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夫人心疼兒,難下決定。
華榮是男孩子,讀書多,心比婦人堅強,就勸道:“母親,顧小姐說的是,我們能護得了妹妹一時,卻護不了妹妹一世。必須要妹妹自己過去,走出門才能治好的病。”
兒子說的有道理,華夫人自然明白,只是一開始心里有些擔憂而已,思考過后,到底理智占了上風不愿意兒一直如此,就下定決心道:“好,我就按照顧小姐說的做,無論如何都一定要讓菱姐兒走出門。”
“也不用勉強,只要夫人與華公子好好勸就是。菱妹妹若真不愿意出門,也不必強求。”
顧重臉上始終掛著溫潤的表,并未因華夫人剛才的話而生氣。
華榮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氣,又覺得顧小姐脾氣這麼好,真是個好姑娘。這樣一想,不由耳又有些發熱。
因為與華夫人、華公子說話,顧重來的晚了一會,華菱站在窗口翹首以盼,見顧重來了,才松了一口氣,坐回到椅子上。
妙的音樂響起,華菱十分沉醉,角也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顧重彈完最后一節,收回手,抬頭問華菱:“菱妹妹,我今天彈得怎麼樣?”
華菱沒有回答。
顧重不以為意:“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華菱眼中閃過一糾結。
顧重像之前說的那樣,把琴留了下來,華菱站在窗前,好奇地盯著琴,可惜太遠了,看不到。
華榮就走到邊,輕聲哄:“妹妹,顧小姐今天把琴留在這里了,你想不想出去看看這琴是什麼樣的?”
華榮瞪了半天,見妹妹沒有反應,嘆了一口氣,準備換母親來勸。
他剛剛轉,妹妹就抓了他的袖,目懇求:“哥哥,你陪我去。”
華榮大喜,驚得瞪大了眼睛又趕收斂緒,抖著聲音做出平靜的樣子道:“好,哥哥陪你去。”
幾個月來,華菱第一次走出了屋子。攥著華榮的手,很是張。可比起之前出門要幾個丫鬟陪著的況,已經好太多了。
華夫人與丫鬟們見了,都不敢上前,生怕驚了,只遠遠地跟著。
屋后的小亭子就在眼前,在看到琴的那一瞬間,華菱突然松開手,跑了幾步到桌前,像個好奇的孩子手出撥琴弦,琴弦震,發出聲響。僅僅是聲響,十分單調,并不曲,可華菱卻大喜,驚喜地喊了出來:“哥哥,琴響了!”
小姑娘清脆的聲音聽在華榮耳中不亞于天籟,他的妹妹終于活了過來,臉上有了喜悅的表,不再是木然、呆滯、驚恐,而是有了小姑娘的活潑。
真沒想到妹妹竟然這麼喜歡琴,早知道他就該彈琴給妹妹聽的。
也不對!他雖然會彈琴,卻不會醫,靠彈琴肯定無法打開妹妹的心結的。歸到底還是顧小姐醫高明的功勞。
看著妹妹如此,華榮眼前浮現出顧重認真細心的樣子,心里覺得熱騰騰的。
第二天上午,顧重沒有去王家,而是在兩天前就請了假,今天崔老夫人要去廣濟寺上香祈福,顧家大部分人都跟著一起去。
葛碧蓮知道這是一個好機會,頭一天就了柴惜月唧唧噥噥說了大半天的話。
柴惜月的母親前段時間大病了一場,這幾天剛剛康復,正好也要去寺廟還愿,就提前跟崔老夫人說將自己抄寫的經文供奉到佛祖面前。崔老夫人見一面孝心,夸了一番。
臨出門的時候,柴惜月纏了哥哥柴茂祖,讓他一起去。
孤兒寡母寄居在顧家,柴茂祖一心想考個功名,這樣就可以搬出去住。明年就要參加科舉,他不愿意浪費時間,拒絕了柴惜月:“妹妹,你陪母親去吧,顧家去的都是眷,哥哥一個男子,實在不方便。”
“怎麼不方便,我們單獨坐車,又不跟們一起。再說了,侯爺也去,嶸表哥也去,怎麼能說沒有男子呢?”柴惜月不依:“母親大病一場,這幾天才好,我們出去半天,下午就回來,不會耽誤哥哥太多時間的。再說哥哥每天悶在屋里看書,也該出去走走。自打父親去了之后,我們全家還沒有一起出去過呢。”
說著,眼圈都紅了。
柴太太也勸道:“祖哥兒跟我一起去吧,你妹妹想讓你松泛松泛,也是一片好意。”
其實,已經收到消息了,今天顧家闔府出,一來為的是上香,最重要的是給次房大爺顧崢嶸相看。自家兒子跟顧崢嶸同歲,模樣比顧崢嶸俊俏,個子也比顧崢嶸拔,就是出不顯,又沒了父親,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娶妻。
都怪沒能耐,娘家也幫不上忙,只能依附顧家,讓兒子在學堂里被人嘲笑,如今越發不愿意出門了。
柴太太心里難,臉上就帶出了幾分。
柴茂祖見母親妹妹如此,心里也不是滋味,勉強笑道:“不就是出去上香嗎?我跟你們一起去就是。”
都是他無用,沒本事養活母親妹妹,只能寄人籬下。他一定要好好努力,這樣才能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才能護住妹妹,讓嫁個好人家。
柴家兄妹扶著母親上車,正好顧重顧重華顧重珍三人也出了門,柴惜月就扯了扯柴茂祖的袖:“哥哥,你看,那個穿藍杉子的就是四表妹,是不是很漂亮?”
柴茂祖聽妹妹小兒撒的聲音,不由笑道:“沒有妹妹漂亮。”
柴惜月不悅道:“你連看都沒看一眼,怎麼知道沒我漂亮。”
既然出來了,那就事事依著妹妹,讓開心吧。
“好好好。”柴茂祖扭頭看了一眼,因為之前柴惜月說了顧重穿的是藍杉子,所以視線自然而然落在顧重上。
十幾歲的就像枝頭的的花,顧重恰好是最的那一朵。
之心,人皆有之,柴茂祖視線在上臉上停留片刻,心撲通撲通跳了兩下,就收了回來:“我看到了,還是不如妹妹漂亮。”
要擱從前,柴惜月聽了只會覺得高興,可此刻卻怨哥哥不解風。
“好了,快上馬車吧。”柴茂祖好脾氣道:“總不好讓人家等我們。”
說話的時候,眼睛不由自主又朝顧重那邊看了一眼,被顧重珍發現了,不懷好意地對著他嘻嘻一笑,轉就趴在顧重耳邊說道:“你看柴家人乘的那匹馬,全黝黑,只有頭頂有一撮白,真逗。”
顧重也就轉頭一看,見過是有一撮白,卻沒有什麼好笑的,心里覺得顧重珍大驚小怪,就若無其事地收回目上了馬車。
柴茂祖窺被顧重珍抓了個正著,見竟然將自己窺的事告訴顧重,不由暗惱顧重珍多事。見顧重過來,一顆心又是臊又是害怕還帶了幾分期待,誰知顧重不過是淡淡一撇,又收回了目,不由又覺得失落。
柴惜月見了,角浮起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等柴茂祖進了車里之后,笑嘻嘻地問柴太太:“母親,你覺得顧家幾位小姐,哪一個模樣最好?”
“當然是四小姐。”柴太太想也不想就道:“我只是在老夫人院子里到過兩回,真是畫上走下來的人一樣。不過,還是沒有我們月月漂亮。”
柴太太著柴惜月,眸中都是疼惜:“我們月月模樣又俊俏,子又順,若不是你父親早早地把你的婚事定下,現在也不會……”
“母親!”之前訂過親,是柴惜月最氣恨的事,不悅地拉下臉:“我跟那人已經退親了,這件事母親以后再也不要提了。”
“是、是、是。”見兒不悅,柴太太趕轉移了話題:“京城里出的后生多的是,回頭讓老夫人幫忙,一定能給你找一個好人家。”
柴惜月瞥了一眼坐在對面的柴茂祖,輕聲道:“哥哥比我大,就算真的要說親,也應該是哥哥先才是。母親不是很喜歡四小姐嗎,干脆讓四小姐給我做嫂子好了。四小姐長得好,又得老夫人歡心,還有厚的嫁妝,若是娶了,咱們家以后都不用愁了。”
柴太太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笑兒的天真:“月月又說傻話了,要說容貌,你哥哥也配得上四小姐,只不過是侯府千金,你哥哥不過是個小小的舉人,門不當戶不對,老夫人怎麼可能同意。快別胡說八道了,小心傳出去,壞了四小姐的名聲。”
“這不是沒有外人嘛。”柴惜月笑道:“老夫人或許會不愿意,若是顧重自己愿意,老夫人也不好攔著的。我相信哥哥一定可以奪取顧重的芳心的,說不定今天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呢。”
柴茂祖臉上閃過一紅暈,又很快消退,他知道自己與四小姐云泥之別,苦笑一聲道:“妹妹別說了,哥哥暫時沒有家的打算,被人聽到了不好。”
是怕被人聽到,并不是不喜歡顧重。柴惜月冷哼一聲,罵了顧重一聲狐子,又若無其事地掀開車簾看起外面的風景來。
到了廣濟寺沒多久,們這一撥人就邂逅了會寧伯三房的幾位眷,顧重才知道原來今天來是為了給顧崢嶸相看的,帶們幾個出來不過是為了讓們放松放松。
見過雙方長輩之后,夫人們坐下說話,小姐們就可以出去自由活了。臨走的時候,葛碧蓮沖柴惜月使了一個眼,柴惜月心領神會,暗暗點了點頭。
顧重珍跟顧重華一起,要去看錦鯉,顧重之前在南京的時候,天天都要去鳴寺,對于寺廟里的景已經不興趣了,回了自己的舍。
“阿敏、阿納,你們兩個也去轉轉吧,這廣濟寺的景還不錯。”
“小姐,我們要跟在你邊。”阿敏阿納兩個一起搖頭。
顧重就笑了:“這廣濟寺我來了沒有十回也有八回了,這里的一切我悉的很,絕不會走丟的。倒是你們,頭一次來,好好去玩吧。”
阿敏阿納見說得輕松,想著在寺廟里也不會遇到歹人,就聽了的話去別轉轉了。
顧重沿著青石小徑朝舍走,迎面遇上了柴惜月跟著知客師父,他二人神驚慌,步履匆匆。
“出什麼事了嗎?”顧重站住了腳問他們。
柴惜月帶著哭腔道:“四表妹,我母親突然暈倒了,我們這就去請大夫。”
“怎麼好好的會暈倒?”
“不知道!”柴惜月抓了顧重的手:“四妹妹,你能不能幫我母親看看?”
知客師父眼睛一亮:“顧檀越會醫嗎?”
顧重有一瞬間的猶豫。
可最終點了點頭:“我是會一些醫,這就去幫柴太太看看。”
母親過世之后,顧重經常到廣濟寺做法事,跟這里的知客師父都悉了,這個知客師父顧重也認得,所以并不擔心知客師父會跟柴惜月串通一氣騙。
“那太好了,我這就去告知其他幾位檀越與主持。”知客師父急匆匆去了。
顧重跟著柴惜月一起去了隔壁的舍。
柴太太躺在床上,雙目閉,的確是暈過去了,顧重大步走進去,正要查看況,只覺肩頭一陣酸疼,猛然回頭,看沒看清楚是誰對下的黑手,就雙目一闔,暈了過去。
柴惜月大喜:“李院判,好針法。”
李院判得意一笑:“我李門醫妙萬千,扎暈一個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其實他是在針上涂了迷.藥,就跟他給柴太太茶水里下的藥一樣。不過,一般人不知道罷了。這個柴姑娘果然心狠手辣,為了引顧重局,連親生的母親都敢設計,果然最毒婦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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