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文干脆扯著他袖，“世子，咱們一道吧！”

主仆二人正要追簪子，阮今朝聲音就來了，“沈簡沈簡！”

沈簡真覺得撞鬼了，應了一聲，隨后看佟文，冷冷道：“拿不回來，我就找個富婆把你賣了。”

佟文：……

看佟文小跑而去，阮今朝道：“怎麼了？”

“沒事。”沈簡先道：“你簪子剛剛不小心落泥里弄臟了，我讓佟文拿去弄干凈拿回來，很快給你拿回來。”

阮今朝哦了一聲，拽他的袖，“云鶴他們在烤魚，你也去嘗嘗。”

沈簡跟著走，“那簪子瞧著很別致，你那里來的？”

“我娘給我做的呀。”阮今朝笑瞇瞇，“托黛爾給我帶來的。”

沈簡腦子嗡嗡作響，頓時停住腳步，“你自個去吃，我有點急事要去理下，晚些簪子給你拿過去。”

他說完，抬手了姑娘的腦袋，“我一定給你送過去。”

阮今朝眨眨眼哦了一聲，看拂袖疾步離開的人，深深蹙眉。

鬼給他追來了，素日不是把風度看的很重要嗎。

“朝朝。”

阮今朝回頭，看黛爾抱著胳膊看。

黛爾見自個總算抓了個現行，笑意越發大了起來，“我見你同沈世子關系好的不行呀，沈家這位郎君眼里，似乎進去的也只有你一位姑娘。”

“你胡說什麼呢，你能給他利益，他能你姑|信不信？”阮今朝笑，“吃魚去不去？”

“沒胡說啊。”黛爾輕笑，“你不說他有病嗎？可我發現宴會的時候，他喝酒厲害的，你們桌子上的兩壺酒，他都一個人喝的差不多。”

阮今朝臉上笑意僵了下，咳嗽一聲，“他酒量好的。”

“是嗎？”黛爾輕聲，“我還以為他是在幫你，畢竟要是讓京城的人知道你不能沾酒，怕是要……原來不是，是我多想了。”

隨著這句話，阮今朝瞳眸，手指都不自然泛白。

若是每次宴會的酒壺一滴未，必然是要被人懷疑的。

所以……

沈簡是在幫。

從前世到現在，沈簡其實都在幫他遮掩這個。

“那沈簡知道你不能沾酒嗎？”黛爾問。

阮今朝點點頭，雍州那次醉酒就告訴沈簡了。

至于前世，是幫李明啟拉攏權臣的時，無意被灌了半杯酒。

本以為撐得住，卻是直接開始暈。

覺不妙，找了借口起出去，奈何是談，沒有帶人來，又約在山間道觀中。

扶著墻每走一步都難的要命。

或許老天憐，讓遇到路過的沈簡，沈簡瞧著第一眼，怕是覺得他又無意撞見了什麼，恐揍他，著扇子掉頭就要跑。

好小聲的喚他，小到自己都聽不真切，“沈阿簡……”

到底在暈暈醉醉要被那人拖進屋子時，沈簡走過來把拉著了。

當時真的害怕極了。

那人卻是口口聲聲說是自愿的，讓沈簡不要多管閑事。

死死拽著沈簡領，聲音都找不到調了。

“我救了你那麼多次，你幫幫我，我，我不勝酒力……”

呢喃著，就徹底站不穩了。

在意識徹底消弭之際，覺被沈簡橫抱了起來。

醒來的時候是在馬車上，靠著沈簡膝頭，上蓋著他的大氅。

“素日對著我不是心眼多的很嗎？酒水被下藥了都不知道？”

太難了，難得聽他嘲諷挖苦的聲音，而后就聽沈簡問，“你是不勝酒力，還是本不能喝？”

下意思就說了實話，“我沾不得酒，自小如此，如今好些了，能喝點果酒了……”

頭頂上再沒有聲音傳來，只是有一只手慢慢拍著的肩膀，如同哄著睡。

“朝朝！？”

阮今朝回神，黛爾看，“怎麼了，不舒服了？”

“沒有。”阮今朝笑笑，“就是，就是想起一些往事。”

挽著黛爾手慢慢走著。

其實，現在大約能夠猜到。

前世，沈簡到死，應該都是默默護著的。

李明薇為什麼會殺他，這個問題前世從未多想，只覺得老天有眼，幫掃清最大的敵軍。

如今沉下心來想想

理由很簡單了。

在曹營心在漢了。

***

沈簡回帳子等佟文，得到卻是噩耗。

“世子爺，二姑娘把那簪子送給林三姑娘了。”

沈簡楞了下，擰眉，“你見天除開搖著扇子熬藥還會什麼，我親自去。”

沈杳正在帳篷里頭玩的小錦鼠，聽摘月說沈簡來了，笑瞇瞇去迎他。

“哥哥，你看我養的小錦鼠長得胖嘟嘟的！”

沈簡正說話，就見沈杳腦袋上帶著支一模一樣只是不同的青葡萄簪子。

看哥哥目落在發上，沈杳笑盈盈，“阮阮姐送我的，和哥哥給我那支差不多，我就把它給林家妹妹了。”

“去給我要回來。”沈簡看，很直接，“那是今朝的。”

沈杳啊一聲，“可我都送出去了，我本來不想給的，林三姑娘說很喜歡，就當是我給嫁人的添妝之……”

“你去不去？”沈簡見拉不下這臉，果斷道：“林三姑娘是吧，我親自去。”

沈杳拉住哥哥，忙道：“一支簪子而已，阮阮姐不會計較的，哥哥你別來啊。”

大庭廣眾去找才定親的姑娘要簪子，名聲不要了！

沈簡不想和妹妹多說了，拂開的手。

多逗留一會兒，就多一分被阮今朝撞見的可能。

出現在沈杳頭上，他估計只是今年沒好日子過，要是被瞧著，落在旁的姑娘腦袋上，他今日就要見閻王。

沈杳抬手擋住哥哥出去的路，“這簪子就是致為主，也不值錢……”

“不值錢？不是所有東西都能用錢衡量的，要麼你去拿回來，要麼我親自去要。”沈簡看。

沈杳被哥哥兇了一嗓子，哼哼起來，“阮阮姐又不會因為一支簪子和我們計較，我都送出去了，還是添妝的東西，如何要嘛！”

沈簡冷冷看妹妹，“如何要？你張不開，那就我去。”

沈杳被哥哥兇了一嗓子嚇得不行，忙不迭道：“我去，我馬上就去！”

卻是等來更加崩潰的消息。

“哥哥，林家妹妹把簪子給別人了……”

沈簡窒息，“給誰了？”

沈杳低頭，“不說……”

“那你是怎麼給說的？是真的給人了，還是不愿意還？”沈簡不想和沈杳說了，朝著外頭去。

沈杳追著出去，“拿去換了個小耗子！”

“耗子？”沈簡震驚回頭，“給誰換的？”

沈杳看哥哥，也明白那簪子，沈簡今日掘地三尺都要拿回來。

沈杳出主意，“不說，哥哥，干脆這樣，你把我這支拿去給阮阮姐，就說，就說我喜歡另外一只，要換換，阮阮姐肯定不會計較的。”

沈簡看妹妹，“然后那日今朝在其他人頭上看著了，會怎麼想？”

他道：“自個喜歡的不得了的件送給你，你到頭拿去送給旁人？”

“若是份地位與你相當，亦或者高于你，你還能個借口說不給不行，若是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頭頭上看到了呢，你要今朝怎麼想？視若珍寶的，你當做草芥？”

沈杳站在原地，哪里想得到怎麼周全。

沈簡吐了口氣，“我沒怪你的意思，千錯萬錯皆是我今日沒有住你造的，你不要多想了，去玩你的小耗子吧。”

說著耗子，他語氣嚴肅很重，“不要拿那小耗子去今朝跟前顯擺晃悠，若我曉得了，我親自掐死你的耗子，再把你關到祠堂。”

沈杳被哥哥兇的一愣一愣的，回過神沈簡已經離開了。

佟文也覺得沈簡直接去找人姑娘問很不好，追上他道：“不然小的去吧，您不合適的。”

沈簡沉著臉。

這時候有人住了他。

“沈大哥。”賀瑾朝他走過去。

沈簡掃他一眼，“我沒工夫和你鬧。”

“沒工夫和我說話，因為你在找這個？”賀瑾抬袖，手中|出現一支簪子，正是那紫葡萄簪花。

沈簡看他，“怎麼會……”

賀瑾搖搖頭，“讓我想想，是不是阮姐給你顯擺，然后被杳杳拿走了，你又知道這東西來歷知道大事不妙，結果簪子人間蒸發了？”

說著，賀瑾嘖嘖兩聲，“虧得我眼睛不錯，在林家姑娘腦袋掃見了，讓人拿耗子去換過來，你說阮姐瞧著了，會不會讓你葬在這里的？”

沈簡目沉沉，手將簪子拿了過來，攥在手中。

賀瑾背著手嘆了口氣，“我家阮姐千里迢迢的嫁到京城來，多好的姑娘，不管是娶回家，都是祖上積德……”

“只可惜遇人不淑，被迫和我綁在了一塊，我呢，沒什麼用，甚至需要來保護我教導我，除開學問拿的出手，其余的一塌糊涂。”

“我自己都嫌棄自己，只有阮姐從沒有放棄我，一直很耐心的攙著我超前走，鼓勵著我踏出去，看似在后默默的陪著我，其實早就把路給我鋪平了。”

“我從沒想過自己有能力可以對好，即便現在慢慢在賀府握住了權勢，我對也不過是補償，遠遠做不到對好。”

阮今朝大約也瞧出他想投桃報李的心，時不時會告訴他些想要的件吃食，讓他去弄來。

他看沈簡，“沈大哥，我不知你把阮姐看做什麼，又放在心里那個位置，可是極好的姑娘，應該被攏起手指好生對待，你若在和沈杳中間站不穩，總是太過偏心了……”

賀瑾頓了頓，“喜歡阮姐的人可多的很，這里的男子那個看眼神是清白的，沈大哥你這樣一個勁的偏心，你誰都爭不過。”

“在雍州你不喜歡夏清淵，你殺了他，殺了又如何，以后還會有無數的夏清淵冒出來。”

夏清淵三個字直接化作利刃刺到沈簡心口。

賀瑾冷哼，“你別說是沈杳扯著簪子跑的快，但凡你當時大聲吼一句，東西能回不來？”

說著，賀瑾一貫溫雅和的臉上有些冷。

“我將阮姐當親姐姐敬重，自問沈杳有的要更多，沈杳沒有的也要有。”

“倘若只有一件東西，和沈杳都喜歡，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給阮姐，只要是阮姐想要的，我都會幫弄來。”

“沈大哥，你就沒想過，為何阮姐從不覺得我偏心沈杳，而單單認為你偏心嗎？賀瑾這輩子，第一次用很冷漠的語調同沈簡說話，“沈大哥，你不是偏心，你是拎不清。”

“有些東西沈杳已經很多了，也不是一定想要，可阮姐不是，如果真的不喜歡一個東西，絕對都不會多看一眼，可你每次明明看出來喜歡，你或許有猶豫，最后還是給了沈杳。”

賀瑾看那只簪子，“東西我替你拿回來了，不是替你，是替阮姐，只是你給，比我給會讓開心些。”

“已經很不容易了，京城喜歡的人一只手都數的出來，更多的是厭惡，嫌棄還有諂的，還有甚者一邊辱罵一邊暗地肖想……”

“可我知道，喜歡的人里頭有你。”賀瑾看他，“沈大哥，這句話我沒對任何人說過，但我想告訴你。”

他一字一頓，“我這輩子可以不娶沈杳，但我一定要幫阮今朝回的故土。”

賀瑾頓了頓，目堅定，“哪怕堵上我的前途我的命，在所不惜。”

“我誤了，不能在毀了。”

他話鋒一轉，隨即又是那副儒雅溫和的模樣，“沈大哥，你不要多想，我喜歡的從始至終都是杳杳。”

他上前拍拍沈簡的肩頭，“至于你和阮姐，與我無關，不過我還是奉勸沈大哥你一句忠言，千萬千萬不要恃寵而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