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阮今朝摑掌婆母一事沒傳開，反倒是被傳吃了酒，穿著誥命服去太后宮里發癲狂。

滿口渾話，說什麼兒子兒媳要打死，細細問跟著來的婆子，才說是賀瑾同阮今朝要攙進去歇息，非但不肯還發了酒瘋。

嬪瞧著阮今朝捂笑的模樣，著實無奈，給斟茶過去，“你這孩子，上次我不就說了，倘若你婆母欺辱你，只管來通稟我，我傳來宮里好生提點提點。”

阮今朝笑意不減反增，道：“姨母就不知里面的門道了，王氏趁我不在到禍害我名聲，賤掌天經地義，若非想著要放進宮來鬧事，我非打的吐！”

嬪舍不得說，點點的眉心，“你這孩子，你父親穩重老陳，你母親純善心……”

“怎麼，難道我不穩重，我不心慈？”阮今朝吃著糕點反問，“這個我喜歡，姨母給我做些，晚些時候我提著回去。”

“你若喜歡，我每日做了給你送去。”嬪坐到邊，著的目和極了，“我素日無事，你若在京城無聊就來找我，你且歇息會兒，既然來了，免不得要去給太后皇后請安。”

侄是如今朝堂明眼人心中的小金菩薩，都不敢怠慢了。

阮今朝話頭轉開，“十三呢，可是又跑出去玩了？”

說著兒子，嬪直搖頭，“晚些陛下要考問政務，沈世子正在給他打小抄讓他背呢，也不知背的如何了。”

“你們出去這一個月，他玩的昏天黑地，可把陛下氣得吹胡子瞪眼，他外公還被他寫的策論氣得差點背過去。”

兒子天頑劣，嬪著實無奈的。

“既如此，我去替姨母看看小表弟。”阮今朝起，“我自己去就，保證他會乖乖的。”

嬪心領神會，“去吧，若是他不乖，你只管替我收拾。”吩咐邊的穗兒，“好生聽今朝的吩咐。”

看人走了，嬪同心腹珍嬤嬤吩咐，“我做了些太后吃的糕點，你替我親自送過去。”低聲，“問問王氏況。”

太后傳喚阮今朝過去，必然是要過問這件事了。

珍嬤嬤明白的應諾，嬪靜靜的著窗外，目越發的深邃。

跟著穗兒去后面的阮今朝，還未屋子，就聽著李明啟抱怨的聲音傳來。

“沈哥哥太長了，五篇我怎麼可能背的下來，最多兩篇！”

“巡察史被殺一案你不都結了嗎，父皇閑得慌還問我，還有這個我都沒聽過的小城的雪災，這自有專門的人負責，和我什麼關系。”

“還有這個漕運軍需貪污案，這你都寫的什麼，我怕前腳背出來，后腳父皇就要找人來給我驅邪！”

阮今朝做了個聲的作，讓門口兩個太監別出聲。

走進去，就見李明啟仰躺在椅子，一副要打要殺隨你便，反正我不背的架勢。

沈簡一錦袍站在他跟前，冷峻的臉上不耐煩和容忍來回的切換。

李明啟打著哈欠，指甲扣著桌角，“不背不背，這本不是我作風，我都聽你講了一個時辰了，我能不能出去玩會兒，我了。”

“不背是嗎？”

傳進來的聲音把李明啟嚇得背脊直。

看進來的人，他下意思抖了下肩，輕開口，“表姐，你怎麼進來了，不是不是，沒說你不能進來，到底沈哥哥在給我授課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被阮今朝揍了頓結實的，現在看著就怵得慌。

阮今朝目聚焦在沈簡上，擰眉道：“你手里那東西是擺設嗎？”

沈簡手里握著的戒尺。

走了過去，將戒尺扯了出去，啪的落在李明啟上，“你沈哥哥既然給你寫，那他就是有把握是你能說的，也是你說了會得好的，并且是全部能記下來的。”

李明啟挨了兩下，嚇得抱頭瞠目，“有話好好說，你不能打我，我一會兒還要見父皇。”

“你既然不背了那還去什麼，丟你母妃的人，丟你沈哥哥的臉，還是讓外祖父在群臣面前臊得慌？”

阮今朝一貫對人對事耐心沒多，戒指指著李明啟面門，“反正你怎麼不想背，日絞盡腦同你沈哥哥打太極，不若我直接打的你萬事不能自理，自然而然你沈哥哥就不會著你讀書了。”

李明啟簡直要哭了，和講道理，“表姐，我學問不歸你管的……”

阮今朝扯著戒尺，不由分說朝著他上啪啪啪就是不留幾下。

“嗷嗷嗷！”李明啟吃疼的跳起來，“我背我背！”

阮今朝扯了他跟前的紙晃了兩眼，丟他臉上，冷颼颼道：“半個時辰背不到，一個字我就打你十下，你能扛幾下自個算吧。”

“半個時辰？”李明啟哭，見阮今朝舉著戒尺，委屈將寫好的東西扯了過來，“背就背有什麼了不起的。”

沈簡全程不做聲，甚至恨不得阮今朝給他一頓好的，見朝里頭走，示意佟文盯著李明啟，就跟著進去。

“明啟典型賤皮子，不見不聽話。”阮今朝玩著戒尺，凌空甩了甩，眼尾帶著抹調笑，“沈夫子既要教導他，就要因材施教，不能白著我姨母尊敬不辦事吧。”

“到底是皇子，我豈敢手的。”沈簡靠著椅子坐下，著實被李明啟鬧得頭疼，掌慢慢著眼角。

他道：“今日幾位皇子都要去書房旁聽閣政務，陛下特意點了他去，不眼睛都盯著的。”

阮今朝走過去抬手替他，發現沈簡似乎有頭疼的病，明明前世都沒有的。

小聲說：“我外祖父已慢慢在陛下跟前多提了十三名諱，十三在陛下跟前只能贏不能輸，你得累累，多替他掌舵。”

“掌舵？我在教他兩日，你是真要來給我吃席了。”沈簡將他勾過來，腦袋落到腰間靠著。

他合眼慢慢說：“李明薇要保王家，昨夜還會了王家二老爺，你手里的證據雖鐵但不死，還缺關鍵的人證，貪污銀子數額也只有八十萬數額，東拼西湊堵上窟窿，陛下難免高舉輕放。”

“高舉輕放？”阮今朝輕嘲，邊給他頭邊說：“那是你們手段太溫雅，奉行方圓之類不折手段，方圓之外制衡為上。”

呲牙著拳頭朝沈簡臉上一去，嬉笑道：“我自奉行的就是拳打死老師傅，章法規矩都是弱點的稱謂，利益面前規矩道義都是屁。”

沈簡無意識抬手落到上輕輕一拍，“告訴你多次不許說口，那日杳杳里也蹦出個一二來，我決計弄死你。”

阮今朝冷哼的翻白眼，“明明很多話問候對方兩句祖宗就完事，非要怪氣的說話，虧得你生在京城，在我們那里早被打死了。”

“讀書還有理了。”沈簡覺得舒坦了很多，順勢將手握住一拉，與四目相對，彈了下的小鼻尖，“那，我就看阮大小姐是怎麼拳打死老師傅的。”

“世子爺就好生瞧著。”阮今朝拍拍他的肩頭，指腹在他立的鼻梁一劃，輕哼道：“瞧好了你，我家小表弟還是有可取之的。”

二人言語間，李明啟就著紙張進來了，正開口，阮今朝就指著那頭，“去默一遍。”

李明啟目幽怨，阮今朝慢慢悠悠的沏茶，“是要我親自給你研磨嗎？”

“寫就寫嘛，你不要兇我。”李明啟走過去坐著，提著筆一筆一劃寫著。

忽而他就抬頭，“沈哥哥，為什麼榮縣小地方雪災會死怎麼多人，此地靠著安慶府，輿圖上……我若沒記錯，還有條道，今年這封地的郡王上呈的一片安居樂業……”

沈簡接過阮今朝遞過來的茶，只是輕輕笑了笑，“那十三殿下是如何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