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見他這樣，眼中一喜，小聲問：“不行了？”

更生點點頭，對電話那端的亓老說一聲：“知道了。”就把電話掛了。然而，話筒還沒放下，三娃就大，今天必須得吃頓好的慶祝一下。

“我去買菜。”振興道，“你們仨今天還得去上課。”

大娃：“我去做飯。振剛，去醫院告訴娘，再在醫院里住幾天。”

“還住？”振剛問。

大娃：“住到施老頭出殯。”

“醫院會不會覺得娘占用醫院資源？”二娃提醒大娃。

大娃：“娘又不是把醫生請到家里來。再說了，床位張的是婦產科，不是心外科。更何況娘又沒讓護士去輸，也沒讓醫生給看病，就借醫院的病房用一下。”

“學校那邊也得繼續請假？”二娃問。

更生：“明天周六，后天周日，娘周一就能去上課了。不用再請假。”

振剛怕宋招娣已經在辦出院，聽幾個哥哥說完，連忙騎車去醫院。到病房里，看到鐘建國正收拾服，連忙把門關上，把施老頭病逝的消息告訴兩人。

宋招娣覺得一直請假對不起學生，振剛這麼一說，心中那點愧疚瞬間被喜悅沖掉。轉躺在床上，使喚振剛：“去食堂幫我打點飯。”

“大娃已經開始做了。”振剛道，“老師還沒刷牙洗臉吧？我去端水。”

鐘建國：“你們回去吧，我在這里陪。以防突然昏倒。”

“昏倒？”振剛楞了一下，連忙問，“老師真不舒服？”

鐘建國：“樂暈。”

振剛松了一口氣，很是無奈：“鐘叔，您說話能不能別大氣。老師再來兩次，心臟查不出病，我們得被嚇出心臟病。”

“年紀輕輕，張病，閉病，有這麼咒自己的嗎？”梁護士長推門進來，故意大聲問，“宋老師，今天覺好點沒？”

振剛：“好多了。伯母，你們聊，我回家給老師拿飯。”

“拿飯？”梁護士長連忙問，“今天不出院？”

宋招娣：“施家那位死了，我再在醫院里住幾天。這幾天還勞煩護士長幫忙遮掩一下。”

“應該的。”梁護士長道。

趙司令把自立和更生出來那天，沒想到這麼多。亓老能出來，可以說在趙司令意料之外。施蓮若是不去學校找更生，亓老也不會現在就對施家出手。

施家和亓老提前斗起來，趙司令雖然沒摻和，在吳、施兩家眼中，他就是亓家這派的人。梁護士長早些日子也怕施家和吳家人對付他們家人。

宋招娣給沈宣城和劉萍介紹對象，鐘家找兩個朋友，梁護士長不怕了，如今施家老頭病逝，梁護士長只想說，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同一時間，施蓮找到亓家。然而，亓老出去了，家里只有保姆，施蓮就問保姆知不知道鐘家的電話號碼。說話時還拿出一疊錢。

保姆收下錢，告訴施蓮，不知道。隨后請施蓮出去。

施蓮氣得咬牙切齒，拿著包轉就走。

保姆立刻給亓老打電話，告訴他，不出他所料，施蓮來了。在這里了壁，可能會去別家。

亓老說一聲知道了，就給廉老打電話。

醫院人多，劉萍月份淺，廉老夫人怕病人家屬撞著劉萍，親自出面給劉萍請兩個月假，劉萍此時就在家里休養。廉老便通知廉老夫人，告訴劉萍，這幾天哪都別去。

劉萍跟金禮輝在一塊的時候，懷孕八個月了還在醫院里上班。如今還沒倆月，婆婆就在家休息。有了對比，劉萍終于明白當初宋招娣為什麼跟說，你老老實實的別瞎折騰，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珍惜現在的日子，劉萍特別聽話，廉老夫人不準出去，就窩在屋里，連院子里都不去。

知道鐘家電話號碼的，除了亓家、廉家就是肖家。而廉家最好騙的人是劉萍，劉萍不出來，施蓮又不敢去肖家，不得已，第二天早上親自飛往翁洲島。

亓老料到施蓮不會善罷甘休，便使人盯著。這邊剛上飛機，亓老就給更生打電話，告訴他施蓮去了。

更生沒想到他都躲回家了，施蓮還不死心，只能去醫院找宋招娣。

宋招娣一聽施蓮坐飛機到甬城，下午能到島上，立刻幾個孩子收拾東西，回家！

今天是周末，李蘭英不上班，正在院里洗服，看到宋招娣回來，好奇地問：“宋老師病好了？”

“沒有。”宋招娣道，“口一陣一陣痛，醫生怎麼查也查不出來，就讓我回家養著。”

李蘭英睜大眼：“那，那萬一暈過去了可怎麼辦？”

“李姨，我娘暫時沒事。”更生不大高興，“醫生也教過我們急救措施。”

李蘭英臉上閃過一不自在：“我，我這不是關心宋老師麼。”

“我知道您的心是好的，但你說話真不中聽。”更生以前就想說，礙于兩家是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孫團長又是他爸手下的兵，才一直忍著。

宋招娣笑道：“好了。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哪能別人一，我就不行了。小李，謝謝你關心。我的我不知道，只要不生氣，啥事沒有。”

“這樣啊。”李蘭英更尷尬，“那宋老師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您了。”

宋招娣進屋，瞧著家里一塵不染，很是滿意：“振興，去給我倒杯水，咱們商量商量怎麼對付更生的親媽。”

“娘剛才說不能生氣，回頭那個人來了，你就裝作被氣暈了，不就好了？”大娃說。

宋招娣樂了：“我就是這麼想的，怕嚇著你們，所以咱們商議一下，怎麼才能演的跟真的一樣。”

“不告訴二娃他們，就能演的跟真的一樣。”大娃道，“就怕三娃那個熊孩子一生氣，拿起磚頭就拍施蓮。”

宋招娣：“告訴他們，三娃照樣會趁機揍施蓮一頓。對了，他們呢？”

“買菜去了。”自立道，“娘，回頭我看著他們仨。”

宋招娣：“那就這麼辦。”

“要不要告訴鐘叔一聲？”振興道，“他萬一當真了，很有可能開飛車回來。”

宋招娣想一下：“等他中午回來，我就告訴他。”

十二點多，宋招娣他們都吃飯了，鐘建國才回來。

到家聽到宋招娣裝暈，鐘建國都忍不住同施蓮：“估計做夢都想不到，來一趟翁洲島，沒能把自立和更生帶回去，還落一個氣死自立和更生養母的名頭。”

“如果識趣，他日吳老頭也死了，更生也不會對趕盡殺絕。”宋招娣道，“可惜，自己是那樣的人，就覺得別人也是那樣的人。聰明反被聰明誤。”

三娃：“娘，真敢來，我讓有去無回。”

宋招娣扶額，看向四個大兒子：“我說什麼來著？”

“三娃，我警告你，你敢來，我揍你的臥床仨月。”大娃瞪著他說。

三娃打了個哆嗦，又忍不住說：“就這麼放回去？以后就沒機會了。”

“揍施蓮那種人，你都不怕臟了手嗎？”宋招娣問。

三娃想說不怕，可他覺得他如果說了，挨揍的就是他：“怕啊。”

“怕就老實點。”大娃指著他說，“到時候你想怎麼著都行，就是不能抄家伙。”

三娃眼珠一轉：“我知道了。”

下午有一班船是三點靠岸。兩點半，宋招娣就和七個兒子坐在家里等著施蓮。然而，樓上的鐘響四下，施蓮還沒到，宋招娣坐不住了：“那個人不會找錯了吧？”

“不可能！”更生道，“又不是我叔和我姑。”

宋招娣：“大娃，你沒出去過吧？”

“你怕我把忽悠走？”大娃道，“我以前忽悠更生的叔和姑，是咱們那時候還不知道亓爺爺已經住進紫騰院。”

宋招娣：“那你們在屋里，我去院里看看。”說著，去廚房拿個菜盆，順便摘點菜留著晚上吃。

“宋老師，過來，我告訴你一件事。”肖秀容沖宋招娣招招手。

宋招娣走到籬笆墻邊：“你閨呢？”

“小影和婷婷在屋里看著。”肖秀容笑著說，“先前我出來上廁所，看到一個人，越看越像施蓮，見在這邊來回打量，就主問找誰。

“沒說找你，說找自立和更生。我一聽就知道就是施蓮。學校還沒放假，外人怎麼知道自立和更生回來了？肯定是派人查的。我就跟說找錯了，這邊是北面，南邊得繞著在咱們門口的路走二十分鐘。”

宋招娣很想嘆氣：“現在該繞回來了吧？”

“咱們這個島上的路彎彎曲曲，要是不找個人帶，估計得繞到天黑。”肖秀容像發現天大，“施蓮那個人居然不分東南西北。”

宋招娣：“那個人再壞，也是個人。人都有缺點。”

“我知道，但是擱施蓮上，太不可思議了。”肖秀容說著，猛地睜大眼，“我的媽呀，那個人還真能屈能。”

宋招娣轉過頭，看到一個瘦高的人和一個孩子正往這邊走，如果沒看錯，那個孩子還是三娃的同學：“居然還真找人帶來。你先回屋，我會會。”

“要不要我幫忙？”肖秀容問。

宋招娣：“不需要。我早就想好怎麼對付，偏偏一直不過來。”

肖秀容比施蓮小將近十歲，肖秀容還是個黃丫頭的時候，施蓮就已經結婚了。肖秀容能認出施蓮，除了口音，還有施蓮和自立有一點像。

施蓮沒見過肖秀容，但施蓮不傻，知道肖秀容如今是宋招娣的鄰居，即便不認識肖秀容，再見和宋招娣在一塊，也能猜出是誰。

肖秀容很想看宋招娣收拾施蓮，但施蓮屬毒蛇的，肖秀容怕施蓮記住，打算避一下又不放心：“你快把大娃喊出來啊。”

“不用，你蹲下躲一會兒吧。”眼瞅著施蓮快到門口了，宋招娣走過去，打開門等著兩人走到跟前。

年看見，連忙喊：“宋老師，你家來客人了。”

“謝謝你。”宋招娣道，“玩去吧。”

年“嗯”一聲：“這位阿姨，這里就是自立和更生家。宋老師，再見。”說完就往家跑。

施蓮上下打量一番：“宋招娣？”

“施蓮？”宋招娣也在打量，看到盤著頭發，穿著黑修長，白襯衫，腳上還踩著一雙黑皮鞋，乍一看像高級干部，整個人看起來也很溫，不挑了挑眉，果然人不可貌相。

施蓮冷冷道：“久仰大名。”

“謝謝關注！”宋招娣笑瞇瞇說。

施蓮噎了一下：“你，我找自立和更生。”

“找我兒子何事？”宋招娣問。

施蓮：“他們是我兒子。”說著話往四周看一眼，見沒什麼人，有些失，“親媽想見一下親兒子都不行？”

“行啊。”宋招娣道，“據我所知你生的兩個孩子十二年前就死了。鐘自立和鐘更生是我兒子，他們只有一個娘，就是我。”

施蓮深吸一口氣，看一眼宋招娣，就沖屋里喊：“自立，更生，我知道你們在里面。媽媽想跟你們說句話，你們出來一下。”

宋招娣笑瞇瞇看著：“使勁喊，能把他倆喊出來，算我輸。”

施蓮呼吸一窒，饒是早就知道宋招娣很厲害，大學生，會編書，還會給人說，但不知道宋招娣如此牙尖利：“你就不怕別人知道，你攔著自立和更生不準他倆見他們

“這里除了你我還有別人嗎？”宋招娣反問。

施蓮噎了一下，眼角余留意到東邊有人，再次扯開嗓門喊：“自立，更生，媽媽找你們有點事，你們出來一下。”

“媽媽？”李蘭英疑不解，高聲問，“什麼媽媽啊？宋老師。”

宋招娣頓時想罵人，這個李蘭英，怎麼哪兒哪兒都有：“自立和更生的親生母親來找他們。”

“親生母親？”李蘭英打量一番施蓮，“不是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