如若不知,好似二房有多大的喜事。
胡氏上前先是一一行了禮,隨後側看著林夕落,林夕落則帶著天詡二人上前,福道:
“大夫人安,姨祖母安。”話語輕,未有往日的生,再瞧林夕落今日這青紫紗,襯的小臉更是白皙,發髻因待簪,故而其上紋裝飾都未有,反倒清麗、致雅,站與姑娘們那方,格外突出。
大夫人上上下下打量許久,臉略有不滿,今日林綺蘭定親乃是嫡係的頭等大事,林夕落這裝扮可比林綺蘭還貴氣,這不是搶了風頭?
林芳懿在一旁冷哼挑眉,可瞧見林綺蘭咬心怨,倒是壞笑,擺明一副瞧好戲的姿態候著。
二姨太太未對此多,反倒是大夫人忍不住與胡氏道:
“不過一個及笄禮,至於用上這麽貴重的裝扮?又不是老太爺的花甲之壽。”
許氏這話一出,倒是讓胡氏皺了眉,林綺蘭的目一直盯著林夕落,林夕落則笑道:“隻這一件合的,倒是所用的簪子還未選好,厚著臉皮向大伯母討要一支?”
一退一進,算是緩和些許,胡氏歎口氣,許氏也半句說不出來,二姨太太出言道:“簪子自是早已預備好,為你簪的人也已請到,此事大可寬心。”
“謝過二姨祖母。”林夕落上前道謝,溫聲細語,半看不出之前的跋扈狠狀,二姨太太微有吃驚,臉上卻毫不表,而這一會兒,林瑕玉也從一旁趕來,可其一裝扮卻讓所有人都驚愕瞪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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