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媽媽激道,“那我今日出來赴死又算是什麼?我若是怕死,裝傻充楞不站出來就是!又何必再多此一舉,為了活命反過頭來做那背主之事!”
翡翠悲哀地看著鄭媽媽,“您這說好聽了是忠心,說的不好聽些就是奴!跟那院子里看門的狗又有什麼分別!哪怕是主人要把它剝皮燉了,它還搖著尾表忠心!”
鄭媽媽氣得發抖,手揚了起來。
翡翠倔強地將臉往前湊了湊,“兒這臉,又不是沒挨過打,娘便打吧。橫豎憑著主子的心,兒以后能不能活著都兩說!”
鄭媽媽手頹然落了下來,痛苦地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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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
冷香裊裊。
慶明帝和趙承淵之間,是一張縱橫棋盤。
慶明帝今日想讓趙承淵讓六子,也好看看他到底藏了多實力。可惜趙承淵不肯,說非是生死攸關,何必讓自己那般吃力。
不但不肯讓六子,連一子都不肯想讓。
慶明帝瞥了趙承淵一眼,“大家都去了定國公府赴宴,怎就你有空閑?”
趙承淵淡淡道,“定國公沒給臣弟下請帖。”
“你不知緣由?”
“臣弟想不出來,總不會是因著安陵侯府的那點陳年恩怨。”
慶明帝看著趙承淵,“朕曾給你和昭平賜婚,你拒了,莫不是你跟定國公一樣,有什麼心結吧?”
“臣弟拒了的賜婚也不是一樁兩樁了。”趙承淵眼中氳染著寒香冷,墨粼粼,“皇兄再提一次,臣弟答應。”
慶明帝眼中閃過意外,旋而哈哈笑了起來。
“你了凡心,可朕卻怕惹惱了定國公。這惡人,朕可不能做!”
趙承淵抬眼道,“聽起來,皇兄似乎是知道什麼緣由。皇兄告訴臣弟,臣弟也好想法子化解。”
慶明帝搖頭笑道,“你們有什麼恩怨朕如何知曉。機會錯過了便是錯過了,你想抱得人歸,便自己想法子吧!或者你現在去定國公府,定國公還能趕著你走不?”
趙承淵捻起黑子,指尖是黑玉涼意,他隨意落下,“大喜的日子,若是打了起來,倒攪了昭平的好心。”
“嗯,定國公說不得做出來這種事。”慶明帝笑問,“你人沒到,可曾給昭平備什麼賀禮?”
趙承淵眼中含笑,“備了,天黑之前親手奉上。”
“是什麼?”
趙承淵微笑不語。
“你不說也罷,橫豎朕也能打聽到。”
慶明帝皺眉在棋盤上看了許久,方落下一子,“說起來,太子后院一直空虛也不是回事,是該替他個太子妃主持后院了。他心儀昭平,昭平的份倒也合適,又有著凰命的斷言,比起你來,朕倒更希他們倆能就金玉良緣。”
慶明帝說著話,一直打量著趙承淵的神。
趙承淵臉上卻看不出什麼變化來,依然是淡然清冷。
“太子在今年八月悄悄差人運了兩船的糧食去西南,看來,皇兄是不知道吧?”
慶明帝眼中閃過冷意,“你如何得知?”
趙承淵微笑道,“那糧船走占安江,與臣弟的船恰好而過。可戶部的糧船剛過去沒幾日,這兩艘落單的船就顯得怪異。追查之下,方查到了太子頭上。”
慶明帝挲著玉扳指。
算著日子,那時太子剛剛傷不久,在宮里養傷。
而在那之前,他還曾頂著傷往浮臺鎮碼頭去,若不是人昏死了過去,說不得就上船離京了。
事后問他是要去哪里,他說的是想去晉州找七皇叔。
可如今看來,說不得是去西南戰場了。最后人沒去,又安排了糧船過去拉攏定國公。
近日定國公待他親近,也就說的通了。
慶明帝冷聲道,“太子倒是頗有儲君風范,憂國憂民。”
趙承淵閑閑落子,微笑道,“吳總管,過來數子吧。”
吳儉躬著腰上前,小心翼翼看著慶明帝。
慶明帝擺手,“不必數了,五子。”
吳儉應諾,又無聲退到了一旁。
趙承淵撿著棋子,“長街刺殺已經過去十日了,皇兄可查出了眉目?”
“大理寺一直查不到新的證據。目前來說,最大的嫌疑還是七弟你。”
慶明帝看著趙承淵,微笑道,“尤其是你和定國公似乎還有什麼莫大的恩怨。長街刺殺,若說目標是朕和定國公,幕后之人是七弟的可能倒是極大。”
趙承淵眸微沉。
皇上反復提起他和定國公之間的恩怨,是在懷疑他已經知道了那個藏多年的吧?
最近趙宸每日有半日領大理寺查案,半日在書房,這個判斷,多半是趙宸引導著皇上下的。
若是真的,那麼說明,趙宸也知道了那個。
所以,趙宸才會設計這場刺殺嫁禍于他,讓皇上可以名正言順除掉他。即便不,也總能讓皇上對他起了極深的忌憚。
若說以前他猜測有八分可能是趙宸,現在倒可以肯定幕后策劃之人就是他了。
這的確是一步好棋。
他這個侄兒,比他想象的更為聰明,更為心機深沉。
趙承淵淡淡道,“看來是太子和大理寺推測的。如今既然沒有什麼證據,無論說兇手是誰都只是猜測而已。皇上自己,就沒有別的猜測?”
“你是說太子?”
慶明帝淡笑道,“他是儲君,這天下將來便是他的,他只需做好本分即可,沒有冒險的理由。”
趙承淵微笑,“那臣弟便來推測一二。若太子是想憑此嫁禍臣弟呢?他真正的目標不是皇兄和定國公,而是臣弟。若不是那盤棋贏了,臣弟現在已經首異了吧。”
慶明帝目微,眼中疑竇頓生。
他不是沒懷疑過太子,但卻從來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
“當初朕問你是誰,你說的是不知道。”
趙承淵曲起右,手臂隨意搭著,“這種事太過重大,事關幾百上千人的命,怎好隨意揣測。臣弟現在如此說,也不過是順著太子的推測加以揣測罷了。”
慶明帝審視著他,“這麼說來,你覺得他的嫌疑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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