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兄沒什麼對不住我的，是我自己錯失先機，怨不得旁人。”崔蒙正視著他，眸中有些許疲態，“只是我未曾料到，世兄才識青影未久，竟也對了心思。”

“之事，誰也無法預料。”他抬眼，深邃瞳孔中浸了一，“你又怎知，我就比你來得遲呢？”

崔蒙似是想到什麼，垂眉怔忡，苦笑不已，“是了，你們都在京城，早該比我先見的。也是我蠢，還與世兄說起青影。”

這幾日他時常在想，若非那日他與王佑說了要提親之事，那他是否就能占得先機呢？

可如今仔細想想，若不愿，他早些晚些，許是也沒什麼大用的。

理智告訴他該釋然的，可心里不知怎的，如何也過不去了。

他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眼中雖有倦卻很堅毅，“世兄也曉得，我是個倔強子皮子功夫也不淺。如今不與你爭，不是我怯懦怕流言紛擾，只是因為此刻愿意嫁你而非我。青影是個好姑娘，若世兄來日辜負，惹傷心，無論我在何時何地，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將搶回來。”

王佑眸凜然，危機驟起，“你不會有那個機會。”

“最好如此。”崔蒙冷哼，不期然間余瞥向王佑后，他微微咬牙，湊近了些與王佑道：“好好對，不然我一定不顧往日分，日日尋你麻煩。”

顧青影從宮門口出來，就見兩人站近著說話，想及兩家是世，便也釋然。

王佑一看崔蒙的臉變化，就知道來了，忙不迭轉迎上去，“我給你買了西街的芙蓉，還熱著，可要現在吃一些？”

“青影什麼時候喜歡吃芙蓉了？”后頭的崔蒙笑著上來，“我記得在長白書院時，你最喜歡吃山腳下李大娘鋪子的糖煎和張樓的荷葉燒鵝。過幾日回雍州，我們上幾位夫子一同去吃去。”

說著他看向邊的王佑，“世兄不在雍州不知曉，倒是難為世兄了。”

去年顧青影幾乎都是在長白書院度過的，常與崔蒙、崔瀟瀟及其他幾位夫子一同出門游玩，說句朝夕相也不夸張。

反觀王佑，常年在邊關，與顧家二姑娘見面的時間都。

王佑面未改，直將手里油紙包好的吃食遞上去，顧青影笑著接了，對崔蒙道：“雍州有雍州的特，京城里頭也還有我喜歡的小甜點，這芙蓉確實不錯，改日請你吃一些你就知曉了。”

崔蒙臉一僵，不過轉瞬間便又笑起來，嗔怪了一句，“怎麼還要改日，你手里頭不是也有一份？從前在雍州我可沒過你的吃食，如今你倒小氣起來。”還一踮腳攬了攬王佑的肩膀，“說起來我與世兄也是打小的，既是世兄送的，想來青影分一些給我世兄也不會生氣的吧？”

崔家公子生得俊，一笑起來便人挪不開眼，嬉笑嗔怨間眸中更是波流轉，竟比最的花還妖艷上幾分。

沉香看得都險些陷進去，回神過來心里一個忐忑，連忙去看對面王家世子的臉。

果然，回京了好幾日好不容易將臉皮養得白些的王家世子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

都說人撒起來男人招架不住，可若換了男人，殺傷力卻也不低。

尤其是崔家公子這種皮相尤其好的。

三人注目中，顧青影只笑著握了手中的吃食，推卻道：“你若想吃，我便立馬去給你買，多盡隨你心。只是這一份是世子給的，無法分食。崔夫子見諒。”

余中，王佑不自覺翹起了角。

崔蒙心中暗哼，面上卻不顯，“就你護食。”

他也不強求，本來就是為了那日的事惡心一下世兄罷了。

什麼芙蓉，他才不吃。

“罷了，本來方才也是騙騙你。”崔蒙說道：“今年我就不去長白書院了。”

顧青影很是驚詫，“為何？”

崔蒙的志向可是為他伯父那樣閱盡天下群書的淵博之人，談笑時曾說起，要一輩子留在雍州長白書院。

當時雖是說笑，可他的神，分明不像作假。

“前幾日我已經將名狀遞進吏部了，”他笑著，甘之如飴的模樣，“我打算留在京城做。”

顧青影和王佑齊齊驚駭。

忍不住問：“你下定決心了？”

“是。”暖里，他莞爾笑著，“從前無牽無掛，覺得隨而為便好。可京這些時日，我又覺著，為男子，若無一半職傍，若有想做想求之事了，都是壁。”

他目追著，眼里的愫卻狠狠了下去，不他發覺，“如今心里有想護著的人了，伯父、伯母、瀟瀟，還有……長白書院的故友。”他展眉一笑，夕的余暉亦朦朧心醉，“所以呀，該尋些融于世俗的事做了。”

崔蒙離開的時候，斜緩緩落于地平線之下，唯余朦朧暮，籠罩四下。

顧青影手里還拿著芙蓉，王佑牽著上馬車。

進了里，又掀起車簾探出頭來，臉復雜，“世子沒有話想與我說？”

他原本還有些繃著的臉突然笑開來，“說什麼？崔蒙？”

他好似不太重視的模樣。

顧青影蹙眉，說不上該生氣還是該怎麼。

可王佑說：“他是他，你是你。他有自己想做的事，與你何干？不過……”他思考著，很是苦惱的模樣，“我倒是當真羨慕他，能在長白書院做夫子，和你吃李大娘子家的糖煎和張樓的荷葉燒鵝。”

顧青影本還有些擔心他介意自己在外結那麼些人，還四游山玩水。

雖然自己并不覺得有什麼，可如今既要訂親了，也不想因為這些事兩人生了糾葛。

可聽他這樣說著，又覺得，他這是醋了。

可是該怎麼辦呢？

要哄嗎？

怎麼哄啊。

見顧青影皺著笑臉一臉沉思的模樣，王佑笑意更深，他了手，幫著扶著車簾，故意將子微微往前傾了傾，眉眼微彎，眸盈盈，“下次也帶我去吃吃可好？”

顧青影下意識手中的芙蓉又將子往后仰了仰。

面一如往常的平靜，可腦子卻是一片空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