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劍山莊。
十年之約期滿,鳴劍山莊塵封的正門重新開啟,而這一年,又恰逢唐默八十大壽,間隔十年的英雄宴自然是座無虛席。
尤其,如今西秦、南楚、東華之地一統,只余下北燕茍延殘,對于江湖人來說,來往各地也方便了不,通關路引簡單了不說,銀票也變通用,更不用擔心一不小心就陷進通敵之類的大事里去。
于是,這一次的英雄宴,尤其隆重。
不僅是各大門派、世家有派人來賀壽,更有不江湖上的名人,連南宮廉都親到訪,別說是當年得過唐家指點過的人了,還是早一步回來的唐英才安排得妥妥當當。
當然,在所有人心里都有一個疑問:那個人……會不會來?
而此刻的后院,和前面不同,確實一派寧靜。
“那里就是當年墨前輩和爺爺比武的演武堂了,不過爹是不是也太懶了,一點兒都沒修好啊。”唐陵嘖嘖搖頭。
邊的蝶只是微笑,歲月并沒有在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只是年時的銳氣斂,更顯得端莊溫婉。反倒是手里牽著個十歲左右的孩兒,一杏黃的,袖口擺都用金線繡著大朵的芍藥,一整套明珠首飾熠熠生輝,腰間掛了一把短劍,張揚得讓人側目。
“何必要修,以后就是古跡了。”唐演和歐鷺攜手走過來,雖是板著臉,缺掩飾不住眼底的喜。
唐陵干咳了兩聲,拎起小姑娘放在前面:“爺爺。”
“爺爺好,好。”小姑娘眨眨眼睛,脆生生地道。
“……”唐演和歐鷺對了一眼——唐陵和蝶……生不出這麼大的兒吧?而且這些年的書信也沒說他們有孩子?
“我李昭。”小姑娘補充了一句。
“胡鬧。”唐演簡直想死這個不省心的兒子。別說這位已經冊封公主了,就算只是秦綰的兒,這稱呼也不對吧!
“昭兒除了祭祖就沒過祖父祖母,你倆將就一下。”唐陵不在意地道。
唐演哭笑不得,這也是能將就的嗎?
倒是李昭毫不怕生,拽著歐鷺的袖子,三言兩語就把人逗笑了,歐鷺上一時沒有小孩能戴的首飾,干脆直接扯了唐演腰上的玉佩塞進李昭手里,囑咐道:“這個是唐家的標志,以后在外面要人幫忙的時候,就把它拿出來。”
“謝謝。”李昭笑彎了眼睛。
蝶這才上前見禮。
歐鷺趕扶起,不由得潤了眼眶。
唐陵一走七年,連大婚都只有唐英代替高堂,如今終于能帶著妻子回家,激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父親在里面等著你們呢,快進去吧。”
“嗯。”唐陵握住了蝶的手往里走,李昭背著雙手,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倒也像極了一家三口。
歐鷺了眼角,重新帶上了笑容。
“別難過,不是回來了嗎?”唐演終于放緩了繃的神。
他們夫妻一直擔憂兒子的婚事,到底什麼樣的姑娘才能和他相伴一生?大家閨秀怕是本管束不住他,江湖俠又有誰得了他那個我行我素,從來不會遷就的脾氣?怕不是幾天就要吵到合離。如今看到蝶,恍然驚覺,或許這世上真是一降一。
沈蝶溫和卻有男兒的殺伐果斷,貌似弱可心如鋼鐵般堅強。能包容唐陵的所有壞脾氣而不傷及己,反而能以克剛,果然是最般配不過了。
不是不知道當年唐陵為什麼會突然決定娶,然而,七年相,誰說不可以日久生?
走進屋的時候,就見唐默笑瞇瞇地將李昭摟在懷里,正和坐在下首的唐陵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蝶偶爾添一添茶,仿佛完全沒有分離七年的生疏。
“父親,時間差不多了。”唐演提醒道。
“你們夫妻倆先出去招呼客人。”唐默點點頭。
“把這丫頭帶去認認人。”唐陵順手抓著李昭扔過去。
唐演……無言以對。
就算是你的親外甥,可這小姑娘是整個大陸最尊貴的幾人之一啊,這也夠心大的。
“在自己家里還能出什麼事不。”唐陵撇,頓了頓又道,“再說,爹你可別被騙了,這小丫頭在我手里都能撐十幾招,普通人招惹,是上趕著找死呢。”
唐演震驚地低頭,正對上小姑娘一雙無辜的眼神。
“不愧是綰兒的兒呢。”歐鷺輕笑。
“曾祖父、舅舅舅母,那我去找師父啦!”李昭快樂地揮手。
“滾滾滾。”唐陵一臉嫌棄地揮手,“剛好讓沈醉疏把你捎回去,當了兩年的跟屁蟲了,煩!”
李昭吐吐舌頭,朝他扮了個鬼臉,拉著歐鷺的手走了。
“你這兩年都跟著陵在外面嗎?”唐演一邊走,一邊若有所思地問道。
“是呀,就幾個月回家一趟。”李昭點頭,笑瞇瞇地道,“前幾天舅舅才帶我從大漠回來,途中還遇見兩撥沙匪呢。”
唐演想了想,又不嘆。
李暄和秦綰對這個兒的教養可不簡單啊,慕容流雪教導琴棋書畫詩歌詞賦,沈醉疏帶從市井底層看平凡百姓的人生百態,再由唐陵領江湖刀劍影快意恩仇,便是真正的皇儲,恐怕也沒有這般用心良苦了。
走進宴客的大廳,原本喧鬧的人群頓時安靜了一下,然后便是此起彼落打招呼的聲音。
“師父,師母!”李昭目
一轉,頓時眼前一亮,掙了歐鷺的手,像是燕投林一般,撲進了含笑的沈醉疏懷里蹭了蹭,轉又膩到了邵小紅邊。
“唐莊主。”沈醉疏拱手行禮。他此來不僅代表自己,還是替秦綰來送賀禮的。
“賢侄客氣了。”唐演微笑。
沈醉疏是唐家兒媳的兄長,也是自己人。
“娘親居然沒有來。”李昭失道。
“本來是要來的,不過世子病了,不巧蘇神醫去了扶桑未歸,你娘親不敢遠離。”邵小紅安道。
“弟弟病了?可嚴重?”李昭嚇了一跳。印象中,那還是個香香的小團子,可脆弱得很。
“路上接到傳信,應是無妨了。”邵小紅道。
李昭拍拍口,這才放下了心。
唐演早已接到秦綰的書信,并沒有意外,招招手過李昭,帶著一起會客,果然如唐陵所說,帶去認人了。
在座的賓客也是神各異。
沈醉疏的徒弟,那可是上面那兩位的兒,公主之尊。可這小公主分明是從后堂出來的,又和唐家如此親的模樣,果然……他回來了?
“老朽一個生辰,勞這許多人興師眾,真是愧不敢當了。”忽然間,平和的聲音仿佛在每個人耳邊響起。
大廳中頓時一靜,轉頭去,卻見一紅繡團壽圖樣裳的唐默在一男一的扶持下慢悠悠地走過來。
不人眼神都是一,甚至有人恨不得整個人都小一點,最好不讓人看見。
沒辦法,在西秦皇帝投降之前,江湖上沒過“忠義之士”刺殺攝政王夫婦,也就是這兩年才消停下來。這其中,同門親友被唐陵揍過殺過的不在數,可如今形式比人強,唐陵貴為逍遙郡王,便是攝政王都讓他三分,別說什麼江湖人論江湖事,他想找誰的麻煩,不管江湖還是朝堂都沒說理去!
不過,在座的姑娘們看的卻是恬靜的蝶。
當年,江湖上有幾個子不為唐主的風姿傾倒?可偏偏這個男人誰都沒看上,轉卻娶了一個籍籍無名的平凡子,容貌只算中等,還是個啞!雖說出書香世家,可家道中落,只有一個兄長算是有出息,但是和唐家的門第以及唐陵的王爵一比,也無甚出奇。
所以,想來想去,也就只剩下一個原因了——真。
“主。”石遠帆著頭皮了一聲。
當年三國盛會之后,他也怕被秋后算賬,迅速返回家族閉關,不問江湖事,直到西秦徹底平靜才重新出門,可他幾乎算是唐演的弟子,這英雄宴就算是明知有可能會遇見唐陵也不敢不來。
“我被逐出鳴劍山莊了,哪兒來的主。”唐陵一聲冷哼。
這話一出,眾人頓時神各異。
這西秦都平定了,夏澤蒼也早就骨頭都化灰了,難不當年唐默宣布將唐陵逐出鳴劍山莊的事……居然還算數的嗎?
“老朽一生,言出無悔。”唐默淡淡地道,“陵是我的孫子,可不再是鳴劍山莊的繼承人。”
周圍一片靜默,今日唐默話一出口,那就是蓋棺定論,再無反悔的余地了。只是……看看毫無意外的唐陵,不免又有些可惜,但再想想,如今唐陵是郡王之尊,想來也不會再回來繼承一個江湖世家。
這一場英雄宴,有人滿意,有人失落,但無可否認,這是繼當年墨臨淵和唐默驚世一戰后,十年來江湖上最大的盛世。
直到深夜,賓客散盡,唐陵向唐默打了個招呼,拉著蝶趁著夜出門,上了后山。
一彎新月,星辰閃耀,千尺瀑布落碧潭,在夜霧下水汽迷蒙,恍若仙境。
“這是我小時候練功的地方。”唐陵指指被瀑布沖刷的青石,嘆道,“不過當年這瀑布的水量還沒這麼大,要不然早就沖走了。”
蝶抿一笑,握著他的掌心,纖纖手指劃了幾下。
“也是,一晃那麼多年了。”唐陵點頭,摟著的腰,縱上了山壁邊上一塊突出的巖石坐下來。
這地方距離瀑布更近,聲音震耳聾,而蝶本就不需要出聲,多年相,一抬眼,一舉手,一個表,唐陵就能明白的意思。
“你看,我和你,果然是很合適的吧?”唐陵一手攬著的肩膀,真氣一,袍微揚,撲面而來的水汽都被擋在了外頭,沒有一一毫能飄進來,沾染的襟。
蝶放松下來,頭枕在他肩膀上,一邊在他掌心漫不經心地寫字。
“大婚之前我說,我們會一起白頭偕老,你看。”唐陵說著,空著的手起了兩人的發。
烏黑之中,各自約可見一白。
蝶早年創過重,這些年雖然好好調養,也認真修習力,可畢竟起步太晚,容雖是未改,發卻免不了摻了白。
“你說,全部變白還要多年呢?”唐陵問道。
蝶低眉,把自己的左手放進他的右手,再合上。
“也是,總歸還有一輩子。”唐陵了然地點頭,了懷中的子。
也許沒有太過驚艷的初遇,但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就是一種幸福。
遠,沈醉疏捂住了李昭的,抱著小姑娘轉下山。
“不跟舅舅告別嘛?”李昭眼淚汪汪。
“別打擾他們啦,反正下個月世子生辰,唐公子和蝶肯定要回來的。”邵小紅輕笑。
“圓滿,其實也很簡單嘛。”唐陵瞥了一眼下山的路,心滿意足。
沉穩大師兄為何全身發紅?瘋批二師兄為何深夜慘叫?優雅三師兄為何血流不止?清冷四師兄為何熱情如火?陽光五師兄為何夜不能寐?傲嬌六師兄為何疲軟無力?妖艷賤貨七師姐,又為何頻頻臉紅心跳?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鹿悠悠吹了一下額前碎發:“都是姐干的,怎麼?有意見?”某人:“悠悠,那些都是不相干的人,你有什麼想法沖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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