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招娣上下打量他一番：“我想看得起你。可你鐘團長自己仨兒子，又收養四個。夫妻倆養七只狼的名聲早傳遍三軍，在上面掛上號了。上面直接任命你，我一點也不奇怪。你說全票通過，我卻是不信。”

“你們也不信？”鐘建國看到自立和振興也出來了，就問，“也覺得是上面直接任命？”

自立輕咳一聲：“按理說我應該相信爸。畢竟這幾個團長數你學歷最高。可投票表決這種事，吳副司令雖然多個副字，也不怕趙伯伯，沒道理支持你，不支持自己人。”

“我還就告訴你們，投票的時候吳副司令第一個舉的手。”鐘建國說著，一頓，“其實我也好奇，他為什麼會支持我。”

宋招娣看向他：“你真不知道？”

“我想問問吳副司令，但是一直沒找到機會。”鐘建國道。

三娃從大娃和更生中間鉆出來：“我幫你問啊。”

“你？”鐘建國看他一眼，“你去找吳司令？”

三娃：“吳志強是我小弟，這事給我了。”

“行，給你。”鐘建國笑笑，“趕做飯去，老子了。”

三娃打量一番鐘建國：“爸，你不信我？”

“沒有，沒有，爸爸相信你。”鐘建國道，“我確實了。”

三娃哼一聲：“我明兒就去問吳志強。你，還有你們，等著吧。對了，娘，我要是問出來，你是不是也得答應校長當教導主任？”

“你問出來，跟我當主任有關系嗎？”宋招娣反問，

三娃噎住：“難道娘就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宋招娣應的特別干脆。

三娃看向鐘建國：“爸爸，娘一點都不關心你。”

“這個事實我比你早知道。”鐘建國說。

三娃轉向哥哥們求助。

大娃走過摟住他的脖子：“弟弟啊，咱爹娘不想陪你玩的時候，說話能噎死你。走了，幫哥燒火，哥給你做豆腐吃。”

“我不想吃豆腐。”三娃著他，“我難，想吃。”

鐘大娃朝他后腦勺一掌：“想得。”

“三娃，娘上次用蝦干、香菇燉豆腐，還放了一棵生菜進去，你說好吃，下次還做。現在又不想吃了？”自立微笑著問。

三娃回想一下：“那還差不多。”

“都是娘慣得。”大娃瞥他一眼，鉆進廚房里繼續做菜。

宋招娣笑看著鐘建國：“聽見沒？你兒子天天這麼氣我，還想我關心你，你也是想得。”

“我沒讓你關心我。”鐘建國見起，抬手攥住的胳膊，“坐下歇歇，他們做，咱們等著吃。”

七個孩子和大力，八個大小伙子全在廚房里，宋招娣怕他們一邊切菜一邊打鬧，想過去盯著。鐘建國這麼一說，宋招娣干脆坐下：“魯政委也跟著劉叔一塊退？”

“一塊退。”鐘建國道，“老張跟我一塊上去。”

宋招娣挑眉：“聽你的意思張政委能上去，托你的福？”

“你還別不信，確實因為我提議老張好，不用再給我換政委，老張才能上去。”鐘建國道，“不過，老張年齡也不小了，過個六七年也該退了。”

宋招娣：“你們團由誰帶？”

“上面自會安排。”鐘建國道，“司令和政委問我有沒有合適人選，我已經推一個老張，不好做的太明顯，就說沒有。”

宋招娣點頭：“隨便他們安排誰，以后都是你的部下，又不能越過你行事。時間長了，不是你的人大家也會以為他是你的人。”

“我也是這麼想的。”鐘建國往廚房那邊看一眼，“小宋老師，幾個孩子都希你當主任，你就當吧。”

宋招娣：“我還得教初三和高一的學生，我忙得過來嗎？”

“忙得過來。”鐘建國道，“孩子都大了，家里又沒什麼活。閑著沒事也無聊的。”

宋招娣：“不無聊。我都想好了，星期天帶幾個孩子去杭城，放寒暑假就帶幾個孩子出去看看大好河山，反正現在也不用我抱。人家孩子的也不屑三娃子這麼大的。”

“我就知道。”鐘建國打量一番，“小宋老師，年齡不小了，三天兩頭到跑不累嗎？”

宋招娣：“我才三十三。擱以前這個歲數的人，人生才剛剛開始。”

“我不信。”鐘建國道。

宋招娣：“那你就好好活著，親眼看看。”

“我必須得好好活著。”鐘建國指著，“就你這樣，我今天死了，你明天就能帶著孩子改嫁。”

宋招娣撇撇：“我又不是狂。剛把孩子養大，就找個男人，幫他伺候老人。”頓了頓，“再嫁是不可能，倒是可以談一場黃昏。”

鐘建國噎了一下，猛地想到宋招娣嫁給他就是迫于現實力，頓時覺得悶氣短，呼吸不暢：“你怎麼就這麼會氣我呢。”

“是你先說的。”宋招娣道，“我不氣你了。問你件事，大小姐考上了沒？”

鐘建國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說的大小姐是誰：“沒有，的年齡過了。知道你好奇的事，沈宣城找我聊天的時候，我打聽清楚了。

“那位今年三十五周歲，嫁給沈宣城的時候，二十四周歲。二十一歲就畢業了，不屬于六六年那屆畢業生，所以沒資格參加高考。”

“不對，我好像記得三娃說六六年才畢業。”宋招娣道，“要是早就畢業了，怎麼一直沒嫁人？”

鐘建國：“沒說實話，沈宣城也不好揭穿吧。孫老爺子給介紹幾個對象，不滿意，還說什麼自由，要自己找。”

“這麼說來嫁給沈宣城的時候心里沒人？”宋招娣問。

鐘建國：“聽沈宣城的意思是有一個，好像是郎無妾有意。”

“那真慘。”宋招娣道，“現在是在家還是跟別的男人在一塊？”

鐘建國：“這我就不知道了。沈宣城沒說。”

“沈宣城什麼時候跟你說的？”宋招娣好奇，“最近沒見你倆在門口聊天啊。”

鐘建國：“清明那天早上，他跟我一塊去看看老馬，回營區的路上講的。”

“那孫宛如應該在家。”宋招娣道，“高考無，這下該老老實實嫁人了。只要嫁人，沈宣城這邊也該死心了。”

鐘建國：“已經死心了。以前說起孫宛如，沈宣城唉聲又嘆氣。早幾天說起，就跟說一個普通朋友似的，調整過來了。”

“孫宛如走半年了，他再唉聲嘆氣，要死不活的，沈老太太就該帶著兩個孫回老家了。”宋招娣說著，吸吸鼻子，“你兒子煎蛋呢。”

鐘建國看向廚房：“不是燉豆腐？”

“大娃，是不是在煎蛋？”宋招娣大聲問。

更生出來：“娘，你的鼻子真靈，大娃剛把蛋倒鍋里，不是煎蛋是炒蛋。”

“除了炒蛋和燉豆腐，還打算做什麼？”宋招娣問。

更生往廚房里看一眼：“油渣炒咸菜。娘，饅頭和包子還夠吃一頓，不蒸米飯了啊。”

“煮點粥。”宋招娣道，“放點米，多放點水，米湯養人。”

更生：“知道了。”說完就去淘米。

鐘建國和宋招娣在客廳里大眼瞪小眼，相互看一會兒，就覺得無聊。可是廚房里的人已經夠多了，宋招娣過去也只能站門口：“鐘建國，回頭問問哪兒有賣電視機的，買一臺電視機。再留意一下市面上有沒有洗機。”

“洗機？”鐘建國問，“洗服的？那我回頭問問。但你別抱希，我都沒聽說過洗機。”

宋招娣：“那是你孤陋寡聞。以前還沒見過紉機呢。”

“是呀，沒你懂得多。”鐘建國道，“上天地，宋老師無所不能。”

宋招娣朝他胳膊上掐一把。

鐘建國連忙抓住的手：“別再掐了，我的胳膊都快被你給掐腫了。也不知道跟誰學的病。”

“自學才。”宋招娣說著，突然想到一件事，“鐘建國，離高考還有三個多月，你前丈母娘沒來找咱們？”

鐘建國也意識到不對：“高考這麼大的事，大娃的幾個表哥和表姐的年齡剛好，按理說就算不把人帶來，也應該找咱們借本書，或者哭哭窮，孩子得上學，家里沒錢之類的。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要不你派人看看？”宋招娣道，“無論怎麼說都是大娃的親姥姥。”

鐘建國搖頭：“不去！不找咱們更好。省得白家以為咱家想跟他們家走。大娃個熊孩子知道了，又得氣得要離家出走。”

白家一眾對宋招娣來說跟陌生人沒兩樣。鐘建國這麼說，宋招娣就不再勸了。

翌日上午，宋招娣上完第三節課，收拾收拾課本回到家就看到幾個大兒子已經開始做飯。宋招娣到廚房里看一眼，大娃正在煎魚，忍不住問：“鐘堅強同學，這個月的生活費還剩幾錢？”

“還剩十幾塊錢呢。”鐘大娃道。

宋招娣想揍人：“一個月五十塊錢，才過去一半，就被你花的還剩十來塊錢，咱們這個月得用七八十塊。”

“您說掙錢就是留著花的。”鐘大娃瞧著魚兩邊金黃，倒點水進去，開始煮湯，“娘，忙你的去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不用盯著我。”

今天是大娃出去買菜，他還沒回來，宋招娣就去上課了，不知道他買的什麼。

宋招娣倚著門框，肯定道：“怕我看？又買了吧。更生，你和自立回來的時候，你爺爺是不是又給你票了？”

“沒有。”更生道。

宋招娣哼一聲：“咱們這個月已經吃三次了。每次都有兩三斤，你爺爺沒給票，你們哪來的票？”

“娘，我說了你別揍我。”大娃道，“我就告訴你。”

宋招娣：“你說。”

“我給別人換的。”鐘大娃道，“我還有十斤票呢。”

宋招娣心中有個不好的預，連忙問：“拿什麼換的？”

“作業本。”鐘大娃說出來，連忙提醒，“你說的，不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