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109章種瓜得瓜
林肇同溫和道:“沒有必要這麼麻煩,我們這次是突然回來,住公社就了,而且我這次回來時間有限,晚上還想跟公社那邊的領導說說話,明天就在那邊等林舒和人,帶他們過來一起祭奠一下祖父祖母。”
三叔祖父一愣,隨即臉上的熱和殷勤稍降,道:“肇同啊,這個丫頭,心里沒有我林家啊……你回來,過去這幾年的事,有沒有跟你說過?”
“說過。”
林肇同苦笑了一下。
他一直知道老家人的缺點,但也一直認為他們是淳樸的善良的。
他們對他養的輕視,最主要是因為沒有那一層緣關系。
覺得不是老林家的人。
鄉下人的觀念深固。
你是不可能讓他們改變的。
如果是以前,他這會兒可能會直接溫和的表面自己的態度,跟他們說“當然說過了,這些年舒舒一個孩子,帶著,很不容易”,這件事也就揭過去了。
是肯定了兒,但同時卻也掩過去了兒這些年的委屈。
在他眼里,老家人是弱勢的,他們沒有什麼文化,又何必跟他們計較?
如果沒有過去的那五年。
在他遭難的時候,這些在他眼里一直是弱勢的,他一直厚待照拂的老家人,差點把他的兒兒子得走投無路,踩到泥濘里糟踐,他肯定還會是一樣的態度……讓兒兒子何必跟他們計較?
他嘆了口氣,道,“三叔,過去的事我都已經了解過了。
當年我下放之后,家中況不好,大伯就聯合了外人,圍打,又手握著,舒舒拿出母親給留下的錢糧……這些年也多虧了舒舒,才保住了,不然真不知道現在會是什麼模樣。”
至于他大伯和大伯母聯合外人想要嫁兒一事,他也沒多說了。
因為他也很清楚這事對他三叔和老家其他人來說,這就算不得什麼事……畢竟在鄉下,為了兄弟父母,子被換親或者嫁給瘸子傻子的比比皆是,在當時的況下,老家人覺得嫁了兒對對他好,那就是正兒應當的。
林肇同的話一說完,三叔祖父,不,是滿屋子的人都被驚得下都差點掉了一地。
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平淡地說完這些話的林肇同。
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肇同?”
三叔祖父看著林肇同,道,“這,你是不是弄錯了?”
說完想到什麼,臉沉了下來,道,“肇同,這是那個丫頭跟你說的?
你相信的那些話?”
林肇同沒出聲。
三叔祖父就道:“肇同,當初的事我也是當事人。
聽說當年城里的況很不好,那丫頭自己下了鄉,住在親戚家,孤苦無依,大哥這才把接到了他們家,后來那丫頭去了大哥家,親口說想把送到鄉下老家來養,大哥大嫂為了照顧,連家都搬到了鄉下來……結果那丫頭只是為了把騙走!”
他憤憤的說著。
當年他也跟著他大嫂林老太太一起去了梁家村要人,結果被梁家的人好一頓辱,差不多被人潑糞似的趕出了梁家村。
而當時林舒就站在梁家人后面,冷冷的看著他們。
他到現在都記得那個眼神……那哪里是個姑娘家的眼神?
所以他其實并不是被他大哥的話哄了。
他知道他大哥大嫂肯定也是想林家的家財……大家都生活困難,想得點家財也沒什麼。
但想要照顧也是真意切的。
這時一直坐在旁邊沒有說話的李慧茹出聲了。
道:“我們家需要他們什麼照顧呢?”
“七三年的時候其實外面已經沒有那麼。
當年我們把托給了我朋友,他們都是有份的人,也是國家保護的專家,本來在他們那里住上一段時間,完全不是問題。
我把舒舒送到鄉下,讓安頓下來之后就把也接到鄉下……舒舒是我一手養大的,品修養學問我都是信得過的,跟著他姐姐,我完全不會擔心他會學到什麼壞病,或者被耽誤。”
“事實上,我的安排也的確沒有錯,這些年跟著他姐姐,不僅生活上沒有任何的苦,上的也是正規的部隊學校,不管是學習,還是,什麼也沒被耽誤。”
“若是跟著大伯家,能是什麼景?
像他們家林貴寶,林福寶,讀書讀書不,品品不,天在家游手好閑,在外面打架斗毆嗎?”
“更何況當年我安排舒舒兩個姐弟,那些事都是我一手安排下的,大伯大伯母一家也都知道,怎麼我一去,他們就唆使了人圍打,再出面救他,說我朋友家不安全,強行把他帶走,還讓我朋友把我放在他們家的錢糧全給他們……對了,他們對舒舒也是這麼說的,讓出我們留給的所有錢財家產和東西,讓他們來養。”
“三叔,這些事,你們都知道嗎?”
李慧茹一向都是溫文雅,對待林肇同鄉下的親戚十分溫和寬厚的。
什麼時候說過這樣尖銳帶刺的話?
林肇同皺了皺眉,但卻沒說什麼。
三叔祖父一家的臉上那一個彩。
而且這屋子里可不止是他們一家人,還有好些鄰居都在旁邊站著呢。
眾人臉上也都是陣陣的驚愕!
三叔祖父張了張口,臉上漲紅,只覺得燒得慌,但還是開口道:“肇同媳婦,這,是不是弄錯了,大哥他,他不可能啊……”
他就算是貪點便宜,可也不會……
剛剛說了那麼多話對李慧茹來說已經很多。
可并沒有想要跟老家的人掰扯。
這會兒倒是發覺兒可真是聰明了。
從手袋里面拿出林大伯祖父一家摁的手印簽的紙出來,推到了桌上,道:“三叔,您認識字嗎?
不認識的話,就找個人給您讀一讀,這些是我們回來之后,大伯他們一家親自認了的,他們在肇同落難的時候做的事……”
林家以前在鄉下也是小富之家,要不然也不能送了林肇同他爺爺去外面讀書,林大伯祖父和三叔祖父雖然書讀的不多,但私塾還是讀了幾年的。
三叔祖父神猶豫的手拿起了那張紙。
然后面就可見的變了。
然后他就聽到李慧茹道:“我以前就聽說過,以前在鄉下常有那種吃絕戶,或者父母去世,叔伯為謀家產,賣了侄害死侄子的事,但倒是沒想到,我跟肇同只是落了難,還沒死呢,子就被到了這種程度。”
這話可以說,說得十分嚴重了。
三叔祖父本能的想要駁回去,可手上白紙黑字,紅通通的手印,是上皮一下下皮就能駁得回去的嗎?
他轉頭看向侄子林肇同。
可看到的是他一臉的冷凝,并沒有說什麼的意思。
三叔祖父抖著手,終于長嘆了口氣,道:“沒想到,這,肇同,我們真的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說著就紅了眼睛,看向,道,“你應該回來跟我們說一聲,我們也不會被他們蒙在鼓里這麼久,唉。”
冷哼了一聲。
林肇同看他一眼,然后就跟三叔祖父道:“這些事說清楚了也就行了,也是西州城跟這里離得遠,通不便,信息不通,大伯又是三叔嫡親的大哥,這樣的事……”
他突然苦笑了一下。
他本來想說,“這樣的事,誰能想到呢?”
可是他從來都不是個蠢人。
要不然也不能走到現在的位置。
他們不是沒有想到……如果不是白紙黑字,他們甚至還會繼續替大伯他們一家辯解。
畢竟這事關老林家的臉面,甚至更會影響到他們在鄉下的生活。
……很多東西,都是牽一發全的。
林肇同心里嘆息了一聲,還是只能有那一句,道:“這件事說清楚了就行了,明天等舒舒和人過來祭奠了他們太爺爺太,也就離開了。
要把這件事跟三叔和村里人說清,也是給舒舒一個公道,這些年我下放,頂著各種迫害替我和慧茹照顧,實在是不容易,所以我們不能讓還要背著各種大逆不道,被人刻意污蔑的名聲。”
說完還笑了一下,道,“你們看,就我自己以前也頂著走—分隔—資—派的標簽,不也平反了嗎?
錯的東西,總是要平反一下的。”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三叔祖父的臉上燒得更厲害了,還有些驚惶。
哪怕林肇同神如常,他還跟堂屋里其他的村民寒暄了幾句。
但屋子里的氣氛還是可見的尷尬了下來。
后面林肇同和李慧茹也沒坐多久,又說了幾句話就說天也快黑了,明天再過來就走了。
連一頓飯都沒有吃。
等他們離開后,房間里三叔祖父的大兒子就一臉擔心和愁眉苦臉的跟三叔祖父道:“阿爸,三堂弟和弟妹這是不是怪上我們了?
……這樣的話,那我們大順公社老師的位置還能要回來不?”
真是越說越擔心。
林肇同在林家堂兄弟這一輩排第三,所以三房的這位大兒子他三堂弟。
三叔祖父見到林肇同回鄉為什麼那麼激?
一個是有臉面。
另一個也是有實實在在的好。
哪怕林肇同不會循私替他們謀任何好,但只要有他在,他們在鄉下就什麼都會得到照應,孩子升高中的名額,孩子畢業回來公社民辦教師的名額,還有一些公社或者大隊的工作崗位,公社里當兵的名額……這些不用林肇同說什麼,公社自然會給他們照應,上面也絕對不會卡他們。
三叔祖父的長孫大順的公社小學老師的位置就是這麼來的。
可是當初林肇同被打走—分隔—資派的消息一傳到鄉下,孫子的老師位置就被人下來了。
七月份林肇同平反,三叔祖父一家就已經在跟公社小學那邊聯系,想要要回那個老師的位置……可這老師位置也不是說有就有的,但那邊已經答應下來,說是下面大隊里正準備擴班,到時候肯定第一個考慮大順……
可現在他們堂弟就這樣把他們大伯一家在堂弟下放之后,為謀家產,迫害堂哥一對兒的事當眾說出來,還白紙黑字摁了手印……恐怕不用等他堂弟離開,這事就能傳的滿公社就是了。
那那名額還能屬于他孫子嗎?
以后,怕是別說什麼照應,他們一家不人嘲笑指點就不錯了。
畢竟歸功于他們大伯一家的宣傳,這整個公社,誰不知道堂弟家那個養薄寡義,堂弟一下放,就帶著堂弟一家子的家產自己找了個男人嫁了,還扣著堂弟唯一的兒子,見都不給他們老林家的人見一面呢?
林肇同這麼做,不僅是讓老林家失了臉面的事。
……他其實也走了他們能到的,他的蔭蔽。
可是這能怪誰呢?
當年他們對林舒姐弟冷漠,對大伯一家做的事袖手旁觀,也沒有用心思去了解其中的是非曲直,未嘗是沒有因為林肇同下放,他們一家在鄉下也被拖累了的緣故。
可他們也不想想,所謂的拖累,不過就是把到了手的照應又還了回去而已。
如果不是林肇同,那些照應本來也就并不是屬于他們的。
他們哪來的臉遷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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