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綰落下最后幾筆，點點頭。

寫的正是黎清玥在千玄會第二，江山一畫上面題的那首詩：

方如行義，圓如用智。如逞才，靜如遂意。

這首詩，題為《詠方圓靜》，千玄會時葉青綰人在軍中，沒見到黎清玥那一舞的風采，但單從這詩的意境，便已到作詩人中丘壑。

自那時起，已對這傳聞中一鳴驚人的奇子，多留了幾分意。

后來在天穆山相見，跟黎清玥比試騎，更是被驚艷和折服。

而如今那子已為國母，名揚天下，是梁國百姓心中的神，更是整個梁國的驕傲……

“我也特別喜歡這首詩！還別說，你這字跟皇后的詩很是搭配呢！”

沈衿衿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打斷了葉青綰的思緒。

剛要收起筆，沈衿衿卻說道：

“誒先別忙著撂筆呀，你在這上面落個款好不好？”

葉青綰看了一眼。

沈衿衿嘿嘿一笑，指著角落一空白：

“這兒就行，寫一下嘛，就手腕子的事。”

葉青綰收回目，在那空白隨手題了款。

等將筆放回筆架，沈衿衿又眉眼彎彎地拉了拉的袖：

“你的名章呢？”

葉青綰：“……你干嘛？”

沈衿衿一雙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著：

“那個……人家喜歡這首詩，想收藏一下嘛，好青綰你就送給我好不好？我一定好好裱起來妥善保存！”

葉青綰定定地看了一會兒，臉上沒什麼波瀾地問道：

“因為是皇后娘娘的詩，你才想要的？”

沈衿衿臉上微微一熱，抿了抿，低頭絞著手指道：

“你就說給不給吧……要是有條件你也可以提。”

葉青綰收回視線，拿出印章印下去，淡聲道：

“草紙上隨手寫的而已，又不是什麼值錢玩意，你要就拿去好了。”

沈衿衿立刻一臉燦爛：

“就知道綰綰最好了！”

邊說邊滋滋地拎起那副字，小心翼翼地吹著想讓它快些干，好收起來。

葉青綰淡然倒了一杯茶，一邊小口啜著，一邊不不慢說道：

“嗯，平日都是‘青綰’，這會兒見到了皇后的詩，倒是立刻變甜了。”

沈衿衿眨了眨眼，正要說話，門口一個小丫環急急走進來，面帶喜稟報道：

“小姐，老夫人您快些去前廳呢。”

葉青綰微微一愣：

“前廳？是有什麼客人來訪嗎？”

丫環笑著說道：

“恭喜小姐，是燕王府來議親了！”

葉青綰花了幾息時間才反應過來，轉頭看向沈衿衿：

“你說的，就是這件事？”

沈衿衿點點頭，咧一笑：

“對呀！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葉青綰：……

沉默了片刻，突然意識到什麼：

“你怎麼會事先知道的？”

沈衿衿“呵呵”了兩聲，一邊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字收起來，一邊說道：

“前兩天爹爹突然問我想不想當燕王妃，我當然說是不想啊，結果爹爹似乎很失的樣子，勸了我半天，還說……”

收好了字，抬頭看向葉青綰，停了片刻，才繼續說道：

“還說燕老夫人似乎也中意你的，要是我不答應，可就過這村沒這店了。”

“所以我這兩日都留意著燕王府的靜，今日聽說老夫人的車駕出了門，就先到你這來等著嘍。”

說著，往葉青綰跟前湊了湊，一臉戲謔地小聲說：

“怎麼樣？你要不要當這個燕王妃啊？”

葉青綰沉默片刻，轉朝門外走去，淡聲說道：

“先去看看再說。”

沈衿衿一把拉住：

“誒等等，你不是吧？就打算穿這過去？”

葉青綰低頭看了看自己一穿慣了的勁裝，面沒什麼波。

“上次去燕王府不也是這樣的？”

說著直接走了出去。

等會的場合沈衿衿并不適合出面，但還是跟了上去。

躲在廳后悄悄圍觀還是可以的。

葉青綰一眼便看出的小心思，倒也沒說什麼，隨去了。

快到的時候，葉青綰突然停住腳步，轉頭問沈衿衿：

“你為什麼不愿當燕王妃？”

沈衿衿眨了眨眼：

“當然是因為不喜歡啊，那人整天繃著臉跟冰塊似的，一點意思也沒有！我才不嫁！”

說著還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

燕王那個子，要是自己當了燕王妃，怕不是要活活憋死。

不過……

沈衿衿看著葉青綰清冷的臉龐，瞇起了眼：

“不過要說起冰塊臉……”

突然皺著眉停了下來。

葉青綰看著的表，眉心也微微擰了擰。

“怎麼？”

沈衿衿咬了咬，突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催促道：

“先不說這些了，前面都等急了吧？快些去了再說吧。”

……

不多時，葉青綰來到了前廳。

廳燕老夫人和葉老夫人正相談甚歡，葉青綰的母親李氏端坐在一旁，臉上也都是喜。

葉青綰大步上前，朝祖母和母親頷首問安，然后又朝燕老夫人抱拳道：

“晚輩見過燕老夫人。”

葉老夫人臉一尬：

“你這丫頭，如今這是在京城，又不是你爹爹的軍中，怎麼還是這副作派！”

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燕老夫人說：

“這孩子平日里讓我們寵壞了，怠慢了燕老夫人，還多包涵。”

燕老夫人擺了擺手，笑道：

“沒有的事，我們燕家世代武將，青綰這樣率真利落的姑娘，跟我們霄兒才最是般配。”

一句話說得葉老夫人眉開眼笑，馬上開始夸獎燕王如何英武非凡，又深陛下重云云。

燕老夫人客氣了兩句，也不多說廢話，很快就將話題引向了燕王府和鎮南公府結親之事。

葉老夫人自是樂意極了，不過葉青綰自小就有主見，老夫人還是說要看自己的意思。

燕老夫人一臉慈祥地看向葉青綰，溫聲道：

“青綰啊，此事你若點頭，老今日便進宮去向陛下求了賜婚的旨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葉老夫人和李氏聽了這話，既心驚又高興。

們心知以陛下對燕王的重，這賜婚旨意定是求得下來的，那便是天作之合，是何等榮耀之事！

只不過，葉老夫人看著葉青綰的表，突然又冷靜下來。

這丫頭毫看不出高興，不會是不愿意吧？

就在這時，葉青綰淡聲開口了：

“多謝燕老夫人厚，青綰……一切聽憑祖母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