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賢麼？”

聽姜嫻這麼問，謝徹不由好笑：“你喜歡賢字？也不是不能給你。”

大丈夫在名不在。

在古代，許多人更在意自己能在史書里留下如何的一筆，對生前封號和死后謚號看得極重。而后宮中，淑、德和賢三字自然是最妃嬪追捧的金漆招牌。

貴妃娘娘呢，那是地位高。

謝徹見好像真的想要，雖然煩惱,心中也下意識地盤算起來，要怎麼才能把“賢”字扣到的腦袋上……章賢妃向來安份守己，謝徹對算是敬重，那麼就只有升的位分，才能將賢字兒摳下來了。

封號和貴妃之位，章氏肯定會選擇后者。

那嫻兒封妃時,就能得償所愿,獲得一個賢字封號。

“沒有，只是問問日后評職稱的方向。”

這邊謝徹都快在腦里把晉升路線規劃好了，妃說沒這意思，皇帝也不介意：“不打，封號都可以日后再議，今日你出的主意幫了朕這個大忙，說吧，要朕如何賞你？”

在見到顧昭儀后，二哥終于相信他了。

對謝王來說，這更像一次“千金買骨”——子有才尚能得皇上重用，更何況是他。這一次談話，讓兄弟倆的隔閡冰消雪融，得一姓謝的賢才，皇帝如何能不高興？

“慢著，酬以妃位是朕早就想好的，不必用在這事上。”

要升職的話姜嫻還沒說出來,就被老板截住了。

便改口道：“臣妾看昭兒清閑得很,不如臣妾就代昭兒討些課業，讓他提前練練字,背背書。”

來點作業,來點輔導書呀！

恰好，這時梁遇寅躬著進來：“皇上，大皇子醒了便過來尋您了，可要奴才想法子哄哄殿下？”這是要看皇上留還是不留了。

“朕正好說到他，”

謝徹畔浮現笑意：“傳大皇子進來，他母妃也在這兒。”

他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母嬤嬤焦急的聲音：“殿下，殿下，慢點兒，奴才要跟不上了，仔細別摔著了。”

依大皇子的規格，他足有四個嬤嬤不離的伺候，宮太監更是群，將原本略見清冷的碧華宮塞得滿滿當當的，事事以小主子為先。

“不打，我走路很穩當，不會摔倒的。”

昭兒穿著一喜氣的滾金邊紅裳，約莫三歲多的年紀,長著一張集帝妃爹娘優點的致小臉兒。他的脖子上戴著一個兩端為如意形狀的金項圈，四周刻了祥云圖樣,還有一個小小的長命鎖。

這些討喜慶的小玩意，都是洗三禮上得的。

大皇子有，二皇子也有。

只不過二皇子那個是銀項圈——不是皇帝他偏心眼兒，是這金項圈出自貴妃之手，認為銀的東西不配套上干兒子的頸上，倒真把昭兒襯得活像送財子，一閃亮亮金燦燦的。

“孩兒給父皇請安。”

昭兒進門后，一收原本的跳，規規矩矩地向父皇請安。謝徹一把將他撈起后，他還有點不知所措：“父皇，我還沒向母妃請安呢。”

“你要下地再給你母妃磕頭？留著吧，不差你這下磕頭的。”

姜嫻嗯的一聲。

本就不喜歡這磕來磕去的規矩，但大皇子禮數周全，也放心。昭兒謹慎地思考了一下，記得母妃說過，在外任何事得優先聽父皇的，便道：“那晚上兒子再給母妃補上。”

這稚子發言，聽得謝徹大樂：

“昭兒隨了你的勤勉，缺的知道補上。昭兒，你母妃只要沒被足，還下得來床，便風雨無阻地去建章宮請安，你得學學你母妃這份堅持。”

“兒子省得，兒子也會常去建章宮跟母后請安。”

對大皇子來說，皇后也是他的母后。

皇后待大皇子不算熱絡，也不冷淡，畢竟膝下空虛，待哪個皇子親近了，難免教人多思，對小孩也不好，索統一對待，來了有被嚴查過的糕點好生伺候著，問兩句邊的嬤嬤大皇子可有異狀，剩下就撒手不管，續個面子得了，說多了容易得罪人。

“皇上，他抱著怪沉的，仔細別累著您。”

“量沉些好，說明長得好，是邊的宮人伺候得心，”謝徹怕擔憂兒子養個大胖子，便安道：“等到了上騎課的歲數，那便是想長出一來也是不能夠了，朕像他這麼大的時候，比他還要胖些。”

“真的嗎？父皇，兒子想吃糕點，想再長些，那便更像父皇了。”

昭兒往父皇肩上一趴，玉雪可的臉龐活像心小棉襖。

對兒子該嚴厲，可謝徹就是對他不起心腸來。

皇帝一個眼神，便有宮人退下去準備適合三歲小兒進食的點心：“朕不克扣你的點心，只是呀，你母妃方才為你討了樣賞，說你太清閑，想給你找些課業來做，練練字背背書……”他捉起昭兒的胖爪兒，一樂：“小胖手能握得住筆麼？”

人類崽的手背，胖出一個個的小漩渦來。

“父皇，兒子握得住的，”

昭兒認真地回答道，沒意識到他父皇是在拿他開玩笑：“只是兒子有別的事央求您，求父皇全。”

“昭兒向來乖巧，想要什麼盡管向父皇開口。”

昭兒在父皇懷中仰起頭，小狗眼晶亮地看著他：“雖然這是母妃為兒子討來的恩典，但若只有兒子有，傳出去讓旁人聽了，怕是要以為二弟不得圣寵，下人也要慢待于他。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兒子有的，希二弟也要有，兒子可以和弟弟一起練字背書。”

古代的平均壽命不過三十多，算歲數時得翻一翻。

生在皇家的孩子，環境浸潤下，自然不是見風就長的平民孩可比擬的，何況昭兒還有在娘胎里的教育，要比同齡人更些。

但這一求，他是發自心的。

在他的小小世界里，母妃給他“胎教”，教他認字讀書，全是的表現。

那他對弟弟的，便是有書他一起讀，有課業帶他一起寫。

謝徹輕笑：“你小小年紀就知道照顧弟弟，很好，朕依了你。”

姜嫻沒開天眼，不知道自己兒子是否高商人才，從小便得把品德養好的，別人怎麼想的不管，昭兒必須有護兄弟姐妹的孝悌之心，往惡毒了養只能養出一個格局小眼界短的斗娃，同時在一眾七竅玲瓏心腸的大人審視之中暴無。

想想當今圣上重用親哥的魄力，就知道謝徹他欣賞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