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記得他，卻不會再他。

從此淡漠疏離，形同陌路。

這就是歸塵拼著一死，也要給他留下的“禮”。

不錯，很有殺傷力，難得的好算計。

不知是在嘲諷別人還是自嘲，總之，司矜笑了一下，并沒有多做停留。

只是抬眸，很禮貌的起，整理了一下鬢邊碎發，口道：“你傷了，醫師不會治，我來幫忙凈化，不小心就睡著了。”

話音落，便低下頭，客客氣氣的行了個禮：“君上見諒。”

別的神睡了自己的床，按理說，臨淵應當是很生氣的。

可現在，看著司矜的眼睛，他心里非但不惱，反而悶悶的憋了一口氣。

像是忽然之間，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空落落的，拿什麼也填不滿。

他覺得司矜的脊背有些單薄，不知是不是長的太高的緣故，他總覺得，以前高高在上的師尊，現在滿的落寞。

特別想……手抱一抱。

就這樣環住他，哪怕能讓他好一點點也好。

可欺師的事……實在大逆不道。

臨淵最終還是拼命下自己的緒，說了句“多謝師尊”，便保持著禮節，送走了人。

自己一個人呆呆的坐在蠶床上，緩緩抬手，捂住了紛的心口。

……

司矜出了天君殿，那一刻的心，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有些荒謬，甚至有些……想笑。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一切頗不真實，總覺得阿淵不會忘記他。

他不會忘，也不敢忘。

司矜記得，自己以前在古書上看過相似的詛咒，自天地誕生以來，最快破除此類詛咒的人，用了十五年。

那他……就給小阿淵十五天的時間吧。

可不得不說，這都有些多了。

他想讓臨淵在凈化靈魂的七天就想起來，或者，他從不該忘記他。

忘一天，便要多一年的懲罰。

神明可得長生，他相信，臨淵有足夠的時間，給他罰。

沒了可以抱著“充電”的人，司矜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靜下來，空出很多時間去理瑣事。

他很快去天神監獄完了出獄鑒定，登記恢復神籍，跟玉晏吃了頓飯，又去各兵營轉了一圈，見了許多以前的部下好友。

最后，還空去把小幺變了靈寵，趁著小老虎興之際，揪起它的尾，轉丟在了羅剎貓爪下。

司矜的生活很充實，只是，短短七天的凈化下來，他的神越發不好了。

給臨淵開的每一場凈化陣法都要耗費他一多半的神力。

按理說，能撐三天已經是極限了。

可司矜生生每天按時按點的去天君殿，一去就是七天，不肯找人幫忙，也不肯向任何人泄。

最開始，他還可以自己架云車往返于司家別墅和天君殿之間，后來，注意力就很容易分散。

怕撞著別的神仙，最后的三天，干脆了嚴鈺平來當他的司機。

最后一次凈化完后，司矜從天君殿出來，腳步明顯變得漂浮蹣跚。

為了保護臨淵徹底沒事，七天的凈化幾乎耗盡了他的全部神力，自然靈力無法彌補。

腔中翻涌著一經久不散的疼，的他不得不停下腳步，扶墻咳嗽了起來。

前幾天的咳嗽是沒事的，這一下，卻是十分劇烈，嗆的他眼角通紅，有鐵腥味不斷的從嚨里翻上來。

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司矜咬牙，仿佛吞玻璃碎渣一般，狠狠往下咽了兩口唾沫，企圖把涌上來的下去。

不行！嚴鈺平還在邊，剛回歸神位就吐，像什麼樣子？

可……不知是不是神力消耗過度，今天的不知怎麼的，就是和他過不去。

剛咽下去，就以更狠的趨勢又翻上來，得他直接猛咳三下，濺了一手的。

紅彤彤的，順著蔥白的指節不停往下淌，砸在鐫著祥云紋路的白石地面上。

一滴，兩滴，三滴……

不遠，嚴鈺平發現了異常，迅速跑了過來。

司矜便連忙用神力遮掩。

可此時……消耗過度的神力就好像接不良的電源，只將他手上的去了三秒，就顯現了出來。

去三秒，又顯現出來。

眼看嚴鈺平就要奔到面前，司矜急火攻心，竟是又狠咳了兩聲。

這一下，神力徹底消散，兩只手都跟著沾上了。

臟兮兮的，再沒了轉圜的余地。

“呵。”真狼狽啊。

不過幸好，剛才已經把阿淵的魂魄徹底復原了，再多一天，怕是真撐不住了。

司矜靠在墻上，干脆也不管手上的，任由嚴鈺平靠近。

等到大胡子眼睛通紅，即將吵嚷出聲時，才威嚴的一擰眉：“安靜，不就吐兩口嗎？多大點事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