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閣有吃的。

劍閣更是不缺酒。

既然姜明愿去九玄劍門，韓牧野當然不會拒絕。

他本就了招攬姜明的心思，不然怎麼會又是送丹鼎，又是送丹藥？

姜明也早定了投靠他的決心。

不然不會拒絕木家的招攬。

兩人是狼狽為，不是，是一拍即合。

不管是陶然老祖還是粟良長老，都歡迎姜明加九玄劍門。

粟良長老更是極力邀請姜明去丹堂。

陶然老祖還親自送了一份手書給姜明。

憑此手書,姜明可以直接領執事的俸祿差事。

不過，姜明的第一件差事，不是煉丹，而是撐船。

和韓牧野一起撐船。

回九玄山，陶然老祖不在，他和韓牧野不撐船,難道要粟良長老和修金緣駕馭飛舟？

韓牧野對如何駕馭飛舟也很興趣。

他現在也是凝氣期，使飛舟雖然速度不快,也是能支撐。

姜明修為比他高些，已經筑基，只是那修為稀松平常，煉丹還行，論戰斗力，聊勝于無。

兩人駕馭飛舟，也不急，就那麼晃晃的往九玄劍門去。

來時不過一兩日，回去，用了近十日。

韓牧野和姜明盤坐船頭，探討丹道，聊得火熱，好幾次都走錯了道。

到后來，實在不住的粟良長老也加討論。

等到九玄劍門山門外萬里時候，船頭上已經是四人端坐，不時升起丹火。

這四人中,韓牧野很出手，大多只。

最急不可耐的是姜明，只要是一個想法,立時就要試驗。

為此，飛舟中途還降落，尋一坊市，購買了些靈藥。

粟良長老雖然丹道修為不比姜明高，天賦也沒有他好，但好歹百多年都是浸丹道，基礎扎實。

四人中唯一茫然失措的，就是金緣仙子了。

韓牧野說的他聽不懂。

姜明出手看不懂。

連煉制出的丹藥，也無從品鑒。

飛舟在九玄劍門山門前落下，四人韓牧野和姜明往劍閣，粟良長老領著金緣回傍水居。

“師尊，我的丹道修為，真的差到這等程度嗎？”

看韓牧野他們走遠，金緣方才低聲開口。

“丫頭，這世上總有些人，是你永遠都追不上的。”

“修行界太大，往后你就會習慣的。”

粟良長老搖搖頭，輕嘆一聲，徑直往前走去。

永遠追不上嗎？

金緣仙子轉頭，遠已經沒有了韓牧野和姜明的影。

……

“那就是劍閣，不過沒有傳言的那樣，近者必死。”站在小道上，韓牧野手指向前方，笑著開口。

劍閣三層，金暈繚繞。

這等景象，確實是修行大派才有。

“其實吧，生死不是大事，我就覺得，這劍閣之中如果到都是劍氣，那是不是可以用來煉丹？”姜明臉上全是笑意。

韓牧野搖搖頭。

這是個瘋魔的家伙，心里只有煉丹了都。

兩人才到劍閣外廣場，已經有高呼聲傳來：“韓師兄回來了——”

抱著小白狐的高小玄立在石階上，樂呵呵高呼。

魯高和林深都在他后，目投向韓牧野，都是笑著招呼。

等韓牧野走上石階時候，黃老六已經踱著步子走出來。

“還，出去一趟，神了不。”上下打量一下韓牧野，黃老六點頭說道。

他的目越過韓牧野，落在姜明上。

“這是六哥吧，我姜明，準備跟著韓師兄來劍閣混飯。”姜明抬頭看石階上的黃老六，笑著開口。

韓牧野在飛舟上已經將劍閣中人介紹過。

六哥，這人能。

姜明雖然已經百歲開外，但修行不差，此時收束整齊，看上去竟是比黃老六還年輕。

他喊六哥，一點沒有違和。

“又來個混飯的？”站在一旁的高小玄看看姜明，撇撇。

又？

韓牧野看向黃老六。

“什麼混飯不混飯？”

“我劍閣這是興盛了。”黃老六手一掌拍在高小玄頭頂，讓小白狐齜牙咧。

“是這麼回事，那個前幾天一個姓楊的老頭來拜訪長老，帶了個家伙過來。”

“說是要做觀劍人。”

黃老六轉頭看看劍閣，然后低聲音道：“腦袋不是很靈，來了就在劍閣里劍。”

“估計是個夭壽的。”

話說到這，他抬眼看到姜明。

“那個，姜兄弟是吧，韓小子帶你回來，跟你講過吧？”

“我劍閣，豎著進來的，橫著出去的，可也不。”

姜明點點頭道：“我曉得，劍氣傷嘛。”

“死活小事，我就想下劍氣。”

黃老六轉頭看一眼韓牧野。

韓牧野懂他的意思。

這家伙也是個腦袋有問題的？

韓牧野搖搖頭道：“姜明是丹道高手，他來劍閣，是為了研究丹道。”

來劍閣研究丹道？

還說腦袋沒問題？

黃老六咧笑一聲，看向姜明：“，那個姜兄弟，往后咱一個桌上吃飯。”

韓牧野手掏出一把糖果給高小玄，那邊姜明已經跟林教頭和魯高打招呼。

揮劍千萬執著于劍的林教頭，忠心無二以劍代目的魯高。

這兩人，姜明也早有結之心。

林深對自力量的掌控順暢不，舉手投足已經看不出一異樣。

雙目蒙著黑紗的魯高形壯碩，卻是豪爽，手拍著姜明的肩膀，問他今天想吃點啥。

韓牧野走進劍閣，看向木架方向。

那邊，一位穿白袍的三旬青年正用一塊麻布慢慢拭劍。

劍閣中濃烈的劍氣肆，讓他面蒼白。

這人，他見過。

從那柄送到明山劍宗的劍之中見過。

楊定山之孫。

“韓師兄？”青年并不抬頭，只是一邊拭劍，一邊開口。

“劍閣中關于韓師兄的故事可不。”

韓牧野看著他，沉片刻，淡淡道：“你是在尋死？”

尋死！

青年渾一震，緩緩轉頭，看向韓牧野：“高小玄他們說你是劍閣中最聰明的人，現在我信了。”

送劍回鞘，青年手抓住一柄劍，用盡力氣，拔了出來。

因為太用力，慘白臉上，多出一。

“我也不是尋死，就是覺得活著沒有什麼意義。”

“再有，心中有愧，在這里，算是贖罪吧。”

青年手中麻布在劍鋒上輕輕游走，低低開口，仿佛是在自語。

贖罪。

韓牧野知道，他是將自己父親的死歸于自己上了。

心中有愧。

何況，他資質所限，無法修行，無力接承明山劍宗。

韓牧野搖搖頭，沒有再說，徑直上樓。

說再多，也不能改變什麼。

他從那劍中，曾見這青年修劍時多麼堅定。

這不是個容易改變想法的人。

何況心死之人，本就難勸。

踏上二樓，韓牧野躬施禮：“韓牧野拜見長老。”

劍閣三樓傳來劍閣長老的聲音：“上來吧。”

走上三樓，劍閣長老端坐在長案后。

“陶然老祖留在木申城了？”

果然，劍閣長老是知道這件事的。

韓牧野點點頭，將在木申城中發生事說一遍。

與明華谷爭鋒。

散修姜明一飛沖天。

九玄劍門丹道揚名，登上小丹閣。

還有，明山劍宗宗主一劍斬太靈劍派最后一位半步天境。

等韓牧野說完，劍閣長老點頭道：“見過楊明軒了？”

劍閣一樓拭長劍的，就是明山劍宗宗主嫡孫。

“長老，他心結未消，這樣子在劍閣中，能撐幾天？”韓牧野皺眉道。

劍閣不是善地，劍氣傷，又不會對誰例外。

有一個例外的，那小子不是人。

“楊定山說了，如果楊明軒死在劍閣，也不會找我麻煩。”劍閣長老搖搖頭，淡淡說道。

見他這麼說，韓牧野心中一嘆。

劍閣長老這人，面冷心熱。

他看似對誰都不關心，其實對宗門，對劍閣中人，都是放在心上。

甚至，將宗門看比自己命還重。

“楊定山有他自己的算計，他若是不死，西疆第四劍派位置就坐定了。”

“不止是他去了首山，月華劍宗的一位半步天境也去了。”

月華劍宗，當初被九玄劍門下九大派和四大劍派位置，一直對此耿耿于懷，從不曾放棄。

劍閣長老目看向前方窗外，面上無悲無喜。

“楊定山若是死在首山，明山劍宗必覆滅，楊明軒留在那，也是死。”

韓牧野知道，修行久了，會冷。

不過，楊定山算計歸算計，心中，應該還是有熱的。

那在木申城外的搏殺，一劍萬里遠赴首山的豪，不是假的。

見過劍閣長老，韓牧野回到靜室修整，直到魯高喊吃飯，方才出門。

劍閣長老坐上首，高小玄抱著小白狐坐他側。

韓牧野和黃老六坐一邊。

魯高和林深在一邊。

新來的楊明軒和姜明坐一邊。

這一桌，竟是滿滿當當。

“別說，咱劍閣，現在是真熱鬧了。”黃老六咧笑，然后將自己的酒葫蘆提著，給眾人倒酒。

高小玄和小白狐看著那酒葫蘆，眼中晶亮，不住舌頭。

楊明軒不喝酒，也不說話，就是低頭吃飯。

姜明能喝能說，倒是灑。

不過一會，桌上氣氛已經火熱。

劍閣長老不怎麼說話，但有問，他也會說幾句。

“長老，傳言劍閣傳承不論資質，只要苦修，就能引劍氣，修一劍百息天境，是不是？”

酒興正酣的姜明披散頭發，端著酒杯，站起，看向劍閣長老。

聽到他的話，原本埋頭吃飯的楊明軒渾一震，端著飯碗的手，手指有些泛白。

劍閣長老將酒杯端著，淡淡道：“劍閣傳承確實是引劍氣，也不限資質。”

“怎麼，你想一甲子修行，換那百息天境？”

姜明哈哈笑一聲，將杯中酒喝干，然后搖頭道：“我想修，不過不是為百息天境。”

“我就是想引劍氣，然后煉丹。”

說到這，他手一拍邊楊明軒的肩膀。

“楊小子，這傳承你也得修啊。”

“要不然楊定山死在首山，你連給他收尸的本事都沒有。”

一言說罷，桌面上靜寂無聲。

楊明軒緩緩放下竹筷，將口中飯食咽下，又輕輕一下，然后站起，向著劍閣長老一躬。

“求長老教我一劍百息天境之法。”

“若不然楊定山死了，我沒給他收尸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