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姑娘所言不假,但只是在門外聽到的吵鬧聲,并未親眼看到當時的形,證詞可做佐證,卻不能為直接的斷案證據。”
容音一字一句的反駁,謝秦氏哪里聽得進去這種話,頓時撒潑大罵起來,聲音極大,罵的也相當難聽,京兆尹拍了好幾下驚堂木都沒能讓安靜下來。
這時一道尖利的聲音傳來:“史大人、晉安侯到!”
話音落下,沈史和謝煜安并肩步堂中,京兆尹連忙起行禮:“下拜見沈大人、侯爺。”
其他衙差也跟著行禮。
沈史走到主位坐下,然后才溫聲道:“諸位請起,本奉陛下之命,來斷晉安侯府的家務事,大家有什麼委屈和訴求都可以盡管說,本都會如實呈報給陛下,陛下圣明,絕不會讓任何人蒙不公。”
史位列三公九卿之首,手下掌管的史臺辦的是重案之上的重案,陛下讓他來斷晉安侯府的家務事,這不是殺用上宰牛刀了嗎?
京兆尹一邊腹誹一邊松了口氣,晉安侯府這攤子事他聽著腦袋都大,委實不知道該怎麼判,有人能幫他做主那是再好不過了。
謝秦氏和謝柏楊卻是吃了一驚,謝柏楊強裝鎮定問:“沈大人是朝中重臣,這等小事怎麼能勞煩沈大人?”
謝秦氏小聲嘀咕:“陛下都下旨讓我兒贅了,還哪里有公道可言?”
沈史耳清目明,看向謝秦氏問:“謝夫人說什麼?”
謝秦氏當然不敢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撲通一聲跪下,老淚縱橫的說:“老大家的被陛下封了縣主,我知道這是多人求都求不來的隆恩,我老婆子應該識好歹,把當祖宗一樣供起來,只要家丑不外揚,我老婆子去哪兒面上都是有的,但眼下這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啊。”
謝秦氏這話說的相當有技巧,明明這案子還沒審,沈史要是勸他們和好,那就是以皇恩為要挾,著他們向容音低頭,把容音供起來。
沈史雖然不擅長后院宅斗,卻也能聽出謝秦氏的弦外之音,他并不生氣,溫和的說:“陛下封晉安侯夫人做縣主,是因為值得,與侯府的宅中事并無關聯,便是公主出嫁后,也要侍奉公婆呢,這是人倫綱常,誰都避免不了。”
這話謝秦氏聽的,這孝道是天下人都要遵守的事,連皇家子嗣都是如此,謝煜安和容音還有資格不遵守?
謝秦氏又在沈史面前把容音的罪行細數了一遍。
沈史聽完問:“除了夫人說的這些,拱月縣主可有打罵、苛待夫人的行為?”
“敢!”謝秦氏毫不猶豫的回答,眼睛瞪得很大,好像容音要是膽敢有這些行為,就把容音吃了,不過說完謝秦氏又意識到不對勁,扶著自己的腰說,“之前是不敢的,但前幾日為了這個小野種,推了我一把,我的尾椎骨都差點兒被摔斷了。”
謝秦氏說著哎喲哎喲的哼出聲,謝柏楊連忙說:“大嫂雖然沒有明著罵我娘,但平日說話都是怪氣的,對我娘一點兒也不尊重,二嫂你說是不是?”
謝柏楊子虛烏有的倒打了容音一耙,末了還把姜氏捎上。
謝秦氏是被謝柏楊攛掇來報的,姜氏知道后覺得兩人太沖了,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幫著兩人說話,但今天謝煜安帶著沈史來了,姜氏又覺得不太妙。
好歹讀過不書,知道沈史在朝中的地位,陛下怎麼可能隨隨便便讓他來斷家務事?
姜氏心頭有些,卻不敢一直沉默著不說話,想了想說:“大嫂和大哥在家的時間不多,我倒是沒有注意到那麼多。”
姜氏沒有直接說容音不好,卻拐著彎兒的說容音在謝秦氏面前伺奉的時間不多,就算談不上忤逆,那也稱不上孝順。
沈史聽完,又把雙方的狀紙拿起來看了看,說:“據目前的證據來看,不能證明拱月縣主忤逆公婆,晉安侯已經帶著這孩子在戶部登記造冊,也不能說這孩子不是謝家的脈,說縣主不守婦道,不過鬧到這一步,你們應該也不想再同住一個屋檐下,那今日就把家分了吧。”
“什麼?分家?誰說我們要分家的?”
謝秦氏驚出聲,姜氏和謝柏楊也都忍不住出慌的神。
他們只是不想讓這個來路不明的孩子進謝家,讓容音知道不管再怎麼寵,也不能為所為,眼下謝煜安的傷都已經好了,正是被陛下重用的時候,這分了家,日后再有什麼恩賞豈不是就與他們沒有半點兒關系了?
想到這里,謝秦氏整個人都不好了,剛想罵眼前的人是昏,卻聽到謝煜安冷冰冰的聲音:“我說的要分家,有意見?”
謝煜安和沈史一起來的,但來這兒這麼久,他只是安安靜靜在旁邊聽著,一句話也沒有說過,謝秦氏也才因為震驚幾乎忘記了他的存在。
這會兒謝煜安開了口,眾人頓覺堂中空氣冷凝,迫力十足。
謝秦氏又氣又怕,好一會兒,巍巍的抬手指著謝煜安:“你竟然要為了這樣一個人跟我分家?”
“和別人沒有關系,”謝煜安把謝忱抱進自己懷里,不帶一的睨著謝秦氏,冷冷的說,“從你讓人在我的反菜里下藥,把我像狗一樣關起來那一刻起,我就沒有你這個娘了。”
謝秦氏為這件事向謝煜安道過好幾次歉,但謝煜安從來沒有正面回應過,謝秦氏原本抱著僥幸的想法,覺得謝煜安不會真的和計較這件事,沒想到謝煜安卻在這個時候當眾說了出來。
謝秦氏臉劇變,而后大聲道:“你以為我想這樣嗎?是你自己那個時候不就要打傷人,本聽不進去別人說話,我不把你關起來,你鬧出人命怎麼辦?你在邊關拼死拼活這麼多年才有現在的就,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把自己毀了,我是你的親娘,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呵,”謝煜安笑出聲,“你可真能往自己臉上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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