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莊子,在郊縣一片廣袤的平原上,前后稀稀拉拉種了幾棵樹,剩下全是農田。
姚嬤嬤上前敲門,閉的門扉打開了,探出一個婦人的腦袋,問:“找誰?”
姚嬤嬤笑著說:“我們是家主派來,探香凝姑娘的。”
莊婆上下打量了一通,“上京來的?我們這里并沒有什麼香凝姑娘。”
姚嬤嬤見狀,出了耿家的牌子,遞到那莊婆手上,“我們是耿家人,難道還誆你不!姑娘懷著子,家里夫人哪一日不懸心,早前在上京也是主子一樣人侍奉,到了這荒郊野外,只怕姑娘不用,所以打發我們來瞧瞧。”
莊婆低頭看看牌子,這才哦了聲,“對不住,我也是了家主囑托,說不相干的人一定不給相見,就算有人問起也說沒這個人。如今你們既有牌子,那還有什麼可說的,”邊說邊打開門道,“快請進來吧。”
可姚嬤嬤卻搖頭,“車里都是金貴主子,沒有下車看通房姑娘的道理,還是勞你把姑娘請出來見一面。”
所以啊,通房就是通房,正經主子還是瞧不起的。莊婆也是個人意兒的,忖了忖道:“那好,請稍待片刻,我把人領出來。”
姚嬤嬤道好,著手跺了跺腳,“還請快些,我們過會兒還要趕回上京。”
莊婆應了,轉進里面通傳,惠存挑起門上垂掛的厚氈,心里跳得咚咚地,兩眼只管盯著外頭。
“阿嫂,咱們把人帶回上京吧。”忽然說。
云畔怔了怔,“不是說瞧過就回去嗎?”
“口說無憑,”目炯炯過來,“咱們手上有證據,回頭耿家要是啰嗦,也好拿活人堵他們的。”
這倒也是,眼看要親迎了,這時候說不嫁,必定要給人一個道理。如今現的“道理”就在面前擺著,要是不善加利用,到時候憑著耿家死的說活的,反倒壞了惠存的名聲。
云畔正要答應,見里面有人出來了,打眼看,這通房穿著桃紅的鑲狐裘長褙子,披著佛頭青的灰鼠斗篷,斗篷一看就是個男款,想來耿方直很是,特意留下自己的東西,好給這通房一個念想吧!
“不知是府上哪位來瞧我?”懷了孕的人,中氣有些不足,但那調門兒愈發顯得,果然得寵也得有得寵的本錢啊。
惠存和云畔推門下車,通氣派的打扮照花了莊婆和徐香凝的眼,徐香凝遲疑地笑了笑,“不知二位是……”
惠存也很有周旋的耐心,笑著說:“我們是耿家親戚,三郎囑托,來接姑娘回上京。”
徐香凝更疑了,“三郎不是要迎娶開郡主嗎,日子還沒到呢,這會兒接我回上京做什麼?”
惠存道:“婚事已經不了,還取什麼親呀。你懷著孕被送到這苦寒的莊子上,家中老小都不放心,尤其太夫人,惦念得不行,唯恐重孫子出了差池。所以姑娘快隨我們回去吧,把你到太夫人手上,我們也不枉人托付一場啊。”
云畔微微一笑,“東西不必收拾,車上一切都齊備。時候不早了,這就上路吧。”
可徐香凝和莊婆也不是傻子,先前不是說瞧瞧人就完事的嗎,怎麼現在又說要接走?當即道:“不是三公子親自來接,人是不能帶走的……”
國公府的幾個婆子圍了上來,隔開了莊婆,里笑著敷衍:“你們也太仔細了些,不是說明了是耿家親戚麼,難道咱們這樣的陣勢,又有牌子,還是拐子不!三公子年下公務巨萬,哪里有空親自來接……再說只是個通房使,又不是正經夫人娘子,虧你們戰戰兢兢,不知道的還以為肚子里懷的是當朝太子呢。”
人的預總是格外靈驗,徐香凝心知不妙,剛想嚷起來,就覺一個頂腰。低頭看了眼,見一個明晃晃的刀尖抵在了斗篷底下,駭然向旁的年輕孩,那孩兒笑著,半點不馬腳,只是溫言語道:“懷了孩子,千萬不能激,別一不留神了胎氣,后悔的可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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