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道:“燕舟說在屋里待著太悶了,所以下山走走。”
知子莫若母,盧氏最了解徐燕舟不過。
他既醒過來,便不會管上的傷重不重,疼不疼,他是男人,不想看著顧妙一個姑娘上山打獵,日為銀子憂心。
哪怕打只山,摘顆野果,都比在屋里干坐著強。
下山走走?
徐燕舟連盧氏都騙!
顧妙:“娘,您應該攔著點的。”
盧氏無奈地笑了笑,“阿妙,他要能干就讓他干吧,總不能事事都你來。”
徐燕舟要是全好了,他去移山顧妙都不管,撂下一句話,“我去找找他。”
村子在半山腰,往山下的路不好走,顧妙一邊走一邊找,真怕在哪個枯草叢里看見徐燕舟。
到了山腳,顧妙才看見徐燕舟的影。
他穿著灰的布,腰間用布帶系著,顯著人過分單薄,他前有顆不知名的果樹,徐燕舟正仰著頭摘果子。
徐燕舟左肩有傷,他著右手,摘了枝頭最大的一顆。
顧妙心里又酸又,摘了那麼多蘋果,還缺徐燕舟一顆果子嗎?
小跑幾步,走近一看,可不得了,徐燕舟腳邊還窩著好幾只兔子。
兔子四只腳都被草繩困住,可憐地掙扎,可是連翻個都費勁,顧妙小聲道:“徐燕舟!”
徐燕舟把果子摘下來,沖著顧妙笑了笑,“屋里太悶,我下山轉一轉。”
他視線掠過兔子,解釋道:“這幾只兔子太笨了,直直撞到樹上,我就把它們綁起來了。”
徐燕舟:“這是柿子樹,上面的果子沒人摘的到,我能摘到,就給摘下來了,你怎麼來了?”
顧妙是來找徐燕舟的,怎麼知道徐燕舟跑這麼遠,還能隨口胡謅!
兔子有那麼傻嗎?
會撞到樹上,一只傻,四五只也跟著傻?
村子里好幾個人廢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一只,徐燕舟倒好,下山轉一圈就能撿好幾只兔子,怎麼,文里的好命將軍?
顧妙懶得說,“回去。”
徐燕舟嗯了一聲,撿起兔子跟在顧妙后。
顧妙走在前面,小臉嚴肅的很,走了兩步,猛地轉過捂住徐燕舟的,然后拉著他蹲在地上。
顧妙把手松開沖著徐燕舟搖搖頭,“噓。”
過了一會兒,前面響起一陣腳步聲。
徐燕舟神一凜。
他仔細聽腳步聲,前面有三個人。
玉溪山下的小路是從嶺州去云城的唯一一條路,路兩邊是人腰高的荊棘叢,他們現在的位置離路不過幾丈遠。
說話聲傳了過來。
那道聲音有些不耐,“荒郊野嶺,上哪兒找去。”
“大人下令,我們聽命行事,一一地搜,總能找到。”
顧妙從草叢錯的隙看,一共三個人,都是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長相,其中一個停住腳步,著枯黃的山林,“你們說會不會藏在山里?”
“山里?不可能,一個病秧子,三個人一個小孩,在山里能活得下去?況且還有差盯著,我看是走的太慢,還沒到呢。”
“嘖,興許徐燕舟路上就死了。”
曾經的大將軍,護衛的大楚的英雄,名字就這樣輕飄飄地從這個人里說出來。
顧妙真想了結了他們。
“可惜呀,大婚當天被流放,剩下個娘,哎,聽說徐燕舟親妹天姿國,大哥,這回讓兄弟我開開葷?”
上面只說要斬草除。
領頭的人道:“隨你,不過不能耽誤正事。”
“那肯定的,肯定的。”
一想能到徐燕舟的妻子親妹,趙石一顆心都忍不住跳起來,“好好找,犄角旮旯都不能放過!大哥,不然我們就在這兒守著,來個守株待兔,咱們裝山上的劫匪,這樣還干凈利落……”
玉溪山,路上的劫匪,害了徐家人的命。
那群人聲音愈來愈小,顧妙拉著徐燕舟往回走,片的荊棘叢給兩人提供了掩護,終于到了半山腰的茅草屋,顧妙一顆心總算放下來了。
剛才太危險了,剛才要是不去找徐燕舟,他很可能被發現,山里人不認識徐燕舟,但那些人肯定認識。
徐燕舟非跑!
顧妙啪把徐燕舟手腕松開,“娘,我把他帶回來了。”
徐燕舟提著兔子,右手里還有一顆的柿子,柿子是的,徐燕舟怕壞,一直沒敢用力。
徐燕舟想把柿子給顧妙,但顧妙頭也不回地進屋了。
盧氏站在門口,“你呀,非要惹阿妙生氣,這下好了……娘勸不住你,非要阿妙來才行。”
徐燕舟抿,琉璃般的眸子滿是復雜神。
他沒想惹顧妙生氣,他若對上那三個人,能殺掉,也能回來。
徐燕舟把蹬的兔子放下,拿著柿子進屋,“顧妙……”
顧妙和他錯而過,在廚房找到背簍,“娘,我摘了蘋果回來,還湊巧看見一個蜂窩,里面都是蜂!”
盧氏看了徐燕舟一眼,他這個樣子真是見,“那太好了,燕舟,你把陶罐給阿妙。”
顧妙面無表地接過陶罐,徐燕舟張了張,“阿妙……”
蜂滿是香甜氣息,聞著醉人地很,顧妙小心翼翼地把蜂倒進陶罐里,倒了足足兩大陶罐。
把其中一罐用油紙封好,另一罐就放在廚房里,蜂聞起來太甜了,顧妙忍不住,沖了一碗蜂水。
金黃的蜂沖開變淺金,黃澄澄的蜂水聞起來甜津津的,顧妙喝了一小口,眼睛亮起來,“娘,好喝!你們也喝!”
盧氏點點頭,“阿妙多喝點,娘一會兒再喝。”
盧氏看了眼徐燕舟,這個兒子像木頭一樣站著,“阿妙,燕舟知道錯了,你就別生他的氣了。”
到底是徐燕舟錯還是盧氏錯,認錯都不會自己來。
顧妙又喝了一口:“娘,我沒生氣,我給你們沖蜂水。”
顧妙把碗里的蜂水全喝完,又沖了四碗,盧氏一碗,徐薇徐燕南各一碗,再喝一碗。
徐燕舟看著,沒他的。
顧妙心里哼了一聲,徐燕舟不是想打兔子摘柿子嗎,那就跟兔子柿子過去吧。
顧妙把蘋果洗干凈,打算吃不了的腌起來,天越來越冷,以后能吃的東西越來越。
現在家里有鹽了,有蜂,再多打幾只兔子,留著冬天吃……
徐燕舟沒把兔子打死,四只兔子可以養起來,慢慢吃。
哼,不吃他的,想吃自己打。
顧妙低頭洗蘋果,徐燕舟找了個小板凳坐在顧妙旁邊。
顧妙洗蘋果他就遞蘋果,等蘋果全洗完,徐燕舟把柿子遞了過去,“阿妙。”
黃澄澄的柿子躺在徐燕舟手上,那只手上有很多傷痕,因養了一個多月傷痕淡了許多。
乍一看,徐燕舟的手很好看。
柿子也好看。
顧妙想吃柿子嗎,想吃,但就不吃,“我不吃。”
顧妙總算和他說了句話,徐燕舟道:“你不想吃柿子,可以吃兔子,顧妙,我給你烤兔子吧。”
徐燕舟常年在外,吃的將就,唯有烤的手藝能拿得出手。
兔子四只被綁了死結,掙都掙不開,顧妙想養著,留著慢慢吃。
再說,氣還沒消呢,“不吃。”
顧妙:“徐燕舟,你回屋歇著去,一會兒把藥喝了。”
徐燕舟沒有。
他沒事,他只是想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哪怕一點,只要能幫到顧妙,都是好的,讓他躺在床上安安靜靜養傷,他做不到。
徐燕舟非要擰著顧妙也沒辦法,和盧氏說話,和徐薇說話,和徐燕南說話,就是不跟徐燕舟說話。
偏徐燕舟跟在后面,去做什麼徐燕舟就做什麼。
吃過晚飯,徐燕舟固執地跟顧妙回屋,他把門關上,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三個字,“我錯了。”
徐燕舟:“我知道錯了,我不該下山,不該涉險,不該不顧上的傷……去打兔子。”
顧妙不喜歡的事,他以后不做就是。
但別這樣。
什麼話都不說,好像沒他這個人一樣,徐燕舟心口發痛,“我以后聽你的。”
徐燕舟是雪一樣的人,他聲音清冷,說這樣的話特別容易讓人相信,但徐燕舟已經有過一次案底了,顧妙不能全信。
顧妙:“你要再犯呢?”
徐燕舟說出最狠的懲罰,“那你就一直不理我。”
這算什麼懲罰。
不過懲罰是什麼不重要,認錯的態度到了就行,顧妙道:“知道錯了就行,下次可不能這樣了。”
顧妙再想還是氣,徐燕舟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徐燕舟本不知道當時多怕,萬一他出了什麼事……
徐燕舟點了點頭,“我以后做什麼先問你,你點頭了我再做。”
倒也沒必要這樣。
徐燕舟只要清楚該做什麼不該做就好了。
就像打獵,爬山,都不行,要是在院子里走走轉轉,那就可以。
顧妙道:“你自己知道的事就不用問我了。”
徐燕舟:“我怕你生氣。”
生氣又不吃人,有什麼好怕的。
顧妙道:“我一般不生氣。徐燕舟,你把服了,我看看你的傷。”
又是下山,又是一直站著,傷口可能又裂開了。
徐燕舟心虛地錯開目:“……已經好多了,不用看。”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徐燕舟沒好,但總是打獵摘果子,顧妙很頭疼。
去問大師。
顧妙:“大師,您有沒有法子讓我夫君聽話一點?”
大師掏出一塊木頭,用刻刀和刨挫開始雕雕刻刻。
顧妙頓悟:“您是說木不琢不,要積極引導,慢慢雕琢!”
大師雕出一個板,“我是說不聽話跪板就好了,一個不行兩個,兩個不行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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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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