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連江珩都呆住了，不可思議地質問柳氏：“果真是你？果真是你嗎？”

　柳氏哪里肯承認，哭著向江珩申辯：“郎主，我是什麼樣的脾氣，別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啊！我連只都不敢殺，怎麼敢這樣算計一個大活人呢……”

　金勝玉已經聽不下去了，蹙眉道：“不必啰嗦了，報吧，讓控絨司來裁決，你究竟有沒有害人。”

　江珩沒了主張，惶然對金勝玉道：“夫人，報不是兒戲啊，要鬧到衙門上去，全上京的人看咱們笑話？”

　金勝玉的眼風掃了過來，三步之取人命的殺氣，瞬間讓江珩閉上了。

　“看來侯爺還舍不得，是吧？這都弄出人命來了，還不愿意問的罪，是吧？”步步過來，那雙水靈靈的眼眸中，寒讓人不敢直視，“周氏是我帶進侯府的，人家原不肯跟你，也是我舍下臉把求來的。如今在你家了這樣的委屈，我不能替申冤，是我無能。既如此，我帶著回將軍府，把這侯府留給你們，讓你們一對兒好鴛鴦雙宿雙棲去！”

　這哪得了，江珩一聽這話立刻便偃旗息鼓了，本想讓魏氏幫著說說好話，誰知又被魏氏撅回了姥姥家。

　魏氏甚至有些鄙夷地看著他道：“君置宅事，郎主為什麼要在場？如今柳氏害得周氏胎，這可是要人命的，已經不是家務小事了。我們這些人才進府，不及柳氏伺候得郎主長，想來在郎主眼中只有柳氏是人，我們這些著氣的都算不得是人了，對吧郎主？”

　江珩傻了眼，有理說不清了，唉呀了聲直跺腳，“我幾時這麼說了！”

　“那郎主護著這賤人做什麼？是因為周氏沒死，所以不需這賤人抵命嗎？還是郎主又要拿哥兒姐兒說事，有他們在，柳氏就算把天捅個窟窿，郎主也要想法子把天補好？”魏氏冷冷道，“孩子有什麼了不起，我們也會生，郎主還愁將來沒有兒行孝，指著柳氏生的給你養老送終嗎？”

　魏氏和金勝玉一個鼻子眼兒出氣，幾乎把江珩說得氣死。他發現男人的見識實在和人的主張說不到一去，想高聲，又不敢，氣惱道：“我的意思是，家里出了這樣的事，還是關起門來解決的好。我在場上行走，讓人笑話家宅不寧，難道這名聲好聽嗎？”

　金勝玉道：“名聲難聽，難道是我害的？我告訴你，今日這報也得報，不報也得報。你若是讓開，把人送到衙，讓控絨司審查就罷了；你若是不讓開，我就把周氏抬到衙門擊鼓鳴冤，到時候怕是要連侯爺的都一塊兒了，還請侯爺三思。”

　柳氏見他們已經在商議報不報了，心里自然焦急不已，哭道：“郎主……郎主，不能啊……要是報了，我那三個孩子怎麼辦，覓哥兒將來要仕，雪畔雨畔還要嫁人啊……”

　這時雪畔和雨畔聞訊，從教習嬤嬤告假跑了回來，進門便泣著哭起來，又忌憚繼母在，不敢放肆，只好哀聲央求江珩：“爹爹，咱們是一家人啊，什麼事不好說明白，要這樣大干戈。”

　金勝玉看了那兩個孩兒一眼，示意幾個婆子將們拉到一旁，婆子們只說：“大人的事，和小娘子們不相干。”

　雪畔推了那婆子一把，“什麼不相干，都要把我姨娘送了，還與我不相干？”

　結果這話惹得金勝玉瞇起了眼，住雪畔道：“二娘是還沒吸取上次的教訓，要再犯上忤逆一回麼？柳氏下藥毒害了周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我正想問一問你知不知呢，你倒好，竟替你娘起屈來。”

　雪畔被這樣一說，頓時心頭一陣慌。

　那天夜里們說的那番話，不會也被這金氏探聽到了吧，怎麼無緣無故地，牽扯到上來！自己雖沒直接參與，但給母親出過主意，既然出過主意，難免心虛。金氏小刀嗖嗖，不敢造次，唯有搖頭，慌地說：“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金勝玉看了雪畔半天，忽然笑了，“這麼和你們說吧，有這柳氏在，你們將來出閣必要牽連，但若是沒有在，我一手辦反倒更方便。兩位小娘子還是仔細考慮考慮，究竟是聽憑大人置的好，還是強出頭的好。若是想強出頭，只要說一句愿意與柳氏同罪，我可以不報，回頭將遠遠送到莊子上，你們就得跟著一塊兒去。所以是報還是不報，二位小娘子，可要細掂量了。”

　結果兩個孩兒都不說話了，金勝玉見狀嘖了一聲，對柳氏道：“人真是經不得考驗，即便母之間也是如此啊。”

　殺人誅心，柳氏的一切籌謀都是為了兒，結果到這個時候，那些孩子竟都不管了，當即撕心裂肺地嚎哭起來。

　有些事，不到最后時刻總也想不明白，看見金勝玉臉上勝利的微笑，困擾了半天的疑竇終于解開了，才明白過來，為什麼這件事會發展得這麼快。

　“金勝玉，是你！你做了局讓我往里頭鉆，這一切都是你的算計！”

　王敗寇不過如此。

　金勝玉厭棄地皺了皺眉，“是我讓你去害人的麼？事到如今還在胡言語，你這人，真是沒救了。”說罷可不管江珩有多舍不得，向焦嬤嬤下了令，“連帶這些相關人等，一并送到控狨司去，有罪沒罪，請錦使來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