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兒被爹問懵了, 爹不是軍人嗎?
平平忙問:“爹要轉業?”
邵耀宗搖了搖頭。
甜兒回過神:“爹怎麼做生意?”
杜春分也好奇:“咋回事?”
邵耀宗道:“這事上面也在研究。這幾年軍費吃,上至我下到普通的兵除了工資只有過年的時候有點補。以前發各種票的時候還好,用票和錢買買糧買油便宜。
“現在市場經濟, 豬比早兩年貴兩三倍, 工資還是那麼多,別說養活一家老小,不夠一個三口之家用的。最近上面傳來風聲,讓南邊沿海部隊利用靠海近這點試試。”
老杜不皺:“誰的主意?不知道部隊經商帶來的危害?”
甜兒道:“大概就是知道才讓沿海部隊先試試,而不是現在就全軍推廣。”
邵耀宗點頭:“這些年雖然沒戰,邊關一直沒消停。從建國初期的朝鮮戰爭,到后來的印度,再后來因為革命經濟停擺, 接著又跟越南。跟越南還不知道得幾年,仗要打錢沒有, 恤金不夠一家人用一年的,只能從這上面想辦法。否則誰還當兵。”
老杜問道:“他們就不想想一旦這個口子開了可能收不回來?”
邵耀宗想想:“我覺得能。再說了,只是暫時沒錢。南邊的戰爭結束, 國家有了錢, 肯定不許再經商。”
老杜:“你這是決定了?”
邵耀宗嘆氣:“我這邊靠海, 我不發話底下人照樣敢背著我干。他們搞出事來還是我的責任。不如由我統一安排。”
杜春分見老杜還是皺眉,“老杜, 想想邵耀宗來這邊才幾年。”
老杜想起來了,這里不是寧, 不是有親信有朋友有老首長的大本營。邵耀宗一意孤行,那些副司令政委能把他架空。
“你可得小心。否則走/私這點就能把你送進去。即便只是你手下的人干的。”
邵耀宗道:“我就是怕出現這種況。”
老杜認真想想, “由著他們這點確實防不勝防。”抬頭看向甜兒, “跟你爹說說。”
甜兒道:“什麼都可以也什麼都不可以。”
邵耀宗想打孩子:“能說點爹聽得懂的嗎?”
甜兒朝爺爺看去:“爺爺說過, 建廠生產都不難,最難的是銷售。爹,你們打算賣什麼,往哪兒賣,針對的客戶群,這些連你們自己都不知道,讓我怎麼說?”
邵耀宗想想,確實不好說。
“你舉幾個例子?”
甜兒想一下這邊的特產,“從五月份到七月份可以賣荔枝,但荔枝從樹上摘下來三天就變壞紅薯,這一點就不行。”
杜春分問:“運到隔壁省呢?”
甜兒道,“咱們東邊不缺這東西,只能往中部運。晚上采摘晚上運,等運到申城也得兩三天。不過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我上次坐飛機回來注意到一點,從首都到這邊雖然能直達,但中間停了好幾次,等到這邊飛機上就我一個。
“從這邊到首都的飛機不是三天就是五天才有一班。飛機閑著也是閑著,爹可以租過來晚上給你們運荔枝。可是用空運價格就高了。也只有申城那種大都市的人買得起。”
老杜不說:“即使可以運飛機,申城的人也吃得起,總要有人接收。耀宗,這一點還得你們親自跑。”
邵耀宗問甜兒:“就這麼多?”
甜兒道:“也可以運蘑菇海鮮,還有一些北方城市沒有的東西。可海鮮是活的。我在國外超市里見過凍的邦邦的,就是船出海的時候帶上碎冰,捕撈出來就用碎冰凍起來。這樣可以跟荔枝一起運,但你們恐怕又得弄一個塑料加工廠,用塑料筐裝海鮮。
“飛機到了申城或別的地方空機回來就太可惜了。運部隊需要的糧食米面這點簡單。可也不可能每次都運這些東西。運別的這邊就得有人接手。荔枝干和桂圓干簡單,能運到東北,但整筐整筐的批發沒有袋裝賺錢。你們急需錢用,就得再弄個加工車間。”
老杜道:“開始不用搞這麼大,荔枝這東西過了五嶺就沒了,運到五嶺以北就行。有人要再弄加工車間也不遲。”
甜兒點頭:“也行。再說別的,菠蘿和甘蔗可以用火車運,但這兩樣吃起來麻煩,哪里人吃且愿意買,還得你們調查,然后跟當地的供銷社或農副產品市場聯系。”
杜春分不說:“新鮮的菠蘿和甘蔗要是沒人吃,也可以做菠蘿罐頭和紅糖。”
甜兒的眼睛亮了:“爹,當地肯定有糖廠和罐頭廠。你們可以跟他們合作啊。還有荔枝干桂圓干也可以委托他們加工。這樣你們只用心運輸和銷售就行了。”
老杜贊同:“確實得跟他們合作。你們沒錢辦廠加工。”
邵耀宗確實沒錢。否則上面也不會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弄錢。
“甜兒,明天去街上看看哪些是當地特有的,然后給我寫個計劃書。”
甜兒懷疑聽錯了:“我寫?”
邵耀宗不問:“你不寫還能我寫?”
甜兒張張,不敢信:“您真是我親爹!”
平平忍不住幸災樂禍,讓嘚啵嘚啵個沒完,一套接一套:“不是親爹敢這麼使你?”
邵耀宗轉向:“還有你!”
平平臉上的笑凝固,結結問道:“我,我——我一個學法的,爹,你——”
“你沒聽錯。省得你忘了法律是干什麼用的。”
平平口而出:“維護公平和正義。”
邵耀宗淡淡地瞥一眼,端起碗來。
平平不問:“爹,什麼意思?”
甜兒:“說話多吃飯。吃飽了明天去做市場調查。”
平平忍不住朝外看去,雖然天黑了,太回家了,可總覺得外面依然熱浪滾滾,“爹,三伏天啊。”
邵耀宗:“我三伏天每天還得跑五公里呢。”
平平噎了一下,“那是,那還不是因為娘做飯好吃,你怕吃胖了。”
邵耀宗抬頭睨著,神似笑非笑。
平平很跟他這麼頂,不習慣,被他這麼一看臉發燙,嘀咕道:“去就去。不就是找當地特產嗎。”
邵耀宗滿意了,菜口猛然轉向杜春分,“這……?”
杜春分笑著問:“吃到什麼?”
邵耀宗試探著問,“荔枝?”
杜春分點頭。
邵耀宗看看碟子里的東西,夾一個像蝦一樣的東西,果然就是蝦仁,“蝦仁炒荔枝?”
杜春分再次點頭:“我本來想用芒果,怕你們不喜歡吃。”
甜兒好奇:“芒果也能做菜?”
杜春分笑道:“不止。聽說木瓜煮粥跟南瓜似的。不過現在不是吃木瓜的時節,還得兩個月。”
甜兒看了看蝦仁里面的荔枝:“這邊的人蠻會盡其用啊。”
杜春分:“菠蘿也可以炒飯。你們明天中午多蒸點米飯,我晚上回來給你們做菠蘿炒飯。”
甜兒立即說:“好。還有什麼可以菜?”
杜春分想了想:“我以前跟師傅學過拔蘋果。這邊好像有拔香蕉,也不知道做法是不是差不多。明天一塊試試吧。你們出去調查的時候買點糖,咱家沒糖。”
甜兒不說:“娘,您要是這樣,我后天就能把爹要的計劃書拿出來。”
杜春分道:“那你爹看一眼就得給你打回來。”停頓一下,“不幫你爹寫,我也給你們做。趁著咱們在這兒吃的方便多吃點。以后還不知道去哪兒呢。”
甜兒哎一聲,看向爹:“瞧瞧,瞧瞧,人與人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邵耀宗看一眼老老實實吃飯的安安:“瞧瞧,瞧瞧,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甜兒噎的咬牙:“真想念我十年前的爹。”
杜春分:“要不我把碗筷撤了,你好好想?”
甜兒頓時不敢貧。
邵耀宗把事給甜兒,心中無事,飯畢就拉著杜春分出去遛彎兒。
平平一邊收拾碗筷一邊抱怨:“他們是越來越會福。”
老杜打著扇子,笑說:“這還是剛開始。等你們都嫁了,你爹有保姆,出來進去有司機,他倆只會更舒坦。”
安安長嘆一口氣:“我什麼時候才能有保姆和司機啊。”
老杜合起扇子:“再過三十年吧。你們慢慢收拾,我也出去轉轉。”
甜兒忙喊:“等等,爺爺,你的工資本。”說著就往樓上跑。
老杜想說不急,一個字沒說出來,就消失在樓梯口,“這個甜兒,看來這輩子改不了了。”
平平:“以后去國企當領導就得這麼風風火火。否則跟個慢郎中一樣,再好的企業也能被弄養老院。”
“又說我呢?”甜兒蹦蹦跳跳下來。
老杜提醒:“慢點,別摔下來。”
甜兒把存折和工資本一并給他,“你這個存折只能在寧取。小怕你沒錢用,就給你留兩百塊錢,在工資本里夾著。”
老杜笑道:“我之前的錢給你娘買房了,你娘說我以后的生活費包了。”
甜兒:“萬一我娘哪個月忙忘了給你發工資呢?”
老杜不煙不喝酒,杜春分每次下班回來都會拎一兜子水果,買生活用品添服的時候都會給老杜買一份,以至于老杜有錢也沒地兒花。
老杜笑道:“你娘不給我發工資。”朝靠北墻的柜子看去,“那邊屜里有錢,你娘說沒錢就從那里拿。”
安安立即跑過去,拉出屜,一分兩一塊五塊十塊,得有好幾十,“爺爺,娘什麼時候放的?”
老杜想一下:“搬過來沒多久吧。”
安安忙問:“兩年?!我居然才知道。”說著就把五塊十塊的大票拿出來。
平平忍不住問:“你干嘛?給娘放回去。”
安安:“當爹給咱們的辛苦費。”
平平一想到明天得頂著太干活,“多拿點。”
老杜搖頭失笑往外走。
甜兒忍不住說:“你倆沒見過錢啊?”
平平搖頭:“沒有。”
甜兒白了一眼:“咱們那個給你的錢,你花了?”
“那個錢不能花。”平平搖頭。
安安點頭:“那個錢有大用。”
甜兒順問:“你也想買房?”
先前杜春分和老杜都表態,那個錢由們自己支配。
小拿到手很想買買買,只是陪甜兒到們首都的家,就改主意了。
家離單位太遠,導致家里房子空著,卻要在宿舍跟好幾個人一間房。如果能在單位附近弄個陳鑫家那麼大的房子,是不是就不用了。
小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去年年底還真弄了一個小院子,只是比陳鑫那個還破,需要重新翻修。翻修是個大工程,又得上班,以至于現在還沒修好。
小想弄好了再告訴娘,所以杜春分到現在都不知道閨比厲害,和邵耀宗斗半生才有個自己的家,閨剛畢業就有了自己的房。
甜兒見安安點頭:“你要買就盡快。以后城里干生意的人多了,人家房子空著能租個好價錢就沒人賣了。”
安安問:“你呢?”
甜兒:“我沒空。”
安安道:“我可以幫你啊。姐姐的同學首都的多,也可以讓姐姐幫你問。姐姐,你買不買?”
平平忍不住說:“我不一定留在首都。”
甜兒和安安沒聽懂。
平平:“我想下去試試。不行的話再回大學教書。”
安安第一次聽這麼說:“你不進公檢法?”
平平道:“我仔細想過,那幾個部門的日子太單調。每天家和單位兩點一線,很容易就把人磨得沒了斗志。”
甜兒也不喜歡那樣的生活:“你可以外調啊。”
安安搖頭:“這個學歷領導肯定不放。除非咱家在首都有關系,能把運作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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