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重心中,歡喜道:“多謝伯祖母。”
日子定在七天之后,顧重搭載的是工部尚書華大人家的船,華大人是蘇州人氏,妻子兒一直跟著他在京城,華夫人此次是回蘇州過年的,明年開春將老太太也接到京城來。
顧重跟丹心住船尾,華夫人與華小姐住在中間,華家爺住在船頭。
許是第一次走水路出遠門,丹心十分新奇,一有時間就站在甲板上看兩岸的風景,還會把外面的所見所聞告訴顧重。
等船走了七八天之后,丹心將一封信掏了出來,神有些張道;“小姐,這是郝公子給你寫的信。”
看著信封上寫著重親啟,顧重沒有手去接。
臨走前,顧重華來送行,告訴皇后娘娘特封趙夢蘭為郡主,親自下懿旨給趙夢蘭與郝邵賜婚,并定于一個月后親。
一想到這件事,的心就覺得悶得慌,有一種鈍鈍的疼。
可事已經過去了,不管曾經跟郝邵多麼甜,那都是從前。以后,郝邵會娶趙夢蘭,跟生兒育,圓滿安康。
既然決定放手,就要斷得干干凈凈。
不希自己的丈夫心里惦記著別人,同樣,就不會去染指別人的丈夫,足別人的婚姻。
“郝公子已經與趙姑娘定親,還是皇后娘娘親自下的懿旨,于于理,我都不該與他再有瓜葛,這種私相授的事,你以后也不要再做了。”顧重臉冷峻道:“這一次我就不追究了,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不會輕饒!”
說完,就走了出去。
顧重的聲音也是冷冰冰的,沒有一的溫度,自打丹心到邊服侍以來,還是頭一回見顧重這麼生氣。
丹心也明白自己這一回做了一件錯事,忙將手里的信收起來,打起神跟著顧重走到外面去。
天氣很冷,卻晴朗無云,湛藍的天空,清凌凌的河水,讓人不由神為之一振。
顧重看著寬闊的水面,覺得心中的煩悶了很多。
突然船頭傳來一聲惱怒的呵斥聲:“菱姐兒,看看你干得好事!”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接著就又是咚咚咚走路的聲音,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梳著總角,穿著紅的夾襖,歡快地跑了過來。
是華家小姐,名華菱,今年才七歲。華家三位老爺,連生了八位爺,只有這一位小姐,又生的雕玉琢,所以格外寵,是全家上下的寶貝。
“顧姐姐,快救我,哥哥要打我呢!”
華菱跑得極快,幾步就跑到顧重邊,躲到顧重后,探出腦袋沖著追的人吐舌頭。
后那人氣急敗壞,攥著拳頭,咬牙切齒,追到面前,見是顧重,忙止住了腳步,沖著顧重拱手行禮:“顧小姐,舍妹年,沒有打擾到顧小姐吧?”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華菱的哥哥華榮,今年十五歲,上穿著天青的直裰襖子,上面是青竹的暗紋,可惜的是,那青竹暗紋上被黑的墨水畫上了花朵,分明是孩子的涂,不用說,一定是華菱干的了。
他追妹妹沒想到竟然會撞上向來躲在船艙不出來的顧重,自己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失禮了。
“華公子客氣了,菱妹妹天真可,我喜歡還來不及,怎麼會是打擾。”
顧重的聲音很好聽,雪白的,溫婉的笑容,像一朵俏麗的枝頭花,華榮見了,臉一下子就紅了。
顧小姐長得真是漂亮,竟然還著自己笑,華榮的心噗通噗通跳得厲害,有心想跟顧重說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華菱躲在顧重后,見到自己哥哥臉紅的樣子,就起哄道:“哥哥你臉紅什麼?”
我何嘗臉紅,你胡說八道!
華榮想矢口否認,可是臉上燙燙上,耳也燙燙的,就知道自己臉一定紅了,他絕不會承認自己是因為害所以才臉紅的,就道:“外面有些冷,許是風吹的。”
他看了顧重一眼,見神不,還是一團融融的笑意,就呵斥妹妹道:“你的手上都是墨,仔細把顧小姐的弄臟了,還不快過來!”
“哥哥,臟的那個人是你,你還不快回去換服?”華菱一心想趕哥哥走,口不擇言道:“你剛才不是說覺得冷嗎?還不趕回去,杵在這里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打算啊?”
華榮一聽,一張臉漲的更紅,矢口否認道:“你胡說!我哪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打算!我不過是……不過是……”
十五歲的年,一臉張紅得像塊布一樣。有心想走,又怕自己走了,會讓顧重認為自己心虛。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說什麼,那著急的樣子,十分可。
就在華榮如坐針氈的時候,后突然傳來一個丫鬟的聲音;“爺,顧小姐,你們見到小姐了嗎?”
華榮如釋重負,忙回頭道:“菱姐兒就在顧小姐后躲著呢!”
他不回頭還好,一回頭,那丫鬟先是一呆,接著就“噗呲”一聲笑彎了腰。
華榮不明所以:“你笑什麼?”
丫鬟沒有回答,華榮又回頭問顧重。
他的上被華菱用筆畫上了八字須,下上也畫了小胡子,兩只眼睛分別畫了兩個圈圈,額頭上海畫了一朵小花,那模樣要多稽有多稽。
顧重本來就一直在忍著,此刻丫鬟笑得沒了形象,華榮又一臉呆萌無辜地看著自己,顧重就再也忍不住,不由也笑了起來。
這一笑,猶如鮮花盛開,說不出來的好看,直把華榮看了個眼直。
跟著丹心也笑,華菱也笑,華榮這才意識到自己臉上有東西,用手一抹,手指一片黢黑。
他哪里還不明白別人笑什麼?
當即又又怒,要去找華菱算賬,他不發怒還好,一發怒,臉上換了個表,更稽了,眾人的笑聲更大了。
原來,顧小姐看著自己笑,是因為自己太稽了,并不是……對自己有意。可他卻那麼蠢,站在那里還想跟顧小姐說話……
華榮看著妹妹笑得坐在船上打滾,一張臉紅中發紫,幾乎要滴出來,呆呆地站了片刻,就落荒而逃。
偏偏跑得時候一個不小心了一跤,差點摔倒,后那幾個人笑聲更加肆無忌憚,直笑得他憤加,恨不能一頭跳進河里去算了。
經過這一個小小的曲,顧重的心好了很多。
這一路上也不再只悶在船艙里,偶爾也出來活活。華菱跟悉了,就跑來找玩,還向炫耀惡作劇的結果。聽著華菱的喜滋滋炫耀戰績,顧重只能在心里替華榮默哀,有了這樣一個活寶妹妹,真不知道是幸福還是不幸。
可能是覺得太過丟臉,一路上華榮都沒有再出現,等到了南京,顧重向華夫人謝別的時候,才見到華榮,他臉紅紅的,送顧重到岸上,幾次言又止,最終選擇了沉默。
顧重見到了舅舅!
沒想到舅舅竟然會親自到碼頭來接,一見面就跪拜下去:“重見過舅舅。”
舅舅哪里舍得外甥如此,還未等跪下去就一把托起來,神容地看著:“……長高了,也更漂亮了,像你母親……要是活著,不知道該有多高興。”
舅舅眼底閃著水,聲音有些哽咽,顧重想起母親,心里酸,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好了,好了!這渡口風大,重遠道而來,有什麼話咱們回家里說。”
顧重這才看到站在一邊的舅母,忙恭恭敬敬地舅母行了一個大禮,舅母攬著,十分唏噓:“好孩子,你在京城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你苦了,以后就在南京住下,有舅舅、舅母還有你幾位表哥表姐給你撐腰,再也沒有人能欺負你!”
舅母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對十分疼,上一世顧重一直講舅舅舅母視為父母,抱著舅母的胳膊,重重地點頭:“好,我都聽舅母的。”
沈太太見顧重如此,想起去世的小姑子,不由一陣心疼。
到了沈家,顧重見到了大表哥沈謙、二表哥沈讓、大表嫂董氏、表姐沈素迎,除了二表哥之外,其他人都覺得這個從京城來的小表妹有些陌生,可顧重看著他們卻覺得非常悉親切。
稔地跟每個人打招呼,熱地給每個人都送上了見面禮,送給所有人的都恰到好,發自心的親近,讓大家在短短幾天的時間里就紛紛喜歡上了顧重。
到了年底,家家戶戶都要采買年節用品,沈家的鋪子生意紅火,舅舅幾乎每天都不在家中。
顧重有心想跟舅舅聊一聊榮王的事,卻一直沒有機會。
一來是舅舅太忙,二來是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跟舅舅說。就算跟舅舅說了,舅舅會相信自己嗎?
現在已經是十二月,離過年沒有幾天了,也就意味著,建興皇帝還有一個月就會薨逝了。
上一世,建興皇帝就是在明年正月薨逝的,他死了之后,太子登基,是順昌皇帝。
順昌皇帝就給他的兩個哥哥福王與榮王分封土地。
福王的封地在杭州,而榮王的封地在州。不僅如此,他還宣布,福王部有疾,可以常年在京養病,不必去就藩。而榮王,必須立馬就藩去州。
州當地多瘴癘,嶺南為蠻夷之地,誰都能看出來,這是順昌皇帝對榮王的懲罰。
可.榮王卻毫不抵,高高興興地去州就藩了。
順昌皇帝自以為將榮王打發的遠遠的,永無后顧之憂,卻沒有想到榮王早就買通了他邊的大太監,去州就藩本不是什麼懲罰,而是榮王的下的一步棋而已。
早在奪嫡失敗的時候,榮王就知道自己與帝位無緣,他悄悄把自己的勢力朝南方轉移了,去州就藩正合了他的心意。
誰也沒有想到,就藩之后的榮王,利用福廣海市之便利,控制了福廣一帶的船行進行出海遠洋貿易,廣聚錢財,積下大量財富,給以后起兵謀反打下了基礎。
兩年之后,順昌皇帝病逝,榮王進京奔喪,并殺死太子,從侄兒手中篡位登基。
后來王九郎引匈奴大軍南下,殺死榮王,立順昌皇帝的子為帝。在王九郎勸說下,新帝表示對投靠榮王的臣子不以死刑,紛紛流放。可是,王九郎剛剛坐化,新帝就大開殺戒,將跟榮王有關之人全部斬首,舅舅一家沒有逃過,就連也喝下了毒.藥。
想起這一切,都是從建興皇帝薨逝,榮王就藩開始的,顧重不由得十分著急。
必須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可現在只是個孩子,拿什麼取信于舅舅?該怎麼阻止舅舅跟榮王的牽連?
正想著這些,表姐沈素迎來了,懷中抱著一個包袱,笑呵呵地問顧重:“表妹,你到了南京幾天,該悶了吧,要不要今天我帶你出去轉轉?”
“好呀,我自打來了,還沒有出去過呢。”顧重雖然不是小孩子,但是這幾天窩在房里實在想不出應對的辦法,出去走走或許能有新的發現。
“我就知道表妹悶了。”沈素迎把包袱打開,從里面拿出一套男裝,遞給顧重:“快換上,等會我們兩個從后門溜出去。”
啊!原來是背著家里的人出去啊,沒想到素迎表姐小時候竟然這麼調皮貪玩。
顧重有些心,卻也知道,自己跟沈素迎就是穿了男裝也不像男子,趕在年底,街上擁,萬一出事就不好了。
當即就道:“不行!素迎表姐,外面人太多了,你要出去,最好是跟舅母說一聲,這樣跑出去的事我可不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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