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川過來喊霍北堯吃早餐時，看到他原本冷白的帶了種病態的蒼白，眉頭微微蹙著，都淡了，手按著口。

他急忙問：“你怎麼了？”

“胃疼。”

“讓你昨天不要喝那麼多，你不聽，喝酒跟喝白開水似的，能不疼嗎？快起來吃點飯，一會兒跟我去趟醫院，給你配幾副藥。算了，還是輸吧，輸好得快。”

他走過來扶他。

霍北堯抬手推開他的手，用力按著絞疼的胃，說：“送我去市人民醫院吧。”

盛川不解，“去那干嘛？人多，得要命，還要排半天的隊。”

“就去市人民醫院。”霍北堯語氣斬釘截鐵。

盛川無奈，“好好好，你是老大，聽你的。”

喝了點粥，盛川開車把霍北堯送到市人民醫院。

下車。

來到門診大樓，盛川剛要帶他去胃腸科。

霍北堯卻說：“去外科，不，去急診科……”

他記不清沈澤川到底在外科，還是在急診科了，也不關心。

盛川納悶，“到底去外科還是急診科？你胃疼，應該去消化科或者胃腸科，去那兩個科室干嘛？”

胃疼得霍北堯直蹙眉，“別管那麼多，就掛沈澤川的號。”

盛川神微微一滯，“他是神醫嗎？華佗在世？能藥到病除，還是長著三頭六臂？”

“掛就是，別廢話。”

“好吧好吧。”

盛川去導演醫臺問了沈澤川所在的科室，查到他今天剛好坐診。

直接掛了他的號。

排了一會兒隊才上。

看到面蒼白，眉頭蹙個結，手捂口的霍北堯，沈澤川微微一怔，“你哪里不舒服？”

“胃疼。”

“多長時間了？”

“從昨晚到現在。”

“什麼原因導致的？”

霍北堯沉默。

他一向自尊自傲慣了，有些話實在說不出口。

盛川替他回答，“了傷，借酒消愁呢。”

沈澤川是個聰明人，頓時明白了。

肯定是南婳沒給他好臉看，所以他才借酒消愁。

明明該掛消化科或者胃腸科，卻跑來外科掛他的號，擺明了是想讓他從中說和一下的。

看樣子疼得還是不厲害。

沈澤川問：“吐了嗎？”

霍北堯道：“沒有。”

“那就沒出，沒穿孔，八是胃炎，以后喝點酒。胃病三分治，七分養，知道嗎？”

霍北堯低嗯一聲。

胃鏡都沒開，沈澤川直接給他開了些養胃的藥，又給他安排上住院。

特意安排了單人VIP病房，夜里能陪床的那種。

等他們隨護士離開，沈澤川給南婳發了條信息：霍北堯喝酒喝得胃疼住院了。

又把他的病房號發過去。

接下來想怎麼做，是的自由了，反正他該傳達的，已經傳達到了。

南婳收到短信時，正在坐在設計室的辦公桌前，對著電腦畫圖。

聽到手機信息響，拿起來，點開短信，掃了眼，又放下了。

鼠標劃了幾下，腦子里卻沒有靈了。

圖畫不下去了。

又拿起手機，盯著那條短信認真地看了幾遍。

霍北堯胃疼得住院了。

他酒一喝多，胃就疼，老病了。

退出短信頁面，南婳深吸一口氣，給沈澤川打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對方接聽。

南婳問：“哥，你怎麼知道他胃疼住院了？”

“他來掛我的號。”

南婳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明明是胃疼，霍北堯卻跑去掛外科的號，生怕不知道似的。

這波苦計使的。

商人就是商人，太狡猾了。

“讓他疼著吧。”南婳說。

沈澤川輕笑了一聲，“何苦呢，你明明心里是關心他的。”

“沒。”

“你要真不關心他，就不會給我打這個電話。”

南婳道：“真沒關心，只是隨便問問。”

沈澤川不跟抬杠，問：“你們倆為什麼吵架？”

南婳如實說：“昨天我和穆妍，還有一個導演約在一家西餐廳里見面。誰知那家西餐廳，陸逍也有份。他看到我在，坐著椅出來了，對我瘋言瘋語了幾句。最后湊到我耳邊，告訴我丁圖渡到北洲了。被霍北堯派的保鏢看到了，不知回去對他說了什麼。我一回到家，他就怪氣地沖我發脾氣，說的話太刺人了。”

沈澤川略一沉，“我記得你對我說過，床照的事，他已經知道是一場謀了。”

“是，他知道了。”

沈澤川不解，“那他為什麼還懷疑你和陸逍？”

南婳搖搖頭，“不知。”

并不知那個小手機的存在。

也不知有那麼多條經過心理專家心設計，循序漸進，越來越骨的麻短信，和通話記錄。

更不知霍北堯在三年前那場車禍發生后，偶然拿到了那個小手機，甚至還找了刑偵科的警察做了指紋鑒定。

這一切，全然不知。

所以覺得霍北堯在無理取鬧。

沈澤川沉默幾秒，說：“那你看著辦吧，想來看他就過來，不來看也理所當然，反正你又不欠他的。”

“好。”

南婳掛了電話。

繼續埋頭忙碌。

晚上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

洗了手，開始準備晚餐。

沒多久，月月被蘭姨從兒園接回來，一進屋就親親熱熱地喊著“爸爸”，可是爸爸卻沒像以前那樣迎出來。

撲撲的小臉，登時就變了。

拉著蘭姨的手，蹦跶蹦跶地跑上樓，各個房間都找了一遍，還是沒找到。

俏麗的小臉頓時下來，啪嗒啪嗒地跑下樓，來到廚房，小胖小拉著南婳的角，瞪著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聲氣地問：“媽媽，我爸爸呢？”

霍北堯雖然對南婳疑神疑鬼，可是對月月卻沒得說，挖心挖肝、掏心掏肺地好。

真真是捧在掌心里怕曬著，含在里怕化了。

恨不得把全世界都送給。

小孩子最通靈，你對好，上不說，心里卻跟明鏡似的，何況兒大多都跟爸爸親。

所以月月回來沒看到霍北堯，就急了。

南婳把抱在懷里，溫聲說：“他忙，最近可能都不過來了。”

月月“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小手抹著眼淚，淚眼汪汪地說：“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他不我了嗎？我想要爸爸！媽媽，你帶我去找爸爸好不好？我求你了，媽媽，我要爸爸，我不能沒有爸爸！”

南婳的心都被哭碎了。

本就因為缺父，覺得虧欠月月。

眼下聽這樣說，簡直就是在的心窩子。

得，萬事萬相生相克，一降一。

降得了霍北堯，卻降不了月月。

被眼前這個小小的嬰孩，三言兩語降服了。

南婳扯了紙巾小心地給干凈眼淚，聲哄道：“別哭了，等我們吃完飯，就帶你去找他。”

月月頓時破涕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