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誠這才認出來，同行的居然還有臨石村的長輩在，“三叔公？你咋跟著這些逃荒的人一起？”

“說來話長，這位生老爺以前趕考的時候跟俺有些，想著人生地不，就讓俺陪他一起進城。”

“阿誠如今是有大出息了，你爺爺地下有知肯定會高興。”

“也就混口飯吃。”丁誠撓了撓頭，被這番話吹捧的心大好。

“既然是三叔公的舊相識，就不用搜車了，完銅錢就趕進城吧。”

程小棠算是長見識了，還以為有人會不收錢，敢只是免了后續的敲竹杠。

被說是，就連村長都沒想到，一道城門居然這麼多彎彎繞繞。

程翠兒的臉更是黑如鍋底，“舅舅”先前說過，常寧城是個太平地方。

原來太平都在城里。

外面是人倫慘劇，里面是歲月靜好。

程大牛跑鏢那些年，連黑吃黑都見過不，對此倒是習以為常。只要別太過分，他都愿意花錢消災。

正所謂閻王易躲，小鬼難纏。

“大牛，我這銅錢多，你先拿去吧。”程怡深諳其中道理，主拿出半吊錢，“別耽誤爺們辦差。”

以往在川縣城盤了家小鋪子，跟這類人打了二十來年的道。這次進城，沒帶銀錠，只將家里的碎銀和銅板都帶上了，以備不時之需。

程大牛頷首，不卑不地將銅錢遞給丁誠，“爺，您清點下。”

丁誠還是愿意給三叔公面子的，收下后沒再為難，核對過份后，爽快地開出一份城文書。

抹了，丁誠熱心地提醒了一句，“三叔公，你們要買糧食就往西城去，東城都是大鋪子，賣給大戶人家的東西要貴不。”

“多謝阿誠，爺們辛苦了。”丁春連聲道謝，跟在牛車邊上進城。

等離開城門一段距離后，他才苦著臉解釋，“抱歉各位，俺跟阿誠只是同族關系，他也走得早，互相沒什麼。”

“實在幫不上忙，絕不是在邊上看熱鬧。”

進城這一趟，就得多花一兩銀子，讓丁春心里忐忑不已。

“老丈不必自責，能這麼快進來我們已經很激了。”程大牛取出那份關系著臨石村十八人命運的認罪書，“這是先前那份文書，您收著吧。”

“咱們兩清了。”

丁春差點喜極而泣，只掃了一眼就立即將認罪書撕碎了收好，計劃等找到地方再燒掉。

先前程天祿說的是安全離開常寧城后才給，沒想到一進城就重獲自由。

如今想來還是他心不夠大，把人想得太壞了。

“多謝好漢們大人有大量，俺以后一定會讓他們好好做人。”

丁春說得無比誠懇，這種提心吊膽當人質的日子，他是過夠了。哪怕有有飯，也吃得不安心。

程大牛寬厚一笑，“還得再勞煩老丈帶我們打聽下，皮子要去哪里賣。”

“包在俺上。俺外甥就是在西城做小買賣，咱們可以先去看看。”丁春積極地在前邊帶路，腳步都輕快起來。

村長眉頭微皺，詢問地看向程大牛，程大牛則搖搖頭，示意跟上去。

要是丁春想坑他們，剛才在城門口認出丁誠時是最佳時機。牛車里的熊皮狍子角都藏得很嚴實，只要不是提前知道，搜車也不會找出來。

若是丁春告，以那幾個守城兵貪婪的子，一旦得知他們是進城賣貨，肯定還得狠狠宰一刀。

另一方面，只從守城門兵的言行來看，寧州城的知府會定下一兩銀子的進城費，就不是個民如子的青天老爺。

貪財未必，不愿惹麻煩是肯定的。

就算他們拿著這份認罪書去報，也不會有任何用。

程翠兒從進城起就越來越沉默，既沒有急著投奔舅舅，也不關心去哪里賣自己占兩的熊皮。

只有那雙被凌頭發遮掩住的眼睛，格外凌厲地審視著城的一切。

程興財急著去賭一把，沒走多遠，就火燒屁般地跑了。

村長懶得管他，只囑咐了一句日落前要出城。

“二哥，我能看看嘛？就開一點小。”程小棠豎著耳朵聽了半天，用手比了大約一寸的寬度。

程天祿親昵地妹妹的小腦袋，將兩邊的車簾都掀了起來。

在城外，牛車是貴重件，棠寶白皙紅潤的臉蛋也顯得與眾不同，會引來許多人的覬覦。

進城后，他們就是被城里人嫌棄的外地鄉下人，只有別人怕他們起歹念的份。

高額的城費不僅阻擋了絕大多數難民，也讓減了周邊百姓進城的頻率。除了進城有急事的人，就只剩跟衙門報備過，繳納商稅的商販們。

看在第一次進城的程小棠眼里，常寧城不僅繁華熱鬧，還很有秩序，往來行人卻都是著鮮之人。

當然，鮮只是程小棠給出的判斷。

從逃荒以來，路上見到的人，上服補丁于三個都算條件好的。就連蕭家祖孫，服也都是深為主，不上手完全看不出其中價值。

而常寧城路上的行人，一半以上人的服都有鮮艷的。

似乎怕不夠明艷顯不出份，幾乎囊括紅黃橙綠青藍紫，眼前的世界像是一下從黑白變了彩。

還有道路兩邊的商販，往來的馬車，程小棠甚至看到了傳說中的四抬暖轎，連轎夫穿的服都比村長更好，也不知里面坐著什麼大人。

這才是程小棠印象中的影視劇呈現的古代世界。

“二哥，他們的服好漂亮哦。”程小棠看得目不暇接，完展現了何為鄉下土妞初進城。

其中最關注的還是街上不同年齡的子。

坐在轎子上的老，穿著綾羅子有盤著頭發的婦人，梳著各發髻的，行走間出的繡花鞋都是正常大小。

這讓程小棠大大松了口氣。

看榆林村和逃荒路上遇到的人，實在很難確定大榮朝的主流風向。

畢竟不管哪個朝代，底層貧民唯一的目標都是活著。

程小棠就怕穿越到某些對子束縛極多甚至需要纏腳的世界，那樣的話就得控制著富到一個小地主的程度，遠離道貌岸然的迫者。

“棠寶喜歡嗎？”程天祿細致地給妹妹整理小坎肩，“等下賣了你的熊熊，就買漂亮暖和的新服好不好？”

“不喜歡穿，喜歡看。”程小棠搖搖頭，掰著指頭算，“棠寶要給、阿娘、二嬸、四嬸、大姐、二姐，還有翠兒姐姐，都買漂亮子。”

程天祿忍俊不，“棠寶真大方。”

還知道略過三嬸和三姐，不愧是他的寶貝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