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要三跪九叩，也不要以相許，只要合適的時機，讓為他所用。于是給重新安排了一個面的份，讓中出來的教琴棋書畫，調理得八面玲瓏，如此才有了初雪那日，汴河之上楚國公的驚鴻一面。

　橫豎侍奉一個人，比人盡可夫強一些，所以留在楚國公邊，開始為他探聽那些外人窺察不到的辛。

　男人有的時候是真容易哄騙，楚國公沉迷于那種若即若離的挑逗，甚至不惜與鄧夫人反目。在寵的人面前，還要顯擺他的英雄氣概與權傾朝野的手段，許諾將來他若登頂，那不是皇后也是貴妃。

　可是誰稀罕他的承諾，一直記得自己欠著團練一條命，就算是碎骨，也要報答這份恩。

　油碧車回到楚國公府門前，下車穿過前院，走了不遠就聽見鄧夫人的咒罵，什麼賤人、爛娼、賣的賊婦，罵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也不氣惱，轉頭遙遙向鄧氏行了一禮，“寒冬臘月的，君站在西北風里，沒的凍傷了面皮。”一面裊裊婷婷往楚國公書房方向走，邊走邊揶揄，“還是快些進去暖和著吧，這紫芯兒蘿卜的，郎主見了又要不高興。”

　鄧氏一口氣堵住了心，簡直要氣得厥過去。

　因為是良妾，不犯家規的況下，連主母也不能奈何。一搖三晃進了楚國公的書房，見他正在案前寫字，便偎在他邊，笑著說：“郎主今日好興致，怎麼想起練字來了？”

　練的什麼字呢，只見宣紙上大大小小寫滿了“敕”字。繪螢心下生疑，眨著那雙含水靈的眼睛向他，“郎主練這個字，可有什麼說頭？”

　楚國公放下了筆，笑著凝視那些字，“敕天之命，曉諭天下，這是帝王下詔時常用的字眼。時我們讀書，‘明敕星馳封寶劍，辭君一夜取樓蘭’，何等的大氣磅礴，可是長大了，這個字于我們兄弟卻了字，再也不能隨意書寫了。”

　繪螢怎麼會不懂得其中利害，猶豫地了那些宣紙，“既是字，郎主做什麼還要寫下來？萬一流傳出去，那可是潑天的大禍啊。”

　結果楚國公卻笑起來，“我就是要讓它流傳出去，若是能讓家看見更好。”大概是得意于自己的神機妙算吧，那張臉上遍布笑意，可眼睛里卻迸發出冷的，一手摟住了，低頭在頸間嗅了嗅，帶著戲謔的口吻道，“從小我們四兄弟在一起念書，先生常說我與忌浮的字有六七分相像，若是我刻意模仿他的字跡，輕而易舉便能學出髓來。你說家要是從他的衙中搜出這些字，會如何置？是革爵查辦呢，還是開刀問斬？”

　繪螢心頭涼意陡生，愕然著他道：“郎主，這種字怎麼會出現在衙呢，縱是報給家，家也不會信吧！”

　楚國公經這麼一說，臉上倒是顯出一猶豫來，自言自語著：“是啊，是我糊涂了，從衙搜出來，反倒有栽贓嫁禍的嫌疑。”

　繪螢趁機道是，“再說郎主做什麼要去對付魏國公？他是三位國公之中最淡泊的一位，若是先除掉了他，又去對付陳國公，豈不顯得郎主一家獨大，于名聲也不好聽。依我說，倒不如留著魏國公墊背，縱是郎主將來與陳國公不對付，還有個魏國公在，人說起來，郎主對兄弟并未趕盡殺絕，來日若能登頂，那些文人言們也不好對郎主任意指摘。”

　說得有理有據，在楚國公聽來，覺得這小妾很有政治上的見解。但人麼，總是看得不夠長遠，他著的下，在那紅上吻了一下，“你不知道李臣簡的厲害，會咬人的狗不，要論心機，他比李堯簡深沉一萬倍。且他又是李堯簡的膀臂，有他在，李堯簡就算瀕死，也會被他救回來。但若是先除掉他，那便是打蛇打在了七寸上，李堯簡就不足為懼了。我既有心問鼎天下，哪里會在意那些言文人的口誅筆伐，有朝一日權柄在手，想堵住天下悠悠眾口，其實并不是難事。”

　他說罷，自得地一笑，回將這些宣紙卷起來裝進畫筒里。喚了門上小廝進來，隨手丟了過去，“往耿節使府上跑一趟，將這謀逆的證據給他，他自然知道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