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寧城中，王公貴族多如牛。

　就連市井莽夫都說：“這還能住在萬寧城里的，往上數個三五代，誰家不是貴人來的？”

　窮人可沒法傳那麼多代，唯有貴族一代代傳承，有的一代代沒落，漸漸被剔除貴族行列，了凡夫俗子，底層百姓。

　更有甚的，連百姓都沾不上邊，只是個奴仆、奴隸，輕易不能從商，更不能仕，能傳個兩代，都算主家寬容。

　魯余之前只道秦懷是外鄉來的趕考人，反正各府城都有舉人試，并不拘泥于報考人數，只要提前足了各種憑據，沒有其他特殊況，都能允考。

　許多學子都會為了沖運氣，跑到萬寧城來考，這些人都是有底氣有學問的，或者是攢不了進士試的銀錢，只能來運氣。

　再不濟，考得個舉人，在萬寧城被指派一個地方小，那也比在家鄉指派更小的員好，算來，也是值當的。

　“秦懷竟然是勇國公府的人？”一人的音調忽然變了調，轉而，那人就拍了拍魯余的肩膀，“魯兄，前幾日你不是說要找一個秦懷的人麼？”

　這人也是當初上過公堂的學子，是魯余一道的同窗。

　當時，他可也看了不熱鬧。

　魯余在沒有徹底轉變思維之前，還記恨著秦懷，直到他出了貢院，也沒告訴其他人關于秦懷的事。

　大家想當然以為，他是想找秦懷算賬來著。

　魯余苦笑道：“我是要找他，但——”

　他不知該如何說。

　若秦懷只是個寒門學子，他魯余了人家的恩，上門去致謝再為之前的莽撞致歉，這也合合理。

　而且，也足以現出他的誠意。

　但人家如今高中解元，又是個份比他還尊貴的貴人，他再上門去致謝致歉，怎麼看都得變了味道。

　現在是騎虎難下，想報恩沒辦法，想給人賠個不是，也顯得諂。

　“魯兄，如何？”那人低聲道，“便是個解元，也不一定就能做狀元，將他此前狂妄的言論放出去，便——”

　“使不得！”魯余不自覺放大了聲音，看到周圍人過來，又忙把友人扯到一邊去，道，“秦懷此人是個君子，日后切莫惹他厭煩。”

　學子驚了：“魯兄，你這是，被他后的權勢嚇住了？可若真論起來，他也不過是國公府里的小公子，要和魯兄你的份比起來，也說不定會差到哪兒去。”

　魯余心里糟糟的，只說了一句“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有事先走一步”就匆匆離去。

　甚至連他自己的排名都沒來得及看一眼。

　魯余的祖父是吏部尚書，本是正三品銜，但明華帝念起勞苦功高，多年來為大昌選拔人才，公正不阿，是以特意給他提了個從二品的銜。

　在大昌，吏部本也是六部之首，魯尚書在正三品的位上領了從二品的頭銜，就更無人小覷。

　因而，他這個嫡子嫡孫也份卓然，只要他們家不犯什麼錯事，一步步穩扎穩打，他的就也低不到哪兒去。

　從某一方面來說，確實要比國公府里外來的小公子要尊貴不。

　回到魯府之后，仆人忙上前來，笑容滿面道：“恭喜爺了！”

　魯余隨意擺擺手，本沒認真聽，而是直奔書房。

　站在書房外，魯余站定，提了聲音道：“祖父，孫兒守正有事想請教祖父。”

　良久，里頭才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