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棠是知道洪災有多可怕的。

不過真到那麼嚴重的況，靠著山也未必多安全。泥石流往下沖的速度，半點不比洪水上漲得慢。

這麼看來，西邊才是最安全的。

或者說，萬一出現天災，有最多的時間逃命。

在村里轉悠了一圈后，眾人回到村口的空地，還是難以抉擇，只能將目投向族長和程大牛。

程族長愁得揪掉了好幾胡子，如今族里凝聚力是多年來最高的時候。但他又不能為了抱團取暖，就不顧往后的安危。

關凌村的部問題，胡里正也不適合說太多，只在一邊等著事落定。

詢問過程大牛幾人的顧慮后，關松給出另一個思路，“若是你們能把房子蓋得堅固些，倒也不用太擔心。”

“堅固些？”程大牛環顧了下四周的房子，明白過來。

即便是相對富庶的錢塘縣，穿金戴銀的大戶人家也是極數。

關凌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村民們只是不愁溫飽，住的還是以茅草土屋居多，這才格外怕水。

九曲河對面是楓林村，他們人多地，沒有關凌村選擇那麼多。近些年沿河蓋了幾間青磚大瓦房，住得還算安穩。

“多謝爺指點，請容我們再商議幾句。”程族長眼前一亮，恭敬地行禮道。

之前或許還有些艱難，有了朝廷嘉獎的五百四十兩銀子，每戶最差也能起個半磚半泥土的屋子。

這兩天可以帶著點禮，去對面楓林村轉轉。

不過這是族長自己的想法，他也沒有勉強在房屋上花大價錢的意思。畢竟等落戶以后，要花銀子的地方還很多。

“這些人說的話都聽不懂，咱們肯定要在一起！”

“等夏天就學游泳，發大水也不怕。”

“族長，都聽您和大牛哥的。”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所有人一致表態寧愿吃糠咽菜，也要住在一起。

程族長欣中帶著慨，雖然有些冷酷，清除掉老鼠屎后，才是值得他費盡心力維護的族人。

從抵達錢塘縣后，選完鎮子選村子，選完村子選住址，總算走到了最后一步。

所有人抑著激，盯著關松和胡里正分別在戶籍冊子做好最后的記錄，落下了心頭大石。

“歡迎各位為關凌村人，日后大家都是鄉親，還要互幫互助才是。”關村長笑著握住程族長的一只手，一派長者風范。

他的話比胡里正還差些，不過從表也能猜到是大概意思。眾人紛紛回禮，以示敬重之。

爺們和胡里正都是更上面的人，他們以后接最多的還是關村長。

縣不如現管，必須要打好關系。

蓋房子的地方定下后，眾人更急著去看朝廷分給他們的地。

一個年男丁能分到二十畝丁田，落戶第一年還免稅。只要勤勞肯干，很快就能靠雙手吃上飽飯。

關凌村周邊最沃的土地都是有關、凌兩族的，世代傳下來基本沒有太大變。就算有不肖子孫賣地，也會優先被本族人買走。

分給程氏一族的田地，距離關凌村還有一段距離，是隸屬于錢塘縣衙的田。

那里原先是臨安府一個名門族的家產，后因族人犯事被抄家，一下養了好幾個縣的縣衙。

田一直由縣衙雇傭佃戶打理，不是自家的田地，肯定沒那麼用心。

五六年下來，已經沒有當初收上來時沃。但比起貧瘠的無主荒地，還是要強上數倍的。

程族長看得出胡里正還有事要與程大牛說，干脆帶著程二牛及幾個種地的好手，先跟關松去看田地。

丁田是由府按照名冊劃分的，不存在什麼先到先得。

剩下的人將家當都搬到北邊，興地討論著蓋什麼樣的房子，臉上盡是喜。

程小棠也期待不已，再三跟和爹娘確定，會有屬于自己的小房間。

盡管自從遇到蕭家祖孫后，大部分時間都是睡在牛車的小床上，始終比不上真正的屋子。

還有最重要的，茅廁！

一定要想辦法改善如廁環境，起碼也得用上草紙。

圍觀許久的關凌村原住民，看到程氏族人的確如村長所說，全都選擇住在北面，不由松了口氣。

聽說這兩年從西北逃過來的災民，都是因為連年干旱，過不下去。

估計看到村北有一條河，就開心得找不著北了，連洪澇是什麼都想象不出來。

正好，他們可不想跟野蠻的北方人當鄰居。

這些人拖家帶口還有那麼多家當，逃荒路上居然能反殺軍，聽著都足夠讓老實本分的關凌村人膽。

而此時跟胡里正和關村長相談正歡的程大牛，看在他們眼里，更不是善茬。

不僅人高馬大，刀刻般的五也著一兇悍之氣。

關村長又代了幾句，就帶著村里老人們回去商議事。他有一種預，這些人怕是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

剛才說話的功夫，胡里正已經往牛車那邊瞥了好幾眼，不知有什麼玄機。

之前也有安置到武泰鎮的災民，可沒見過胡里正這般上心。不僅帶著最看重的曾孫，還要接了在河邊天吃飯的邀請。

對此程大牛適應良好，畢竟昨晚還睡的是胡氏宗祠。

反正他已經將老程家的底細說得很清楚了，主要是也沒啥不能說的。往上數三代，都是地里刨食的莊稼人。

為了好好款待胡里正，程小棠輕傷不下火線，賣萌打滾要跟程天福去河邊魚。

程天福不知妹妹為何突然想吃魚，對上那雙可憐的大眼睛，只得跟約定好不準下地，才讓程天祿抱著一起去。

九曲河在冬天的水位較低，據關松所說，最深也就到他口。程小棠估算了下，大概就是程天壽的高。

不過河水是活的，沒過口就很危險了，因此小孩子都被勒令不許下水。

“大哥，去左邊，我看到魚的影子了！”

程天福比關松高了一大截，挽著腳聽妹妹在岸上指揮。

“四哥，你往右手邊再扔一塊石頭！”

程小棠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頓作猛如虎，一看戰績0-5。

主要是圍觀的群眾屬實有些多，得辛苦大哥和四哥前期配合做假作，混淆視聽。

胡景煥雙手抱，高冷地站在一塊大石頭上，由衷鄙視溺妹妹的程家兄弟。

剛來關凌村第一天，就下河徒手魚，異想天開！

“曾祖父，我們什麼時候回去？”他不想再浪費了。

胡里正與程大牛剛聊到孩子學習積極的問題，見曾孫神焦躁，就想借機教育他心要保持平和。

“抓到啦！”

歡呼聲響起，程天福準地將三四斤重的大魚往岸邊一扔。

早就等著的程天壽配合默契，靈活地用簸箕將魚鏟起來，倒進了準備好的水桶里。

胡景煥看著甩的魚尾，只覺得啪啪打到了自己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